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恩愛夫妻◎

林溪去了盥室, 洗漱完畢,喚踏雪進來為她梳妝。

其實她打算一切從簡,随便弄弄就成。

哎,踏雪不肯。

陸焰斜靠着門框上, 抱着胳膊, 看着她梳妝打扮。

烏發如瀑, 被一根玫瑰簪子挽起。

香腮玉貌,只需淺掃峨眉, 塗點口脂, 便回眸潋滟勝百星。

陸焰恍然大悟,原來她每日打扮成這樣, 都是她貼身丫鬟的主意。

裝扮完畢,林溪輕盈地走過來:“乏了嗎?”

“不乏, 走吧。”陸焰打斷思緒。

真稀奇, 一個人外貌和心性竟天差地別。

無所謂, 他又不是受害者。

陸焰的院子稍偏, 走去正廳要一炷香功夫。

早上陽光和煦,他們肩并着肩,地上影子拉長,重疊在一起。

踏雪跟在後面,看着大小姐和新姑爺的背影。

其他不論, 這一幕誰看到不說, 是對天造地設的璧人。

陸府正廳裏,幾個長輩正襟危坐, 正在讨論新婦會不會來請安。

“會來吧, 畢竟這是禮數。”

“如果不來呢?”

“說這些, 你敢去請嗎?”

幾個小輩聽說要去請, 皆是一哆嗦,加入議論。

“瘋了?到時候把我們送去戰場怎麽辦?”

“莫非你們真想去國公府住?那可是要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省省吧。”

衆人議論紛紛,瞥見新婚夫婦出現在轉角,不約而同地閉緊了嘴。

沒想到真來請安。

時間還不算太晚……其實也不算難相處?

林溪接過旁邊丫鬟遞來的茶,一杯一杯遞給了陸焰的幾個叔伯。

坐在椅子上的人,紛紛站起來,雙手有些顫抖地接過茶。

日前他們才被人吓過一回。

距今不到十日,那一幕還歷歷在目。

如今新婦敬茶,衆人紛紛感嘆……其實她也挺尊老愛幼?

“辛苦了。”

“勞煩。”

“哎呀呀。”

一邊客氣一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見面禮。

陸翔咳嗽了聲:“弟妹……”

他才蹦出兩個字,林溪一個眼神掃過去。

陸翔哆嗦了下:“陸夫人!不不不!是林姑娘!林姑娘請自便,若是有不習慣的地方,只管說出來我去辦。”

那日說讓他去戰場,在那一瞬間,他便回憶完了一生。

回光返照也不過如此!

陸焰:“……”

你當我這個新郎是死的啊。

所以昨天是冥婚嗎?

“堂兄真有親和力,不過我還是喜歡你,以前桀骜的樣子。”話音一頓,林溪笑着又說,“叫林姑娘怪怪的,還是叫我,弟妹吧。”

當家的陸文遠,能做到了四品戶部侍郎,正因聽太子太傅吩咐辦事。

林溪提醒太子信王背地裏的野心。

彼此不算盟友,但也保持了一種微妙的平衡。

只要國公府不主動站隊,太子是絕不會對付他們,還會釋放善意。

太子那邊的人提點過陸家。

當然,主要還是因為她嫁過來,國公府派了一隊侍衛送嫁。

等他日英國公嫡女回門,這隊人自然會撤走。也不用他們招待。

人性大抵如此,如果她說有點悶,想開窗透氣。

那他們會抱怨要求多。

她把房子推倒後,再說有點悶,那他們便會主動問:開一扇窗可以嗎?不需要多開幾扇嗎?

因為預期太低,林溪态度稍有緩和,陸家諸位反而會覺得她還不錯。

眼下正廳一片安靜,看來也沒人想對她說什麽。

林溪沒興趣找茬,随便敷衍幾句便走了。

她還趕着出府,去送舅父一程。

梁境安在京已有十日,等不及她回門,今日便要回南境。

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林溪換了身騎裝,騎到城外剛好趕上了。

國公府的一衆人都在這邊。

林溪下了馬,邊走過去邊說:“舅父此去南境,定要多加小心,京城一切有我,你請放心。”

梁境安半個時辰前就該走了。

新娘第二日不宜出門,但他知道林溪一定會來相送。

便牽着馬等了一等。

聽她這麽說,梁境安反倒不太放心。

他看向旁邊的何持讓:“我這一走,林溪就拜托你了。”

她是不會吃虧的性子,就怕讓別人吃了大虧,情況也不妙。

何持讓鄭重其事道:“國公爺請放心,我一定好好照看她。”

林溪:“……”

有點過分!我難道那麽不靠譜嗎?我都成親了!

梁境安:“凡事不要太過縱容她,該說便說,該罰便罰!”

何持讓輕咳了聲:“……好的。”

踏雪在旁邊安靜看着。

簡直自欺欺人,你們到底何時能停止讓別人扮黑臉的期待?

林溪送完舅父,回到林府有些沒精打采。

到底是有些不舍,除了兄長外,舅父待她最好。

陸焰難得看她嘆氣,問:“不是說今日要練字嗎?”

“哦,好吧。”

趕作業哪有不瘋的?

林溪寫會兒,休息會兒,終于耐心耗盡。

她把毛筆往旁邊一擱:“不寫了,就差兩三張了,兄長也只會說兩句。”

陸焰哂笑,難怪養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何持讓也太縱着她。

林溪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活動了下筋骨。

她駐足在了陸焰面前。

“……”他放下手裏的書,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差最後兩張,不寫完太可惜了,不如你幫我抄兩張。”

林溪彎腰和他平視,笑着說:“夫君若幫我這個忙,我一定會記你好。”

“不。”

林溪眨眼:“我的眼睛酸,手也僵硬,下次我一定自己好好寫,我現下好困啊。”

一個時辰後。

寫完最後一個字的陸焰,長長嘆了口氣。

別人都是模仿名家字帖,他何故要仿如此不堪的字跡?

他轉過頭,看向帷帳中已經熟睡的人。

更覺得莫名其妙。

興許是寫那幾張醜不拉幾的字帖,遠比平日讀書寫字耗費心神。

加之他昨天又沒休息好。

陸焰剛躺下,不多時便睡了。

一夜無夢。

——

林溪休息得早,起得自然也早。

她睡在裏側,若是此時起床,必定驚動外側的人。

考慮到對方昨天幫忙寫字帖,她肚子也不餓,索性等一等。

林溪百無聊賴,側過身手撐着頭,打量着榻側之人。

不得不說,她挑的夫君真是賞心悅目。

活脫脫的睡美人。

怎麽說呢,就是把這張床都襯得價更高了。

眉心劍目,鼻子高挺,唇緊緊閉着似笑非笑。

哦,他睡覺不是口呼吸,難怪這麽好看。

林溪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一摸如玉般的臉。

還未觸及,便被一只手緊緊鉗住了。

陸焰順勢卷着人,往旁邊一滾。

“幹什麽?”

林溪毫無防備,被他整個壓在身下。

她擡頭,對方仿佛換了個人。

目如寒星,像一把可以割傷人的利刃,散發出森冷的寒芒。

他們身體沒有縫隙地相貼,能清楚感知彼此體溫和氣息。

林溪一把推開人:“你幹什麽!”

好啊,這人果然不是善茬!

連着睡覺都這麽警醒,眼神也兇巴巴。

……不太對勁,方才對方腰間異常的冰冷和堅硬。

林溪欺身上前,把手探入陸焰衣服裏。

如她所料一般,掏出一把匕首。

林溪把匕首扔了出去:“你和我同榻而眠,還随身帶着兇器?”

陸焰被掀翻在一旁,半晌回過神,道:“這是我一直有的習慣,并不是因為你。”

是他從記事起,就有的習慣。

若是敵人,方才這把匕首就會紮入對方胸口,一擊致命。

林溪抱着胳膊,垂眸看着他:“我不管,我不許你這樣。”

陸焰下床,撿起那把匕首。

他慢條斯理地整理好,被對方扯散的中衣:“以後不會了。”

等在廊下的踏雪,聽見房內有人說話。

她去敲門,卻沒人應答。沒多久又聽見了兵刃的聲音……

這都動上刀了?顧不得多想,她一把推開門。

她看到大小姐坐在床上,新姑爺背對自己半蹲着。

氣氛有些奇怪,踏雪連忙低頭退了出去。

嗯,這新婚夫婦就是恩愛。

林溪見踏雪匆忙進來,又像被踩尾的蛇一般,以更快的速度退出去。

雖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未曾多想。

她徑直下了床,越過陸焰去盥洗,聲音暗含警告。

“明日你若還這樣,別怪我不客氣。”

陸焰看向手中匕首,微不可聞地嘆氣,眼下成了親,是有很多地方不同。

是該早點習慣。

——

林溪回門那日,陸家上下一致熱烈歡送。

街邊有不少人看熱鬧。

新婚夫妻乘了輛華麗的四駕馬車,挽架的馬兒油光水滑,馬車四角挂着精致鈴铛,一路叮當作響。

和馬蹄嘚嘚聲配着,一重一輕,煞是好聽。

他們後面還跟了輛馬車,裝着林溪這幾日收的禮物,全是陸家諸位送的。

可算把姑奶奶送走了,出錢就出錢吧。

人沒事就是萬幸。

圍觀的衆人默然。看來陸家能攀上國公府,是真得意啊。

笑得龇牙咧嘴,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多開心似的。

——

這次小姐回門,國公府所有人都得了賞錢。有半年俸祿那麽多!

阖府上下一片喜慶。

小姐和新姑爺去用午膳。等在府上的衆人迫不及待拽着踏雪詢問。

……姑爺和小姐這幾日相處的如何?

平時板着臉的單武,也側過耳朵來聽。

“這還用說?”踏雪一本正經道:“自然是十分恩愛。”

單武:“哦,看來姑爺能多活些時日。”

踏雪:“就你話多,閉嘴。”

——

用完晚膳,林溪和林彥一起去了兄長院子。

何持讓送了一條,他親手編織的劍穗,作為新婚禮物。

感慨毛毛成親前後,真是……一點差別都沒有。

送妹出嫁的惆悵,如今也蕩然無存。

三人聊着天,不知不覺天便黑了。

林溪和兄長道了晚安,回了自己院子。

看着一身寝衣的陸焰,她怔了兩秒,這才反應過來,眼下她已然成親。

這是她夫君。一株蘑菇,絢麗鮮豔,卻帶着危險。

卧室的原來的床也換了,新床更大,睡上五六個人都不成問題。

林溪放好劍穗,走到陸焰身側。

她毫無預警地伸手,堅定地摸了上去。

“你今日可有藏暗器?”林溪打算好好檢查一番。

畢竟這可是性命攸關。

她從肩膀,寸寸往下摸,任何能藏暗器的地方都不放過。

肩膀、胸膛、腰胯,腿。

繞到另外一邊,捏了下有些厚度的頭發、臀、後背、雙腿……

陸焰幾次想把她推開,思及對方目的,繼而隐忍不發。

任何一個男人被這麽觸碰,都不會無動于衷。

她到底知不知道男女大防?!

……哪怕他們是夫妻,這也不妥。

男女之間這樣很不妥,但若從搜查的方面來看,卻無疑很合格。

但……她怎麽會專業的搜查?

陸焰很快打住思緒發散……

你別摸了!往哪裏摸?還摸!

踏雪端着小姐囑咐過,她睡前要喝的甜湯進來。

毫無預警看到了這一幕。

老天爺!她怕不方便,小姐剛回到院子,便匆匆來了。

一點沒敢耽擱,沒想到還是晚了!

哪怕是新婚燕爾,這也太過恩愛。新姑爺果然是狐貍精,妖裏妖氣。

如此恩愛,小姐身強力壯倒是無妨,姑爺也不愛惜自己身體……

那是能不加以節制的嗎?

踏雪放下托盤,匆匆退了出去。

林溪站直身體,笑着說:“根骨不錯嘛,倒是學武藝的好料子。”

胸口有疤痕,看來曾經受過傷及肺腑的重傷。

眼下傷口雖已痊愈,想必還是有影響的。

她懶得刨根問底,畢竟誰沒過去?

她本就是看中他既好看又複雜,還不在三年後的死亡名單。

挺好的,眼下她又發現了對方的一個秘密。

不得不說,陸焰身材很好。胸膛挺括,窄腰,大腿結實。

嗯,手指也修長,這點以前她就注意到了,畢竟握筆寫字時很好看。

那裏……也很有男子氣概。

陸焰脖子紅成一片,明明沒有危險,心跳卻不太整齊。

他別過臉,努力保持心平氣和,可話一說出口,還是洩露了心底的煩悶和不滿。

“夜已深,你還這般行為,我要如何入睡?”

林溪擡眸:“啊?你睡不着嗎?這不是正好。”

正好?正好什麽?

紅燭跳動,四周一片寂靜。

陸焰喉嚨滾動了下,眼神晦暗,聲音低了些:“什麽啊?”

林溪快步走過去,從書架上抽出了這個月酒樓的賬本。

轉頭笑意盈盈道:“這本賬本缺了兩頁,夫君既然今夜不想睡,可否幫忙捋清楚?”

這位腦子如此靈泛,她琢磨着不去做賬房,不去整日和算數打交道。

那都是浪費。

林溪把賬本揣到他懷裏。

“那就拜托夫君啦,你不用顧及我,哪怕通宵不熄滅燈燭,我也能入睡。”

作者有話說:

林溪(指指點點):這麽聰明,給我拼命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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