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先下手為強
第4章 先下手為強
檀野看她急切的樣子低眸失笑，走到飲水臺倒了兩杯水，梨歲緊跟着，生怕人跑了似的。
檀野轉身将其中一杯遞到她的面前，梨歲雙手接過，跟着他走到沙發旁，少年自顧自的坐下，晲了她一眼。
“坐。”
梨歲有些局促的坐下，檀野靠在沙發上，手閑散的搭在扶手處，幹淨的指尖輕點了兩下。
“為什麽找工作？”
“還債。”
“還有呢？”
“高，高考落榜了……”梨歲低着頭，聲音越來越小，“想學點東西……”
這種熟悉的感覺，梨歲仿佛像是面對教導主任訓話。
說完，梨歲半天沒聽到聲音，她緩緩擡起臉，就見面前的檀野盯着她，似乎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梨歲一臉誠懇的說道：“我想留下來工作，學紋身也行。我很聽話的，我一定認真學，我也不要什麽錢，你就教教我吧小師傅！”
聽到這聲‘小師傅’，檀野笑得肩膀輕顫。
“可惜哥哥這紋身技術，只傳男，不傳女。”
梨歲：“……”
這是什麽道理？
張瑞湊過來說道：“野哥，你要準備辦展不是正好缺個看店的助理，要不就收了這小姑娘吧，年紀輕輕找不到工作也挺可憐的。”
梨歲很快又燃起了希望，眼巴巴的盯着檀野看，只見少年淩厲的目光掃過幫她說話的那位男生，對方立馬閉上嘴灰溜溜的跑去繼續打臺球。
檀野喝了點水起身，“乖乖回去讀書，別想着出來打工的事，錢什麽時候還都行。”
否則你以後的優勢只有‘我很便宜’。
過重的話檀野還是沒說出口，但也沒再理會梨歲。
再次碰壁的梨歲走出紋身店，很是執拗的認為檀野不要她，就不信全臨南市沒有一個收她工作的店。
檀野看着門口沮喪離開的梨歲，在烈日下穿着洗的泛白的黑白色校服，站在路邊左顧右盼，迷茫的不知道該去哪。
張瑞俯身瞄準着桌上的臺球，說道：“那姑娘我總覺得在哪見過。”
另外一位叫劉義俊的男生也說：“好像是上次校運動會吧，當時大半個體育場的妹子，都是沖着野哥去的。結果野哥一拿就是雙冠，聲名遠揚啊，真是給咱一中長臉了。”
“野哥上場前不是還躲去圖書館吹空調，就她一個人在自習，野哥還被嫌棄了一通。”
檀野提着球杆拿着巧粉不緊不慢的擦着，似乎是想到什麽，唇邊的弧度微揚。
一個月前，臨南高中春季校運動會，開始前檀野躲在圖書館清靜，舒适的空調溫度比起外面的烈日炎炎像是天堂。
劉義俊和張瑞跑來找檀野去準備比賽，剛到圖書館就見檀野盯着一處移不開眼，幾個女生激動的拽着還在圖書館刷題的梨歲。
“歲歲！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泡圖書館呢！這次校運動會有檀野啊，他還報了兩個項目，別人都提前幾小時去搶位子，快！待會兒去晚了就沒位置了，我一定要搶到前排，看男神打球！”
梨歲正琢磨着數學題，頭也沒擡，“不去。”
“幹嘛不去啊，今年檀野競賽保送北航了，也不知道他高三還讀不讀，要是直接去京北，可就見不到了。”
“對啊！就算他高三會來學校上課，可我們畢業了啊，還不知道考到哪裏去呢！”
關于高校風雲人物的風吹草動總是傳的很快，可梨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有數學題。
正在沖刺高考的梨歲，絲毫不敢松懈，提着筆目光堅定地咬牙。
“男人只會影響我刷題的速度！”
女生們一個拉着一個，“別管她了，我們快走吧！男神我來啦~”
隔着段距離，張瑞不由得笑出聲，碰了碰劉義俊的胳膊，“還是第一次聽到有妹子用這麽嫌棄的語氣說野哥。”
幾人的笑聲甚至都沒引來刷題女生的目光，檀野把手中的書放回書架，轉身離開。
張瑞欠扁的調侃道：“檀野，你小子也不過如此嘛。”
……
回過神，檀野奪過張瑞手上的臺球杆，“去把人叫回來！”
男生愣了一下，“你說那姑娘啊？不是你把人趕走的嘛。”
檀野冷幽幽的看着他，張瑞趕緊跑出去，追上已經快走到街角的梨歲，“等，等等！”
梨歲疑惑的轉身，看着他喘着氣說道，“招，招人！野哥說要看店打雜的，你行嗎？”
“真的嗎？！”梨歲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可以，我可以啊！”
她激動地看着張瑞，“謝謝你！你叫什麽啊，等我有錢了請你吃飯！”
不怎麽和女孩子打交道的張瑞，有些羞澀的撓撓頭，“我叫張瑞，他們都叫我瘦子。”
梨歲跟着他重新往紋身店走，側過臉十分感激的看着他，“那我叫你張瑞哥吧！”
到店門口，梨歲眼前被一片陰影擋住，她正過臉，檀野就站在門邊，骨節分明的長指往敞開的木門上敲了敲，顯然是聽到了她剛才的稱呼，嗤笑。
“你貌似比他年長吧？”
梨歲捏着手心，“那也才十七！”
這人不就比她小一屆，不就是高二保送，不就是全校第一，有什麽了不起的！
張瑞受寵若驚的說道，“沒事沒事，你還是叫我張瑞吧。”
檀野看着正在自我催眠的梨歲：“還學不學了？”
“學學學！”
梨歲三步并兩步走到檀野身邊，檀野把她帶到收銀臺，簡單的介紹道：“店內打臺球認識我的免費，不認識的十塊一小時。”
“紋身不接未成年，不紋女不太方便。有想法的先預約，不一定都接，我會綜合風格考慮，剩下看我心情。”
“用這臺電腦收費，那臺是我的游戲本。”
順着他的視線看去，梨歲發現旁邊還有一臺嶄新的電腦，充滿科技感，檀野說的話她都一一答應着。
聽完，梨歲小心翼翼的問，“那，學徒有工資嗎？”
畢竟她還欠着檀野五百塊呢，有工資當然是最好，這樣就能一邊學紋身一邊還債。學會之後沒準還能留下來工作。
“學費三千。”
“啊？”
梨歲愣住，早知道不問了……
三千學費她拿什麽交啊。
如果和爸媽說的話，家人肯定還是希望她去上個大專，進到正規的學校裏，而不是在社會上當學徒。
檀野從書架上抽出一本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把這本學完，不收你學費，另外那五百塊錢也不用你還了。”
看到熟悉的教材，梨歲感覺死去記憶突然開始攻擊她。
梨歲的內心是非常抗拒的，現在對于她來說只要不學習，幹什麽都行。
可是在外面轉半天，現實就是她這個年紀根本找不到什麽工作，學技術也需要大把的學費，留在檀野的店裏好歹只是需要做題，還能學到手藝，回家和爸媽也好交代。
梨歲硬着頭皮答應下來：“行！”
她盯着桌上的複習資料，有些頭大，“……為什麽是數學……”
理科，她的噩夢。
檀野瞥了一眼書架，“自己選。”
梨歲充滿希望的一眼望過去，滿眼的數理化教材，讓她嘴角抽了抽，只有更難更厚的。
“就，就這個吧。”
這個好歹還是她做過的題材，其他的梨歲看到簡直就是痛苦面具。
她拿到手翻了翻，幾乎和全新的沒有區別，再看向書架其他的複習題，也是如此。
“你買這麽多教材不用幹什麽？”
檀野随口答道：“學完了。”
作為檀野迷弟的張瑞笑道：“野哥他學過的書都跟新的似的，他都在心裏把題做了。”
聽到答案的梨歲已經開始後悔這自取其辱的問題，難道這就是她和學霸的參差嗎……
梨歲在店內四處轉了轉，熟悉着環境，忽然想到上次手機店的事情，看向檀野，“你上次怎麽會在那家店修手機？”
正俯身觀察着臺球方位的檀野，專注的神情下薄唇動了動，“家裏的店，沒事就去幫忙看着點。”
其實梨歲心裏還有個問題，她看着檀野嘴角還未好全的傷口，終究還是沒多事。
‘砰’的一聲，臺球撞擊的聲音在空中清脆蕩開，黑色的臺球快速滾進網洞，檀野收杆起身，從口袋摸出一把鑰匙往梨歲這邊丢過來。
梨歲慌亂的接住，聽見他說，“明早十點來開店門。”
梨歲有些驚訝，“這麽晚營業嗎？”
一般她看街上的店都是七八點就開了，哪怕是比較晚的最多也就九點，開這麽晚不會錯過很多生意嗎？
少年回：“我起不來。”
“……”
檀野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手上的鑰匙，“反正鑰匙在你手上，你願意早點來也行。”
梨歲把鑰匙收好，她看紋身店都沒什麽客人，明天還是早點來營業吧，萬一檀野的店倒閉了，她可就沒地方待了。
大致了解完紋身店的內容後，梨歲就走路回家吃晚飯，邊想着該怎麽和爸媽說這件事情，口袋的手機響了一下。
她拿出手機，是檀野發來的消息。
無：[梨歲，你要是打算填志願，記得和我說。]
梨歲看着屏幕上的字，喃喃自語：“該不會是怕我幹一半跑路吧？”
不過如果她有其他打算，确實該和檀野提前說一聲。至少不應該給檀野造成麻煩。
一生之敵數理化：[好。]
回到家，表姐張曉涵從她的房間跑了出來，“歲歲，你去哪啦？”
張曉涵比梨歲大幾個月，從小就開始練舞，在同齡人中高挑出色，考上京北電影學院後，臉上更是自信逼人，還化了精致的妝容。
“随便逛了逛。”梨歲眉眼彎彎，“姐，恭喜你啊，金榜題名！”
梨媽媽從廚房出來，“曉涵啊，你正好勸勸你妹妹，不要老想着工作的事情，還是要多讀書以後才不會後悔，打工什麽時候都可以打，讀書過了這個年紀可就難多了。”
張曉涵甜甜的答應道，“舅媽你放心，我肯定和歲歲好好說說。”
梨歲聽着頭都要大了，張曉涵把她拉到房間，十分理解她的心情的說。
“多讀書固然是沒錯，可咱倆高三是一個班的，我還不了解你嘛，心思沒少花，時間沒少用，就是不盡人意。”
“不管怎麽樣高中就出來工作還是太早了些，專科也能學點東西，後面再專升本也行，你要想清楚啊！”
梨歲點點頭，高中時期的打擊，讓她總覺得自己不是讀書這塊料，讀什麽都是浪費家裏錢。
其實梨歲小初中成績都很優異，甚至比張曉涵還要好，家裏人都非常看好她，一到高中，梨歲就完全跟不上，理科成績更是倒數。
她開始拼命刷題，補習，本以為考個普通三本應該是沒問題，可天意弄人，臨南市這屆的理科卷被稱為近十年來，全國最難的程度。
這對于梨歲這種偏科生來說，簡直是致命打擊。
那天的數學卷，她幾乎是藏着淚填的答題卡。
考試鈴響的瞬間，梨歲就崩潰了。
6月23日，沒有驚喜，梨歲高考失利，和向往中的大學徹底無緣。
張曉涵滿臉笑意的湊了過來，悄悄說，“歲歲，你吃完晚飯陪我去做件事情呗？”
梨歲不确定的看着她，怎麽臉上好像還有幾分少女的嬌羞。
緊接着就聽見張曉涵開口，“還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的，那個長得又痞又帥的男生不？檀野。”
“你當時總是不願聽，說什麽男人只會影響你刷題的速度。”
梨歲回想了一下，‘哦’了一聲，“有點印象。”
她當然記得，甚至不久前才見過。
只不過之前在學校，她是出了名的2g網，刷題補習都忙不過來，更別說聊八卦。
梨歲：“他怎麽了？”
張曉涵提到檀野，臉都開始紅了起來，“他保送北航了，我們大學這不都在京北市嘛。”
“但是他比我小一屆，可能明年才去京北，大城市美女肯定很多，所以我打算先下手為強。”
“我已經打聽到他暑假在哪了，你陪我去要個微信。”
梨歲花了兩秒鐘消化這些信息量，最後得出。
“你，喜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