第18章

第18章

不知道傅衍是不是沒聽到夏汐的話,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淡漠的移開視線,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拿過紙巾慢慢擦拭嘴唇,他一下一下擦着, 直到唇上傳來痛意才停住。

放下紙巾, 他站起身,看也沒看夏汐徑直上了樓, 再次下來時, 已經換了一件衣服。

還是高定款西裝, 不過從銀色變成了黑色,領帶換成了藍色的, 上面的領帶夾是全球限量款的。

細碎的短發也是重新打理過的,用發膠定型, 就連袖扣也是搭配着這套西裝來的。

他看上去一切正常,可又有些不正常。

例如出門前,命人把門口的盆栽給收了說難看, 他可能是忘了, 那是昨天才從法國空運回來的。

當時他說的是,還不錯。

他對地毯顏色也很不滿意, 說紅色的太灼眼讓他們換成白色的,周嬸欲言欲止, 其實這地毯也是剛換的。

還是傅衍要求換的,之前那塊是白色的,他說太俗氣。

但周嬸不敢說什麽, 點頭應下說:“好, 我馬上讓人換。”

傅衍看着似乎滿意了些,可腳剛要邁出門時, 他無意中瞄了下腳上穿的皮鞋,鞋尖那裏有根很細很小的絨毛,不定睛去看的話根本看不到。

他眉梢皺着又轉身折回去,十分鐘後出來,換了雙新的鞋子,锃亮的鞋面晃得人眼花缭亂。

大家想,這下總該可以了吧。

誰知,還是不行。

鞋子的側面有道極其細小的灰塵,像線一般纖細,別說肉眼看了,就是放大鏡看也得好好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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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傅衍一眼看到了,冷着臉又上了樓,再次下來時,又換了一雙新的鞋子。

鞋子總算搞定了,一直等着的高賽長籲一口氣,低頭看了眼腕表,九點半要開會,再不走可要遲到了。

他有心提醒,但又不敢,只能站在那裏幹着急,見傅衍總算不折騰着換鞋子了,心說,這下終于可以走了。

又出了岔子,西裝褲褲腿上,有些肉眼看不見的塵土,大家瞧着都沒事,但傅衍就是說有。

等他換好新的下來,又是十分鐘後的事。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先生的潔癖犯了。

傅衍潔癖嚴重的時候有多厲害呢,就是看見空氣裏的塵埃都不行。他上次這樣還是和蘇珊分手後,折騰了好長一段時間,看了醫生也不管用,後來遇到夏汐後才好了些許。

和夏汐結婚後才慢慢好轉,已經好久沒犯過了。

周嬸心裏一咯噔,壞了,先生的潔癖病複發了,她還記得醫生講過,先生這不是單純的潔癖病,而是一種心理障礙性疾病。

這種病的誘因很多,但保持心情愉快基本不會複發,不過每發作一次,心理障礙就會嚴重一次,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子,是不可估量的。

周嬸想了想,之前先生都好好的,但是自從太太回來後先生開始不好了。

這事都怪太太。

周嬸偏頭看向夏汐,眼神很冷。

夏汐沒看周嬸,她在看傅衍,很早她就聽傅家的人說過,傅衍有潔癖,嚴重的時候還挺吓人的,但是認識他後,他的潔癖并不是那麽嚴重,只要平時多加注意些就好。

夏汐也就沒太往心裏去,可此時看他的反應,似乎到了很嚴重的程度,不然,誰會在一個早上換四件衣服,三雙鞋子。

更讓夏汐不解的是,他到底有沒有聽到她說的離婚的事,剛才她特意趁周嬸她們都不在拿出離婚協議書,也算是給傅衍留些臉面,想着好聚好散就行,但傅衍好像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他到底在想什麽?

夏汐狐疑打量着他,猶豫地想,要不要再說一次?

她還沒來得及說,傅衍停住,慢慢轉過身,臉上表情如常,淡聲道:“夏汐,我想吃紅燒排骨了,你晚上做給我吃。”

說完,轉身走了。

“……”夏汐一副驚訝的神情,不是,他們剛才說的是離婚,他不應該說這件事嗎。

排骨?

誰要給他做排骨。

周嬸跟着送了出去,傅衍上車前,沉聲道:“太太最近沒休息好,要是你聽到她說了什麽,記得不要告訴夫人。”

傅衍指的是傅夫人。

周嬸點頭:“好,我不告訴夫人。”

傅衍又說:“你親自去買些她喜歡吃的東西回來,只要不出這個院子,她想去哪裏都可以。”

周嬸:“是。”

傅衍:“要是太太有什麽事,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

周嬸點點頭:“是。”

雖然傅衍交代的很仔細,但他還是不放心,親自給高俊打了電話,高俊家裏有安保公司,也就是保镖之類的。

傅衍要他派幾個人過來。

高俊問:“出了什麽事?”

傅衍側眸睨向車外,暗沉的影拂到他臉上,襯得他臉色晦暗不明,聲音有些過分低沉。

“夏汐要離婚。”

-

事情既然都挑明了,夏汐也沒了再待下去的必要,她拎着行李箱再次下樓的時候又被周嬸攔住。

周嬸問道:“太太您這是要去哪?”

“我去哪裏是我的自由,跟你沒關系。”夏汐冷聲說。

“可先生說了,不許太太離開。”周嬸攔住夏汐手裏的行李箱,冷嘲熱諷道,“太太還是聽話些好,不然真走了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我知道太太就是想耍小性子讓先生着急,我勸太太最好還是不要,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這種蠢事,太太還是不要做了。”

周嬸滿眼都是鄙視,“太太吃傅家的用傅家的,還想讓先生哄着,這不是做夢嗎。”

之前的夏汐都是軟弱可欺的,現在的不是,夏汐一把奪過自己的箱子,嗤笑道:“那只是你覺得,不是我,你以為我稀罕傅太太這個身份嗎,你想多了,我一點都不稀罕。”

“還有傅衍,誰願意要誰要,我不要。”

夏汐沉聲說:“讓開,別擋我路。”

“……”周嬸被訓傻了,反應過來後擡腳去追,拉拉扯扯間,和夏汐到了門口。

“汐汐,汐汐。”周曉在門外擺着手,“我在這,在這。”

夏汐提着行李箱作勢要出去,突然有人擋在了她面前,“傅總說了,太太不能出去。”

夏汐皺眉問他們:“我要是執意出去呢?”

“那我們不敢保證會對傅太太做什麽。”言下之意,為了不讓她出去,他們或許會動手。

周曉也聽到了那些話,跳腳說:“欸,你們怎麽回事啊,這可是法制社會,難不成你們還敢軟禁啊。讓開,都讓開。”

周曉伸手去推他們,一個個精神碩碩又都練過,周曉根本催不動。

夏汐拎着行李箱硬闖也闖不出,她拿出手機,找出傅衍的號碼撥了過去,提示音是,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夏汐連着打了好幾次都是這個,随後她給傅衍發去語音通話,傅衍也一直沒接。

僵持了半個小時,傅衍總算回複過來。

夏汐:[你什麽意思?]

傅衍:[我在忙,晚點再說。]

夏汐:[讓你的人離開。]

傅衍:[我在忙。]

夏汐:[傅衍,我再鄭重其事的說一次,我要跟你離婚,你沒理由把我困在這,趕快讓你的人離開。]

許久後,夏汐收到了傅衍讓人吐血的回複。

傅衍:[我在忙。]

夏汐盯着手機屏幕深吸一口氣,他除了會打這幾個字,別的都不會了是嗎?

等她再給他發消息,他幹脆不回複了。

夏汐離開的計劃失敗,她對周曉說:“曉曉,你先回去。”

周曉這次過來也是因為接到了夏汐的電話,說讓她來接她一下,本來呢,她都約好餐廳了,接了夏汐後,她們就去慶祝。

慶祝夏汐脫離苦海,恢複單身。

沒成想,別說慶祝了,人都沒接出來,周曉還給做律師的朋友打了電話,咨詢這樣的事該如何解決。

夏汐重新回到樓上,也給做律師的朋友打了電話,那邊的建議是先好好談談,實在不行再走法律程序。

夏汐想想傅衍,又想起了他那雙酷似和賀念的眼睛,還是不忍做的太絕,便聽從了朋友的建議打算和傅衍好好談談。

安撫好周曉後,她去了樓上書房,既然無事可做,也不能走,幹脆畫起了設計稿。

她每次畫設計稿都很投入,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進去,以至于都沒發現天黑了。

周嬸敲門叫她來吃飯,她說了聲:“好。”

剛放下筆,手機響了,是傅衍發來的微信,說他有應酬,要晚點回來。

之前每次傅衍給她發微信,她都會在第一時間回複,這次沒有,凝視兩秒後,她退出了和傅衍的聊天界面。

根本沒理會他的微信。

另一端的傅衍皺眉盯着手機瞧,足足瞧了十分鐘,也沒等到夏汐的回複,他以為是手機壞掉了,給林渤發了條微信。

傅衍很少給人發微信,林渤受寵若驚,秒回:[阿衍你被盜號了?]

傅衍看着林渤的回複臉色漸漸沉下來,他手機很好,是夏汐故意沒回複。

人不能對比,對比的話會很難以置信,和夏汐認識以來,她從來沒有不回複信息的時候,相反都是他不回複,或許是晚回複。

有的時候甚至會晚上一天,而他回複也很簡單,就是一個沒什麽感情的:嗯。

林渤還調侃過他,也就是夏汐,換成其他女人,哪受的了他這樣敷衍的回答。

現在……

夏汐也受不了了。

林渤:[怎麽不說話,找哥們啥事?]

傅衍:[晚上去喝酒。]

林渤:[沒問題,我叫上齊柯他們。]

-

皇悅會所

“什麽?夏汐提出了離婚?”林渤瞪大眼睛,“她竟然提出了離婚?!”

同樣驚訝的也有齊柯,“怎麽回事啊,不就是鬧個別扭嗎,怎麽還提離婚了。”

傅衍端着酒杯輕晃,眸光一直落在紅酒上面,沒理會他們,或許是因為他不知道怎麽回答。

他也沒想到夏汐會提出離婚,态度還那樣堅決。

“阿衍你什麽意思啊?離嗎?”林渤問。

今天傅衍一天都在想這個問題,一直以來他都認為自己不喜歡夏汐,所以對她從來都是不冷不熱的,高興的時候多說兩句,不高興的時候會一整天都不理她,出差也沒有報備的習慣。

應酬也是,他有時會告訴周嬸,但一定不會告訴她,她在他眼裏,似乎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可是就是這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她今天竟然向他提出離婚了,聽到她說離婚時,他腦袋嗡地響了下。

他不是沒想過兩人以後分開的事,但沒想過會是她先開口提,她憑什麽。

“不離。”傅衍端起酒杯輕抿一口,眼眸裏一點光澤都沒有。

“夏汐也是夠傻的。”齊柯說,“多少女人想嫁給阿衍,她倒好,還不要。”

這也是最讓傅衍生氣的地方,她竟然不要他,她竟然不要他。

“不會是她喜歡上了別人吧?”高俊小聲說。

傅衍握着杯子的手一頓,關于顧念的事浮現在眼前,他再也沒了聽下去的欲望,放下酒杯走出了包間。

林渤問他:“去幹什麽?”

傅衍:“洗手間。”

門關上,齊柯問:“不會出什麽事吧?”

“能出什麽事。”林渤腿輕晃,“不就是一個夏汐嗎,阿衍不會放在心裏的,再說了,阿衍又不喜歡夏汐,當初和她結婚不就是覺得她和蘇珊長得有幾分相像嗎,說白了,就是移情作用。”

“可我看着阿衍不像不喜歡夏汐的。”齊柯努努嘴,“你們沒注意到他臉色有多不好嗎。”

這話瞬間點醒了林渤,“應該不至于吧,他什麽樣的女人找不到,怎麽會為了夏汐不開心。”

“那可難說。”高俊想起了傅衍給他打電話要他派人守着門的事,舌尖頂頂牙槽,“沒準喜歡不自知呢。”

齊柯側眸看了眼門,“欸,阿衍不會發生什麽事吧?”

“能發生什麽啊,阿衍又從來不打架。”林渤說道。

這話似乎說的有些早了,傅衍之前确實是沒打過架,但那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打。

男洗手間裏傳來砰砰砰咚咚咚的聲音,然後是叫聲,齊柯他們不放心,去洗手間看了看,這一看,吓了一跳。

傅衍正在扯着一個人的衣領子打,還是打的那個人的臉,最後這事驚動了警局。

傅氏集團的律師團隊過來處理的這件事,傅衍從裏面走出來,身後跟着被揍的男人。

警察從後面叫了聲:“宋倫。”

宋倫停住,警察把身份證還給宋倫,宋倫接過,側眸朝傅衍看去,傅衍也扭頭看過來,眼神裏還帶着冷意。

林渤問傅衍:“到底是為什麽啊,幹嘛打架?”

傅衍手指一縮,下颌繃緊,沉聲道:“他找打。”

一個半小時前,傅衍去了洗手間,裏面傳來嗤笑聲,“行了,我知道怎麽做,你不就是想讓夏汐難堪嗎,我答應你就是了。”

“……她,她能過的了我這關,放心,我能拿下她。”

“不信?為什麽不信,她只不過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拿下她是分分鐘的事。”

“她也就是會裝,長得挺清純的,骨子裏浪的很,這種人就是欠上,上過一次,立馬變成小綿羊。”

“視頻?行啊,等我把她弄到手後,錄給你看,肯定很精彩。”

“寶貝,來,親……”

他話還未說完,有人對着他臉打過來,宋倫挨了一拳,推推鼻梁上的眼鏡,張開罵人,“操,誰打我。”

傅衍定定道:“我。”

“你為什麽打我?”

“因為你嘴賤。”

傅衍沒打過架,但不代表不會打,宋倫可算是見識到瘋子什麽樣了,他這命都快被打沒了。

林渤見傅衍一直盯着宋倫看,挑眉問:“他到底做什麽了?”

傅衍說:“做了挨揍的事。”

雖說傅衍能打,但到底沒打過,手生,不小心也受傷了,手背劃傷,手腕骨頭錯位,腕骨紅腫。

反正比起宋倫來,他也沒好到哪去。

高賽看着他手腕的上,心突突跳兩下,“傅總,回花海還是回天澗居?”

最近老板太陰晴不定了,今天竟然還打架,高賽這心啊,跳的有些不對勁,生怕老板再惹出什麽事。

後來,還真惹事了。

車子行駛到半途中,傅衍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陌生號碼,他猶豫片刻後,接通,裏面傳來怯怯的聲音。

“你好,我是韓慧。”

這是結婚來傅衍第一次和韓慧通電話,韓慧聽說上很緊張,說話磕磕巴巴的。

她說了很多關于夏汐的事,一件一件,從夏汐上幼兒園開始斷斷續續說到了上大學。

那是傅衍所不了解的夏汐,他靜靜聽着,通話結束前,他問了句:“您知道賀念嗎?”

韓慧頓住,吱吱唔唔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死了很多年,小汐對他就是感激沒有其他的,你不必介意。你想啊,她要是真喜歡賀念,幹嘛不和他在一起。既然小汐選擇跟你結婚,那說明她心裏還是有你的……”

韓慧的話讓傅衍心情好了不少,他很輕地嗯了聲。

最後韓慧才說出了打這通電話的目的,她想借錢,傅衍最不缺的就是錢,甚至都沒問她借多少,便答應了。

通話剛結束,韓慧有短信進來,她看了眼上面的數額,驚訝的捂住嘴,一百萬,傅衍給了她一百萬。

她顫抖的連手機都握不住了,急忙給夏汐打過電話去,響了許久那端才接通。

夏汐問:“幹什麽?”

韓慧不知道夏汐提出離婚的事,叮囑夏汐,“你記得對阿衍好點,別耍小性子,要多體諒他。”

“你打電話就是要說這些?”

“是。”

“那挂了吧。”夏汐沒心情聽。

韓慧怎麽可能這麽快挂,她還有好多話沒說呢,“汐汐,你和傅衍結婚這麽久了,孩子的事真該考慮考慮了,阿衍那人挺不錯的,你別一直沉浸在過去裏,人還是要向前看的,以前的事就都忘了吧。”

“好好和阿衍過日子,再生個孩子,你有了歸屬感,會過得很幸福。等你以後有了孩子,就知道之前那些都不重要了。”

夏汐輕笑:“你猜我昨晚夢到什麽了?”

韓慧:“什麽?”

“我夢到賀念了,他問我為什麽那個人還活着,為什麽他還不去死?”夏汐說,“媽,你告訴我,為什麽他還活着?為什麽他還不去死?”

“汐汐,他不是別人,他是你繼父,你的叫他一聲爸爸。”

“他配麽,他就是人渣,是魔鬼。”夏汐壓抑着痛苦說,“你每次給我打電話我總能想起他,想起他開着車撞我的瞬間,你看不到我的痛苦嗎,為什麽總是和我聯系。”

“我們是母女,這關系不可能斷。”

“你女兒早在三年前已經死了,是被你喜歡的男人殺死的,別再聯系了。”

“……”

不歡而散的通話結束後,夏汐做了一晚上惡夢,循環的夢到那個男人開車撞她,然後賀念推開她的那幕。

反複的,不間斷的,她的淚流了又流,她企圖在夢裏阻止那幕發生,但是沒用,每次夢到的都是那個瞬間。

賀念不管不顧沖過來推開她,然後他被車子撞,別人的絕望只是一次,她的絕望是無數次。

她的心像是被碾碎了一次又一次,身體的疼也是無法言說的那種,最後她體力不支地倒在了雨裏。

臉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

夏汐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她費力的掀開眼皮,眼睛又酸又澀,好久後才緩和了些,她拿過手機,按下接聽鍵,“喂。”

“夏汐嗎?”聽筒裏是男人的聲音。

夏汐聽出來是誰,從床上坐起,“趙律有事嗎?”

趙律說:“你繼父又提出上訴了,這次可能更棘手。”

“為什麽?”

“那邊給他辯護的是傅氏集團的首席律師,這事你知道嗎?”

“……”夏汐先是一愣,随後問,“你說什麽?”

“是傅氏集團的首席律師給他辯護,再想定他的罪,會很困難。”

“傅氏?哪個傅氏?”夏汐不希望是傅衍。

“就是最厲害的那個傅氏集團,你沒聽過嗎?”趙律說,“他們的律師團隊打官司從來沒有輸過。”

絕望是一種什麽感覺?

像是窒息,脖頸被死死勒着,随時有可能死去。

最悲哀的是,勒着繩子的人是你最熟悉的人,他一邊對你示着好,一邊在背後捅你刀子,可面對你時表現的還淡定,像是什麽也沒發生。

他甚至還會對你笑,還會柔聲細語的和你說着什麽,問你喜不喜歡?

在夏汐征愣中,傅衍把項鏈給她戴上,手搭在她肩膀上,對着鏡子裏的她問:“喜歡嗎?”

結婚三年來,第一次他送她禮物,要是沒有離婚那茬,沒有今早的那通電話,按理說她應該是開心的。

但是,世界上沒有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存在。

夏汐輕擡下巴,透過鏡子迎上傅衍的視線,他的眼睛還是那麽好看,瞳仁還是那麽黑,眼尾輕挑,笑起的樣子還是那麽招人喜歡。

夏汐又在他臉上看到了阿念的影子,阿念一直是這麽對着她笑的,還會柔聲喚她,汐汐。

阿念,那個為她丢了命的少年。

夏汐眼睑慢慢垂下,眸光落在了身前的項鏈上,手指用力攥緊再攥緊。

忽地,她用力一扯,後頸那裏劃出了血痕,似乎連疼都感覺不到了。

她轉身,把項鏈扔在了傅衍身上,又拉開抽屜,拿出新的離婚協議書。

“我已經簽好字了。”

“你簽好,咱們去把手續辦了。”

那副急切的樣子,惹得傅衍眸色變暗,他下颌緊繃,沉聲問:“就這麽迫不及待?”

夏汐迎上他的視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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