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陸焰知道要來西境, 早就遞出了消息。

等國公府的人離開後,他慢悠悠地在城中轉了一圈。

根據隐秘記號指引,七折八拐後到了一個院子。

在這個院子裏,他見到了久違的下屬。

一衆人單膝跪地行禮。

為首的覃賓有些激動:“殿下, 您能平安無恙太好了!”

陸焰單手背于身後, 嗓音低沉, 周身氣場拒人千裏之外。

和早上相比,仿佛換了個人。

也正是這種上位者的不動聲色和漠然, 才更讓手下甘心臣服。

“出了點意外, 不過眼下已經無礙。”

“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殿下。”覃賓低下頭, 他身後一衆人也連連請罪。

那雙淺色眼瞳,像什麽都不放在眼裏, 又像能洞察一切。

他們早就把五皇子視為神祇一般都存在。

“以前的事不提, 眼下……”話音一頓, 陸焰又說, “我要你們去輔佐我二皇兄上。”

“是假意投誠?”

“老二最弱,你幫他一把。”

收拾最後的一個,總比收拾幾個省心。

“自然以您的話馬首是瞻,洗會見機行事。”話音一頓,覃賓又問:“眼下您既已無礙, 何時回國?”

“不着急, 近來周國有事發生,我要再看看情況。”

覃賓:“殿下可否告知是何事?”

陸焰面無表情道:“明日你就知道了。”

覃賓不再追問, 暗自感嘆殿下果真足智過人, 大局盡在掌握中。

陸焰不說, 是猜不到具體誰會出事。不過也沒必要和屬下解釋。

如今能确定的是, 一定會有人出事。

周國那些世家女子,無論何種姿态,在他這裏總能一眼見底。

唯獨那只不講理的小老虎不同,喜惡都寫在臉上,但行事卻又捉摸不透……

陸焰母妃是北漠族進貢的美人。覃賓則是北漠貴族後裔。

院子裏的這些人,也全是北漠人。

他們湊在一起,倒不是為了複國。這十幾年來,北漠幸存的後人漸漸被趙國同化,心知複國無望,早就沒了那個心思。

覃賓如今做到了将軍,會臣服于五皇子。完全是因為被對方手段折服。

知道他是潛龍在淵,遲早一飛沖天。

求的是自己的從龍之功和一份前途。

這些族人被收攏起來,則是為了推舉有北漠血統的皇子上位。

若是成功,他們和家人便不必遮遮掩掩,擔心異族身份洩露被殺。

畢竟北漠一族天生嗜殺好戰,趙國皇室甚為忌憚。

書案前,陸焰提筆寫了一串名單,遞給了覃賓。

“這是你能用到的人。”

等對方看完,陸焰便把紙置于燭火下,片刻便化為了灰燼,不留絲毫痕跡。

“卑職冒昧,好奇殿下近來在何處落腳?”

這次五皇子是跟着周帝狩獵的隊伍而來,實在讓人詫異。

“京城的英國公府上。”

覃賓有些不可置信:“是英國公梁境安?聽說此人擅長排兵布陣,倒是個英雄好漢。”

陸焰:“是難得的将才,半年前若是他來當對手,我們也許不能一舉拿出六座城池。”

話又說話來,周帝不會派梁境安去對線。

朝中大臣也不會允許,擔心他再一次建功立業,勢力更大。

周朝歌舞升平十幾年,世家貪圖安逸都不想打仗,也不想別人有軍功壓他們一籌。

主戰派倒也有幾個硬茬,無奈被處處排擠。

聽說周帝和朝中文臣算了筆賬。打仗的軍需開支太大,說既然這樣,還不如主動給敵人一點甜頭說和。

他們似乎不明白,殺敵一千自傷八百,也比平平自傷五百更好。

如今放眼周國,也就只有一個英國公能力挽狂瀾。

千軍易得一将難求,若是梁境安死了……日後吞并周國的步伐,自然也會順利許多。

這些可以慢慢籌謀。

眼下,他是該回去了,消失得時間太久,夫人會不高興的。

——

林溪聽見進來的腳步聲,擡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涮羊肉。

外面再亂,她都是要先吃完這頓飯。

“你去哪兒了?”林溪漫不經心地問。

“随意走走。”

“挺有閑情逸致,看來你對這邊很熟,以前來過嗎?”

陸焰:“……來過。”

“真巧,我和陸郎果然有緣。”

林彥一頭霧水:“為什麽說有緣?你也來過這裏嗎?”

林溪:“你猜?我偏不告訴你。”

林彥:“……”

果然是個惡劣的大人!

林溪從前便是在西境從軍,當初兩國還劍拔弩張,如今卻已經互通貿易。

只是從前的身份,已經死在執行任務中。如今也沒必要提起。

——

附近的兵都被抽調了過來,狩獵場到處是人。

林溪返程的馬車被攔在了外面,現在進出要例行檢查。

眼下人心惶惶,平寧公主雖是太子一黨,但也沒想到端王就這麽死了,信王也重傷在治……

她好歹是皇室公主,這種情況不得不顧,便站出來幫忙主持大局。

“你們今日去了何處?”瞧見是國公府的馬車,平寧公主讓侍衛攔了下來。

林溪掀開了車簾,聲音淡淡道:“去附近游玩了一番。”

平寧公主:“去哪裏游玩?可有人證?”

“我們夫妻新婚不久,自然是要避開旁人相處……公主也曾有過驸馬,應當是知道。”

平寧公主:“……”

好不要臉。

林溪:“公主有證據,盡管把我抓走便是,若是無證據……請你讓開。”

“巧言令色!”

“滿朝皆知,國公府從來不站隊任何一位皇子,今日的事,自然和我們無關。”

話音一頓,林溪又說,“如今端王和信王遇刺,遠在京城的太子若是無恙……想必也會招惹非議,公主殿下和太子向來走得近,才更需要避嫌。何以會在此處?”

與其費力解釋,不如質疑對方執法權是否合理。”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平寧公主氣得不輕,卻一時不能拿人如何。

林溪和以前好像又有些不同了,仿佛是徹底不裝了。

馬車過了關卡,林溪低聲問:“都處理妥當了嗎?”

單武:“絕不會有問題。”

林溪點頭:“那就好。”沒有人發現,那就是他們沒做過。

單武:“不過,蘇漾漾這次也悄悄跟來了,現下在幫信王治腿。”

林溪倒也不意外,嘆了口氣:“難道是我還不夠壞,所以她才不願意幫我?”

林彥把頭探過來:“我呢?那我呢?”

林溪:“她喜歡壞壞的男人,不是喜歡腦子壞掉的人。”

林彥:“什麽意思啊?我沒有聽懂。”

陸焰勾起了嘴角:“腦子壞不要緊,人是好的。”

林彥:“這句話我聽懂了,你們在罵我!”

一衆人都在努力憋笑,畢竟皇帝死兒子,還是不宜太招搖。

晚上比白天更熱鬧。

林溪心情不錯,小酌了幾杯。她喜歡喝酒,雖然酒量一般般。

眼下皇帝死了兒子,這還不值得喝兩杯!好吧,也就兩杯。

踏雪怕誤事,不許她多喝。

陸焰和往常一樣,睡前照例喝調養身體的藥。

林溪醉了三分,正在興頭上,沒有酒喝,她便自然拿過對方的藥,低頭喝了口。

不難喝,還有點甜,但這顯然不是酒。

林溪嫌棄地把碗推給了陸焰。

“……”

她到底該幹什麽?是故意的嗎?

陸焰十分在意交往界限,從不和人用一個碗,當然,以前也不和人同床共枕……

陸焰深深看了她一眼,壓下心底的怪異,端起碗喝下了剩下的藥。

規矩被一再打破,漸漸也就習慣了。

林彥睡不着,心慌得厲害。他溜達到隔壁,意外發現陸焰也站在外面。

“姐夫你還不睡?”

陸焰淡然道:“出來透透氣。”

林彥:“你也睡不着,這都怪林溪。”

話說一半,懂的人都懂。

陸焰點頭,真心實意道:“對,都怪她。”

夏日炎熱,寝衣寬大,她每每舉起手,便會露出一雙赤條條的胳膊。

不同以往,今日喝了酒……真是毫不檢點!

他方才表達不滿,她還躺在床上,沖着他笑。

擡手勾指,讓他過來打一架。

看着既放蕩又自由,既瘋癫又……純情。

陸焰胸口煩悶,索性出來走走。

林彥一頭霧水,居然有人贊同自己的話?

這樣看來,姐夫深受迫害久矣。

“其實我一直很佩服你。”林彥表情複雜。

“客氣客氣。”

林彥:“你連我姐都敢娶……說實話,你真還不如娶我。”

陸焰:“你說的話有一定道理,但是……我還是喜歡女人。”

林彥伸出手:“這我當然知道!同為受害者,我們來擊個掌。”

陸焰雖然覺得荒謬,卻還是伸出手擊了下,好把人打發走。

“去睡吧,別想太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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