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第26章 26
◎滾燙的雪。◎
喬言陷在沙發裏, 身體軟的像泥,意識如羽毛般漂浮,唯有心跳和心跳上的負壓讓她仿佛置身粉紅色泥潭。
下巴、脖子和鎖骨被漆黑的短發來回撥弄,跟柔軟上碾過的潮濕溫熱形成截然不同的兩種觸感。
"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蘇杭微微起身, 唇齒離開軟泥, 雙手捧着喬言的臉, 修長的指節撥開她耳邊蜿蜒的碎發。
喬言昂起頭,吻住蘇杭的唇。這就是她的回答。
蘇杭把喬言抱起來。
視角切換, 喬言居高臨下地看着蘇杭, 在他踏進卧室門的那一刻,再一次捧住他的臉, 奪走他的呼吸。
兩人跌進雲裏,攪弄一場大雨。
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 高聳上雲霄或者俯沖看世界, 心照不宣的節奏讓他們共同感嘆着更進一步的親密。
看着蘇杭撐傘的喬言, 像在看一個新奇又陌生的新領地。那天她說蘇杭長大了, 跟小時候不一樣了,這樣的長大和成熟,在艱澀的前進中,讓她身體和心理同時化開一片滾燙的雪。
蘇杭沒有問她何時往前走,何時停一停, 喬言放在他頸後的手指會告訴他, 何時快,何時慢, 是該放肆, 還是該收斂。
這條路比他們想象中平坦, 會硌腳, 會遇到路障,會在不得章法時擰眉,也會因莽撞而懊惱,但他們終究是兩個聰明人,他們知道如何不走彎路,如何提高效果,如何平複對方的急躁,如何在出現難題時安撫對方……
蘇杭不覺得這種事存在真正的無師自通,他們的順利,是因為熟悉,是因為喬言過分投入的狀态。
喬言不僅不覺得緊張,反而在難耐中感到酣暢淋漓。她就像一個英勇赴死的勇士,懷抱着最大的理想,用某種犧牲去換取內心的平和。
她以為是一場沉淪,卻意外收獲了奇妙體驗。這樣深刻的交付讓她內心深處産生極大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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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落下時,屋外風平浪靜。
待兩人周身的海浪平息,他們共乘的這艘小船駛進港岸,他們在彼此的眼睛裏看見一個用愛築就的新世界。
夜靜下來後,喬言心中的潮水退去,重拾理性。
她不再避諱談尖銳的話題,她對蘇杭說:"我跟我爸,還有你小姑,吵架了。吵得很兇,我說了很難聽的話。"
蘇杭停下處理後續的手,回看把半張臉藏在枕頭下的喬言,她平靜又空洞的眼神讓她有了超越年齡的成熟。
"所以……"
蘇霁跟喬言吵完架後,跑去樓上哥哥家哭訴、控告喬言。
幾分鐘前,蘇杭收到了聞靜的短信,聞靜想從蘇杭這裏探聽事情的實際情況。
蘇杭從喬言反常的狀态裏猜到大概,她應該沒忍,爆發了,但爆發後依然不暢快。
喬安誠和蘇霁八成重提舊事,這姑娘才鑽進牛角尖,急着把已經過期的罪名坐實。
蘇杭還沒有回複媽媽。但不管怎麽樣,他都會站在喬言這邊。
喬言回答蘇杭的話,“所以剛剛,我在利用我的壞情緒。”
“那你不開心嗎?"蘇杭此刻并不關心別的事情。他希望她不後悔,希望她仍然覺得這是很棒的體驗。
"不,我很開心。”
蘇杭感到驚喜,心裏化開漣漪,他說:“我更開心,喬小雨。每一個階段的成長,都能跟你一起完成,這種感覺真的很棒。”
喬言別過頭,“如果我沒有帶着其他心态,可能會更美。”
“那也說不定會更疼。"蘇杭俯身,凝視喬言的眼睛,"那敢不敢再來一次?心裏只想着我。再來一次的記憶會取代上一次。"
“你不累嗎?”
"我才十九歲,體力不要太好,你瞧不起誰呢。"
第一場是驟雨,第二場的開場是綿綿細雨。
耐心的、柔和的、細致的觸感,既溫柔,又驚豔。
直到最後才是電閃雷鳴。狂風暴雨降臨時,喬言在蘇杭的呼吸聲中,感覺到一股侵略的氣息。
年輕氣盛的蘇杭,并不是所有時刻都能冷靜自持。有了經驗之後,他行事更加游刃有餘。
也因為游刃有餘,他更加率性,更加肆意,更加享受。
對他而言,第二場雨更加難以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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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杭穿褲子的時候,喬言的手機鈴聲在客廳響起。
喬安誠和蘇霁的電話都已經被她拉黑,她不再恐懼接電話,跑出去接聽。
來電的人是喬言的爺爺。只是看了眼這個名字,喬言就心緒難平。
“喬言,你姓喬,你知不知道你姓喬?你忘記你爸對你的教導了嗎?現在你事事都要跟周家的人學嗎?”這是爺爺的第一句話。
第二句話是:“蘇霁這個後媽,當的可以了,她還願意給你操辦謝師宴,你應該感恩才對。”
“爺爺,你有小孫子不就夠了嗎?你還管我幹什麽?”喬言平和地開了口。
“你說的什麽混賬話!那你有本事就去改姓,改了姓,我就再也不管你了。”
爺爺氣得挂了電話後,喬言把手機關了機。她在茶幾前站了一會兒後,突然覺得腿間有點疼。
她愣了愣神後,去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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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言沖澡的時候,蘇杭倚在盥洗池上,隔着磨砂的推拉門,打量這個他已經領教過的曼妙輪廓。
水聲停止,蘇杭摸了摸鼻子,在推拉門發出響動時,移開視線。
“還疼嗎?”蘇杭輕聲問。
喬言搖頭:“不疼,你去沖澡吧。”
蘇杭拿着自己的浴巾跟她擦肩而過,“地板我會去收拾,你不要動。”
“我餓了,我去煮點東西吃。你要嗎?”
“可以。”
一刻鐘後,時間跨過午夜。
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吃夜宵,氣氛安靜卻美好。
“給我一點時間吧,我想變成更好的人,再去想戀愛的事。蘇杭,是你帶着我成長的,我也給你一段正常的戀愛。我覺得我現在的狀态不太好,但也不想讓你幫我。人都是自己長大的,對吧。”喬言忽然開口打破沉默。
“多久?”蘇杭淡聲問。
喬言說:“一年。”
“好。”蘇杭把一顆剝好的荔枝放進喬言的餐盤裏。
喬言吃掉荔枝,問蘇杭:“等上了大學,有了更多的見識,我會不會心量就能跟你一樣寬廣了?我媽一直跟我說,不要這麽脆弱,不要這麽敏感,心氣高一點,心量大一點,過自己的人生,走自己的路,管他別人說什麽……”
“你可以脆弱,也可以敏感。想哭就哭,過不去就是過不去,不要強迫自己一定要變成什麽樣的人。”
“是嗎?”
“是。”蘇杭繼續給喬言剝荔枝,“只是我不在你身邊,不能陪你。”
但是我會相信你,給你空間。
喬言笑一下,“我也不敢談什麽異國戀,我怕我哪天情緒又崩潰了,我們隔着十萬八千裏,兩個人見不了面,幹着急。”
“喬小雨,別慫,我是你睡過的男人了,你怕什麽?”
“我不怕。你也放心,我這輩子,只喜歡你。”喬言捧着牛奶杯,對蘇杭做了個幹杯的動作,“喬言只喜歡蘇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