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39章

沒由來的煩悶。

易感期帶來的情緒低落。

冰冷冷審視自身負面情緒時的理智。

這些情緒交織在一起,化為對外的濃烈攻擊欲,任朝北操縱機甲,藍眸冷冷看着嚴陣以待的對手,剎那間他仿佛看到了在醫院那日,氣息不均逼迫他別靠近的omega。

這種無端的聯想令任朝北眉頭緊鎖,大屏幕中銀發藍眸的alpha面容被無限放大,眸中不悅的情緒如冰下湧動的岩漿,路西法掠過嚴密的防守,一擊即中,擊潰了不自量力的對手。

機甲館傳來歡呼聲。

任朝北無趣地坐在駕駛艙內,俯視着對手的機甲像出了故障般爬起又摔下,大屏幕上對手的神情是屈辱和不甘,昂揚不屈的鬥志令崇尚弱肉強食的alpha也要欽佩一二,偏偏另外一張大屏幕上的任朝北是毫不掩飾的漫不經心和興致缺缺。

在日漸完善的機甲專區,很多人都會選擇在虛拟世界進行機甲比拼。

但任朝北不喜歡什麽都可以恢複如初的虛拟世界,如果失敗了,就一定要敗者留下不可輕易磨滅的痕跡。

他見了太多不甘的神情。

哪怕是上次的狄興烨也比今天的對手有些意思。

他百無聊賴的視線忽然瞥到機甲館一角,下一刻,任朝北的目光微凝,仿佛被什麽牢牢吸引,他毫不猶豫跳出機甲,離開喧嚣的人群,追尋着一閃即逝的身影。

三道披着冰絲披肩的身影宛如一家人,唐萌走在中間,唐母和阮君蘅分別在一左一右。

昨晚接到唐修竹的委托,任朝北就去查了唐萌和唐母的行蹤,并且将他們目前的住所告訴了唐修竹。

唐修竹感謝了他帶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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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了他唐萌出走的原因。

原來是唐萌想要報考聯邦軍事學院機甲系,這才和唐修竹起了争執。

“一個omega做出這種事實在是丢臉,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了,你放心,我會讓他安分下來……”唐修竹知道這件事瞞不住,如果真的在日後傳到任家,反而更加丢人,不如他現在就給任朝北打個預防針。

沒想到剛把唐萌貶低到一半,就聽任朝北說:“不用。”

年輕的alpha坐在昏暗的室內,空氣中是黏稠到讓人不适的濃郁信息素,冰冷的雪松味裏卻矛盾似得泛出了一點很輕微的甜。

只不過頂級alpha的威懾力實在太強,根本無人能在極致的恐懼中品嘗出這一點極其微小的信息素變甜。

他是為了我。

任朝北這樣想。

為了完成和我四個月後的機甲對決,才離經叛道到要考進聯邦軍事學院機甲系,為此不惜和父親決裂。

明明生了那樣一張漂亮乖巧的臉,明明可以更輕易被我标記,卻偏要為了證明自己,去走另外一條難走的路。

“讓他去報考吧。”英俊又傲慢的面容緩緩浮現出了一點笑,那是難得可以與柔和搭邊的笑意,可卻也是包藏禍心的柔和,“失敗了,就會安分下來了。”

軍靴踩在地面,發出步步緊逼般的聲響。

機械鏡片後的視線鎖定着那道纖細的身影:

omega穿着一身輕薄的絲綢襯衣,披着如蛛網般繁瑣精致的雪白蕾絲披肩,疊穿的服飾宛如層層疊疊的花瓣包裹住了花蕊。

漂亮、精致、纖細,仿佛能放在掌心把玩。

只是旁邊那道淺灰色軍裝的身影實在礙眼。

哪怕是昨天突然從醫院沖了出來,他也沒有覺得阮君蘅像此刻這般礙眼過。

這個beta,怎麽會披着和唐萌同款的披肩?怎麽今天還是和唐萌走得那麽近?他是真的不怕死嗎?還是說他表現得太寬容了,寬容到讓這個缺錢的beta把主意打到他的人頭上了。

任朝北的手指想要敲打着什麽。

把讓他煩躁、不悅的東西都剔除出去。

冰冷的雪松味信息素像一場凍結全部生機的暴風雪,即将鋪天蓋地般湧向前方的獵物,只不過理智最終克制住了易感期的躁動,舌尖抵住上颚,任朝北冷冷呼喊道:

“唐萌。”

最右側的淺灰色身影是第一個轉過身,他并未嗅到頂級alpha強大蠻橫的信息素,但敏銳察覺到了背後充滿惡意的視線。

哈。

阮君蘅幾乎忍不住要笑出聲。

任朝北。

S級alpha,易感期最常用的發洩手段是暴力行為,在習慣機甲館對決前,年輕alpha無處宣洩的暴躁宛如一點即燃的炸藥,在生活的各個方面爆炸。

進入聯邦軍事學院後,任朝北在機甲館最高頻的時間段全部集中在易感期。

這并不是多麽難以獲取的信息。

和正常情況下,宛如冰山般傲慢理智的任朝北相比,易感期的任朝北就是一座随時爆發的活火山。

有什麽比投其所好更能獲得唐母好感的方法呢?

當然是打壓對照組了。

激怒鬥獸場上的瘋牛,只需要一條紅披風。

想要操控一個易怒的alpha,也只需要一件冰絲披肩。

阮君蘅扭過頭,漆黑的眼眸遮住了所有情緒,僅露出了一點困惑,但他的身軀卻以保護者的姿态擋在了唐萌和唐母面前。

配上他們相似的披肩,讓任朝北簡直像個局外人。

年輕強大、傲慢又難以自控的alpha,死死壓抑着躁動的信息素,可他那雙冰藍色的眼眸裏是一觸及碎的薄冰,岩漿随時可以噴湧而出。

一點稀薄的信息素在憤怒中洩露,彌漫在空氣中。

唐母的臉色微變,下意識伸手攥住了垂墜在心口的披肩,冰絲散發出的冰涼勉強安撫着她,可與昨晚丈夫相似的神态卻讓她心髒狂跳不已。

不,剛才機甲賽場上下來的alpha戾氣比常年呆在研究院的丈夫強多了,宛如一把殺人不沾血的冰刃。

她甚至……有些怕這個完美女婿。

任朝北和唐萌的高匹配度、任朝北的S級alpha體質在她這裏一向都是加分項,這說明了任朝北是一個強大的alpha,可現在,她卻突然意識到,當一個alpha無法自控時,他的強大反而會變成傷害他的omega的利器。

唐修竹是A級alpha,和她的匹配度僅有百分之七十,昨晚她對抗唐修竹的信息素就如此艱難了,那唐萌和任朝北呢?

如果他們結婚了,日後起了什麽沖突,任朝北會放低姿态去哄她的小寶嗎?還是直接強硬地釋放信息素,讓小寶低頭認錯?

一想到這個畫面,唐母的心髒似乎就傳來一陣絞痛。

下一秒,她看到阮君蘅走上前,擋在了唐萌和她面前,修長筆挺的身姿如一位優雅的執事。

這個beta并沒有任朝北那麽強大,卻敢在這個時候挺身而出。

唐母多看了阮君蘅一眼。

“幹什麽?”唐萌皺眉道,他看到任朝北就煩。

“我已經允許你報考機甲系了。”他的聲音是毫無起伏的調子,哪怕說着關心的話,語氣也聽不出多少關切:“你的父親很擔心你,早點回家吧。”

唐萌:“……?”

你誰?你是元帥嗎?你允許我報考我就能進了?

唐母:“……?”

唐修竹會關心她的小寶?以她對那個alpha的了解,她的丈夫只想把唐萌叫回家好好訓一頓。

阮君蘅:“……?”

情敵自己送分這種好事是真實存在的嗎?

任朝北的一句話讓三人都生出了問號,唯獨他自己毫無察覺,或者說,他并不想關注他不在意的人或事。

他盯着唐萌那雙迷惘又震撼的貓眼,仿佛能察覺到唐萌內心的感動。

對這個剛為了他和父親吵架的omega來說,他的認可大概比任何東西都要珍貴。

自認攻略完了唐萌的任朝北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唐母,他扯動唇角,露出了禮節性的笑意,“伯母,辛苦您昨晚陪着唐萌奔波,需要我接您回到唐家嗎?”

他甚至沒有去正眼看一旁的阮君蘅,他相信自己和唐母相處的經驗比阮君蘅要多得多,在這種情況下,只要全程無視阮君蘅,就能讓那個beta自慚形穢了。

唐母的神情僵住,“……不用。”

任朝北颔首:“您今天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情嗎?我可以幫您。”他習慣了發號施令,在讨好長者上并不熟練,起碼不如一旁的beta娴熟。

尤其是他身上的信息素還未徹底收斂,若隐若現的壓迫感令弱者無法直視。

“你不知道嗎?”阮君蘅柔聲道:“今天伯母是來做的事情和上次萌萌做的一樣,都是測量精神力,大概是因為我有輔助omega測試的經驗,伯母選擇了我。”

唐母像找到救星般連連點頭,“是的是的,今天我是特意讓君蘅來陪我的。”

任朝北的笑容消失。

他眉梢微挑,冰冷的藍眸看向礙眼的阮君蘅。

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和唐母關系如此親密的阮君蘅。

阮君蘅的黑眸淡漠依舊,臉上泛起了一點疏遠又讓人如沐春風的淺笑,以至于他口中挑釁的句子也像溫和的規勸:“看來伯母更喜歡我呢,就不勞煩你了。”

唐萌在這個時候也站了出來,把阮君蘅和唐母都藏在自己身後,他嚴肅道:“任朝北,這是我的家事,請你不要摻和。”不管是勸他和媽媽回家,還是陪媽媽測精神力,都和這個家夥無關。

omega說完這句話,就拉着阮君蘅和唐母大步離開。

任朝北緊盯着唐萌離去的背影,他伸出手,手掌用力壓住了後頸燥熱的腺體。

在血液內湧動的冰冷信息素仿佛化為了沸騰的岩漿。

任朝北面無表情扭動了一下脖頸,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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