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阮君蘅倒地,鮮血從唇角蜿蜒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任朝北看了一眼手背上沾染的血跡,他不急不緩地解開袖扣,他戴着破裂的機械眼鏡,左眼淤青,衣服濺上了血污,但一舉一動都透出了優雅。

唐萌睜大了雙眼。

在書中,每次任朝北傷害阮君蘅的時候,大多都是易感期,易感期的任朝北就是頭瘋狗,沒有人能攔住他,而他真正動怒的前奏,是解開袖扣挽起袖子。

書中有描寫過,一次阮君蘅逃跑後,易感期的任朝北找不到人,他站在人流量極大的商場,過了一會兒,自顧自挽起袖子,而後當場發大瘋,不僅砸了一家奢侈品店,還打傷了所有前來制止的安保人員。

最後這場鬧劇的收尾,是發瘋終于發夠了的任朝北在衆人畏懼的目光中,接過抑制劑,注射進腺體,然後平靜地給瑟瑟發抖的商場管理人員開了一張賠付全部損失的支票。

任朝北就是條瘋狗。

平日裏還有理智在壓制,願意虛僞地遵循這個社會的規則,可一旦進入易感期,以往積壓封存的情緒便會在剎那間噴湧而出,發一場誰也無法制止的瘋。

唐萌不敢想象接下來阮君蘅會經歷什麽,書中的任朝北深愛阮君蘅,每次才沒有真的對阮君蘅下死手。

可現在阮君蘅不是任朝北看中的老婆,是他看中的老婆啊!

“住手!”一聲微顫卻堅定的聲音響起。

阮君蘅一怔,看到原先和任朝北拉開距離僵持不動的唐萌毫不猶豫奔向他。

一如之前在餐廳擋在他面前。

——“任朝北,你有什麽不滿就沖我來,不要對他使什麽下作手段!”

當初說過的那句話,原來真的不是戲言。

Advertisement

阮君蘅被一雙發熱的手抱住了,由于發情期,那只手上的關節處全都呈現出淡粉色,很像阮君蘅在櫥窗外看過的精致玩偶,那些玩偶的關節就會被掃上腮紅。

但這個omega給予他的是玩偶不曾擁有的溫度。

好溫暖。

比血液流在身上還要溫暖,溫暖到如同他被這個人深深愛着。

他靠在這個omega懷裏,能聽到對方胸腔裏劇烈跳動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是和脆弱外表不符的有力心跳。

血液和醫院消毒水的氣息混雜在一起,在他的鼻間漂浮,他輕輕地擡起手,落在了這個人微顫的背上,像一條冰冷的毒蛇纏繞住心儀的獵物,漆黑的眼眸在唐萌的臂彎縫隙睜開,安靜盯着前方的任朝北。

任朝北維持着解袖扣的動作,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他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仿佛冰雪新鑿,垂下的藍眸冷漠又淩冽,隐隐透出的瘋狂就像冰面的裂痕。

唐萌以一種守衛的姿态,面對随時都會發大瘋的任朝北,唐萌作為匹配度極高的omega,比絕大多數人都能更清晰感知到對方躁動不安的信息素。

冰雪味極重,仿佛随時都能在空中彙聚成一場暴風雪。

濃密卷翹的睫羽不斷顫抖,唐萌的身軀在竭力抵抗着omega臣服的天性,他和任朝北的距離拉得太近了,近到他只要松懈剎那,便會丢盔棄甲,祈求對方的标記。

但唐萌從剛才就已經找到應對任朝北的方法,傲慢到骨子裏的alpha最受不了激将法。

“任朝北,你要連你最瞧不起的omega都不如嗎?!”唐萌大聲質問道,馥郁的玫瑰味随着他的喘息不斷湧出。

雪色的眼睫動了一下,任朝北一字一句道:“你是例外。”

唐萌想過數種任朝北可能會有的反應,譬如像書中那樣嘲諷“你是不是把自己的信息素看得太重了”,或者冷哼一聲轉身就走,再或者,控制不住情緒直接把他揍了。

卻沒想到是這種不痛不癢的話。

唐萌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任清越這句話的意思:我瞧不起omega,但你是例外。

然後唐萌更懵了。

難道任清越獨具慧眼,看出他分化成大猛A的潛力了?

阮君蘅落在唐萌後背的手不自覺抓緊了衣角。

“我可以标記你。”高高在上的語調透出一點恩賜的意味。

但他有資格這樣傲慢。

作為任家唯一的繼承人、S級alpha、聯邦軍事學院機甲作戰系首席,一旦成為他的omega,便能實現階級躍遷。

尤其是和他匹配度極高的唐萌,百分之九十的信息素契合,會讓任朝北餘生都無法離開唐萌。

他将會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alpha,卻也會為唐萌的信息素低下高貴的頭顱。

我可以标記你。

他去掉了來之前想說的臨時二字。

我可以标記你,不止是臨時。

唐萌:“?”

這癫狗在發什麽瘋?你易感期自制力居然真的這麽差嗎兄弟?!你昨天還對我說你讨厭被信息素支配,你清醒一點啊!

雖然知道易感期的任朝北和平時是兩個狀态,可唐萌還是感受到了深深震撼,并對書裏那個唐萌遭受的劇情更氣了。

任朝北沒在易感期的時候,可以盡情嘲諷發情期的omega,結果自己到了易感期,臭不要臉來标記嫌棄的omega。

但凡書裏的任朝北在第三十一章也遇到易感期呢?!他還能那麽高高在上嗎?!

啊啊啊啊啊好氣啊好氣啊好氣啊這個狗東西!

唐萌氣得氣息不勻,他想沖上去扇任朝北,但知道自己現在打不過任朝北,被瘋狗咬上一口可就糟了。

可唐萌實在是氣狠了,他腦海中閃過了任清越之前說過的話,忍不住開口陰陽怪氣道:“不用啦,像你這樣下手不知輕重的alpha,易感期時說不定像瘋狗一樣會把腺體咬出血,對我來說完全沒有抑制劑好用呢~”

任朝北看不到唐萌被頭發遮住的後頸,他也從未咬過omega的腺體。

很多alpha對omega的腺體或多或少都有一種想要标記的欲望,可任朝北從小對這種事情就有些厭惡。

他親眼目睹過父親是如何标記母親。

鮮血淋漓。

像野獸在撕咬。

惡心。

眼前細皮嫩肉嬌氣到過分的omega,看起來輕輕碰一下都會碰出印子,他從前看到這種嬌生慣養的omega就覺得厭煩,可如今再細看,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omega确實該溫柔對待。

起碼不能搞出血。

“我會輕一點。”任朝北說。

唐萌:“???”

不是吧,我在罵你诶兄弟!

在唐萌震驚之際,他懷裏的beta突然動了動,再次吐了一口血。

唐萌連忙看向阮君蘅,雖然是beta,但阮君蘅身材到底比omega高大,一般這樣的大骨架倒在一個omega懷裏,很難有小鳥依人的感覺,而阮君蘅不是常人,他剛剛趁着唐萌的呆滞,迅速調整了自己的躺姿細節。

和鏡頭打過交道的阮君蘅明白,所有看似美麗且毫不費力的姿勢都需要極大的力氣去支撐,怎麽躺才能躺得好看、躺得風流、躺得有風骨、躺得讓人心生憐愛……

雖然他現在的狀态并不光鮮亮麗,但阮君蘅也不是沒拍過戰損造型,并且在之前的拍攝過程中和攝影經歷過一些磨合,精準get到了觀衆最想看到的是什麽。

所以他吐的血也很有技巧性的美感。

這可是他之前拍攝時對鏡吐出幾十次的經驗。

“阮阮你怎麽了?你還好嗎?”唐萌驚慌失措道。

阮君蘅露出了一個虛弱、堅強、如風雨飄搖裏依然盛開的小白花微笑,“萌萌,我沒事,剛剛我一時沖動對任朝北出手,幸好任朝北對我下手輕,但凡再重一點,我恐怕就要和狄興烨一樣躺進修複艙了。”

他就差明着說任朝北的輕一點都能把人傷到倒地不起。

任朝北皺起眉頭。

剛才看似是他站了上風,可實際的打鬥中他并不覺得輕松,不過這種差別唐萌那種外行是絕對感受不出來,任朝北也不想承認自己無法碾壓一個beta。

再加上任朝北不覺得自己真的打到阮君蘅連站都站不起來的地步,畢竟這個beta躲避的速度很快,除了剛才的最後一擊,對方躲過了他的大部分攻擊。

剛剛他們那場打鬥,阮君蘅一直被壓着打,也是因為這個人大多在避讓,這種打法讓他想起了某些懼怕受傷、喜歡一擊斃命的野生動物。

“你怎麽會沒事!你都吐血了!”唐萌快要哭了,阮君蘅是為了保護他才沖出來的!

“幸好我們現在就在醫院,醫生——任醫生!”唐萌擡頭,看到了任清越的身影。

端着水的任清越就站在門口,正興致勃勃欣賞起阮君蘅的綠茶表演和任朝北吃癟的臉色。

唐萌神情一僵,心往下沉。

完了,任清越發現阮君蘅了!

不過很快,唐萌發現了任清越和書中描述的不同,任清越沒有一直盯着阮君蘅看,反而一會兒看看阮君蘅,一會兒看看任朝北,一會兒又看看唐萌,對阮君蘅的關注度完全沒有書裏的多。

唐萌忽然想到原著裏的任清越見到的阮君蘅形象,那是一個無比淡漠、被任朝北強取豪奪,還在二次分化後測出S級精神力的beta,身上具備各種元素。

而現在的阮君蘅還沒二次分化,也沒被任朝北強取豪奪,一向的淡漠标簽這次也不太鮮明,剛剛還為了安慰他,堅強地對他笑了呢。

太好了!

他又改變了一部分阮君蘅的命運!

“一般以beta的體質,只要腿沒斷,就不會連站都站不起來。”任清越的眼睛和狐貍似的眯起,“這位患者看起來傷得很嚴重啊。”

被任清越當場戳穿的阮君蘅絲毫不慌,他“故作堅強”地拒絕了唐萌的攙扶,搖搖晃晃還帶有美感地站起來。

唐萌是真的很吃阮君蘅這一套,全身心都陷入了我的老婆柔弱不能自理的世界,想成為老婆可依靠的臂彎,奈何發情期的唐萌全身沒力氣,說是去扶阮君蘅,可軟綿綿的身子都倚在了阮君蘅的“病軀”上。

明明阮君蘅的身體柔弱到看似在加一根稻草就會倒下,卻硬生生支撐住了唐萌這麽大一個挂件。

任清越的到來不僅讓唐萌發現他對阮君蘅不感興趣放了心,還緩解了唐萌面對易感期alpha的壓力,他的精神一松懈,就難以再壓制強烈的發情期。

他軟到猶如一汪水,沒骨頭似的,呼出的熱氣全都浸潤着濃郁香味。

香甜的信息素不斷從唐萌身上散發出來,在場的omega和alpha都能聞出那勾人的香味,不過經驗豐富的任清越比起自己的侄子,還能聞出撲鼻的綠茶香。

“看到你能自己站起來我就放心了。”任清越宛如一位醫者仁心的好醫生,對着阮君蘅關切道:“剛剛我還以為你受了致命傷要死了。”

阮君蘅面不改色,維持着病美人的表情管理:“請問你這裏有omega專用抑制劑嗎?萌萌他處于發情期。”

熱得迷迷糊糊的唐萌靠在阮君蘅的肩頭,聽到這句話,吃力地睜開眼,點點頭,語氣不自覺帶着點委屈:“快、快點……”

潮濕的熱氣就噴灑在阮君蘅的耳廓,像有貓爪子輕輕撓了一下。

“我…好熱……”唐萌喃喃道。

在場另外三人都微微變了神色,齊刷刷看向不知道自己有多麽誘人的omega。

他整個人身上都流露出了極為香甜的信息素,這股香氣被渲染到了極致,哪怕什麽都聞不到,依然能從泛紅的肌膚聯想到熟透的果子。

輕輕咬下一口,濺在舌尖上的汁液都是甜的。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