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迷情劑

迷情劑

她說:“我愛你。”

這下啞口無言的變成了小天狼星。

空教室一下子變得寂靜無聲,只能通過走廊中遙遙傳來的喧嚣聲判斷時間尚在流逝。初冬的季節,玻璃窗已經覆上一層淺淺的霜花,朦胧的淡金色的日光透進來,使整個教室都染上一種溫吞的、令人恍惚的夢幻般的色調。

這種色澤也映照在伊薇特藍灰色的眼瞳中,讓一直凝視着她的眼睛的小天狼星幾乎感覺到暈眩了。可他仍然無法把視線從她的目光中移開。

兩個人一時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在沉默中彼此瞪視,好像是在比試誰先會認輸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小天狼星才有氣無力地低聲說:“你也用不着開這種玩笑吧。”

“我沒有開玩笑。”伊薇特回應他的聲音仍然平淡而冷靜,認認真真地重複道,“我愛你。這不合理,是不是?我知道。但我仍然愛你。”

方才支撐着小天狼星同伊薇特講道理的那股心氣,頃刻間煙消雲散了。他們是否适合在一起,是否能走向共同的未來,這些都是可以用利弊優劣來衡量考慮的。但愛不行。愛絕無道理可言。

直到他看到自己手裏那盒開了封的、被伊薇特拿走一塊吃掉的巧克力,才恍然明白了她做出如此大膽發言的緣由。

可以。在給他的生日禮物裏放迷情劑。真有你的,尖頭叉子。也許那個可惡的詹姆·波特打算讓他吃掉這個巧克力,然後随便去找一個人表白,這會兒正躲在哪裏看他的笑話呢。

小天狼星氣急敗壞地朝四周看了看,并沒有看見偷笑着的好友的身影。不過,比起立刻找詹姆算賬,當務之急是在伊薇特說出更離譜的話之前,想辦法讓她恢複到清醒的狀态。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給她吃了含有迷情劑的巧克力……

想象着那個後果的小天狼星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戰。

迷情劑也有不同的類型,最有代表性的一種是服藥的人會對特定的對象産生類似癡戀的情緒,通常會被加入特定對象身體的一部分(類似複方湯劑);而另一種則會使服藥的人愛上第一眼見到的人,這兩種迷情劑制作方式略有不同,所以産生的效果也天差地別。

按照小天狼星的推斷,後者的可能性大一點。但無論如何,交給專業人士來處理要比他自己瞎折騰要靠譜得多。他這樣想着,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

“讓我們先把你送到校醫室吧。你說呢?”他有點心虛地征求伊薇特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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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薇特此時的狀态并不能給出有效的回應。她雖然看起來仍然理智而平靜,可那白皙臉頰上泛起的反常紅暈,和直直地落在虛空中的眼神,無一不說明她此刻的異樣。

但她的确聽懂了小天狼星的話,因此格外順從地站了起來。

“聽你的。”她禮貌地說。也不問他為什麽要把自己送去校醫室,甚至忘了收起還攤在桌上的書本和羊皮紙。

伊薇特只在站起來的時候晃了一下,接下來走得都穩穩當當。她從容地挽着小天狼星的手臂,不像是因為頭腦不清醒要被攙扶着去校醫室就診,倒像是去那兒巡視的驕傲公主,擡着下巴,用目光審視着身邊不斷經過的學生,并用嚴厲的眼神示意他們不要在走廊施魔咒。

她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麽兩樣,可說給小天狼星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麽回事——

“我愛你,但這根本不合理,我第一次答應跟你出去約會的時候就這麽說了,記得嗎?如果我以後要結婚,那麽必須是和一個赫奇帕奇,我想過了,真的,至少絕不能是格蘭芬多,恕我直言,我真受不了你們的大男子主義。”

即使在藥物的作用下,她的話仍然條理分明、邏輯清楚。假如不去聽她說的內容,簡直會讓人以為她是在給小天狼星解釋雙星體的恒星對魔杖杖芯的表現強度受季節影響而産生的比率變化。

小天狼星最初的确因為她那句“我愛你”而有片刻的狂喜,然後随即便意識到她被迷情劑所影響,因此又變得失望至極,到這會兒幾乎已經對她的演說麻木了,只是沒精打采地默默聽着。

“而且我讨厭總是惹麻煩的人,可是我愛你。這合理嗎?至少我想不出原因。你肯定不會相信,暑假裏我甚至用我們的生日計算過對應的星盤。太蠢了,我知道,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情人節前夕頭腦發熱的三年級女生。”

小天狼星好不容易等到伊薇特停下來歇口氣,才狐疑地跟她求證:“你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伊薇特聽到這話轉頭看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瞳明亮極了,就像她一直在說的話那樣坦然而透徹。她認真地端詳了他一會兒,很快就得出了結論。

“你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她用篤定的語氣說,“因為我只有和小天狼星·布萊克對視的時候,心跳才會加快。”

“……”

她服用了迷情劑——小天狼星在巨大的心理沖擊中提醒自己——所以會這麽說也并不算奇怪。

只是令他困惑的是,伊芙的話大膽直率,可情緒卻不像是被迷情劑藥效影響而變得激烈高昂。她的語氣仍然如往常那樣平穩,好像陳述的是再尋常不過的道理。

所幸一路遇到的人都沒看出她的異樣,小天狼星順利地将伊薇特送進了校醫室,向龐弗雷夫人描述了她的症狀,并将那盒罪魁禍首巧克力遞給護士長做參考。

“迷情劑?”龐弗雷夫人用嚴厲的目光盯着他,“這可不能算是一個贏得女孩的心的好主意,布萊克。”

“不是我做的。”小天狼星幹巴巴地回答她,但是并不指望護士長能相信。

龐弗雷夫人不是愛管閑事的人,也沒有再進一步發表什麽評論,只是取出來一顆巧克力,耐心地對伊薇特說:“我只需要檢查一下迷情劑的成分,就能去配制解藥了。稍等一下,好嗎,親愛的?”

伊薇特用澄澈的目光和她對視,然後溫順地點了點頭,但小天狼星敢用詹姆腦袋上那對叉子打賭,她根本沒聽進去護士長的任何一句話。

龐弗雷夫人帶着那顆巧克力回到辦公室裏,片刻之後就走了出來,臉上帶着複雜的表情,問小天狼星:“你确定這是添加了迷情劑的食物嗎?她有沒有吃過別的東西?”

“我不明白,”小天狼星困惑地說,“我沒看到她吃別的東西,只是吃了這個,然後就變成了——”他指了指伊薇特,意思是變成了這樣。她一直定定地注視着小天狼星,幾乎讓他覺得毛骨悚然了。

“好吧,”龐弗雷夫人嘆了口氣,表情仍然是欲言又止的複雜,猶豫了一會兒,才慢慢說,“我不知道這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小天狼星警惕地繃直了脊背。

“這不是迷情劑。”龐弗雷夫人說。

“那是什麽?”小天狼星幾乎要跳起來,大聲地問,“你能制作出解藥嗎?我們需要去找斯拉格霍恩幫忙嗎?”

“安靜點,年輕人!”龐弗雷夫人連忙做出安撫的手勢,壓低聲音說,“我還有別的病人在休息呢。”

“對不起,”小天狼星縮了縮脖子,又緊張兮兮地問,“你有辦法治好她嗎?”

“我沒什麽需要治的,”龐弗雷夫人說,“這只是普通的酒心巧克力,換句話說,她醉了,等她酒醒就會恢複的。睡一覺會有很大幫助,我也許應該去拿點催眠的藥水......”

護士長後面說的話,小天狼星全都沒聽進去。

不是迷情劑,也就是說——難道、也許、理論上來講——伊芙說的是真心話嗎?

他慢慢地轉過身,看向半靠在病床上的伊薇特。她仍然在用那雙清澈而平靜的藍灰色眼眸注視着自己,直到護士長端來了一杯藥水讓她服下,她的視線也沒有一瞬移開。

小天狼星的心髒雀躍地狂跳起來。

**********

伊薇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傾斜的夕陽透過窗戶,将室內映得金燦燦的,但是只有一半落在她蓋着的被子上,而另一半原本會落在她臉上的刺眼日光,則正正好好被窗簾擋住了。

安眠藥水的效力還未完全消失,伊薇特艱難地動了動睡得僵直的四肢。感官逐漸複蘇,她聞到草藥的苦味,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校醫室。

她慢慢地坐起來,靠在枕頭上,然後便看到自己床邊不遠處,就在擋着陽光的窗簾邊上,小天狼星正癱在一張藤木椅子上打瞌睡。他垂着頭,略長的黑色頭發擋住大半張英俊的臉,手裏還握着一卷羊皮紙,馬上就要滑落下來。

伊薇特身體往前傾了傾,将他手中那卷快要掉下來的羊皮紙輕輕向上推了一下。

小天狼星一個激靈醒了過來,将頭發甩到腦後,坐直身體,先是茫然地朝四周看了一圈,對上伊薇特的視線之後眨了眨眼睛,咳嗽了兩聲來清嗓子。

“到晚飯的時間了嗎?”他問。

“我應該知道嗎?”伊薇特禮貌地反問,又提醒他,“好像我才是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

“哦!也對。”小天狼星咧開嘴笑了,低頭看到手裏的羊皮紙,這才想起來自己睡着之前是在做什麽,“我想我們應該讨論一下婚禮的事情了。”

“誰要結婚了?”伊薇特好奇地問。

“我。”小天狼星得意洋洋地回答。

伊薇特張了張嘴,但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你知道你還沒畢業,是吧?”

“這不重要,”小天狼星滿不在乎地揮了一下手說,“重要的是,我現在沒法決定婚禮上的捧花。玫瑰太俗氣了,是不是?詹姆肯定要在他的婚禮上用百合——所以,鈴蘭和郁金香你更喜歡哪個?”

“我的意思是,”伊薇特無力地說,“結婚不是你們的惡作劇,只依靠空想就能成功的。而且,請原諒我掃了你的興,但婚姻中的确應當包含兩個人才對,你是不是忽略了,那個詞是什麽來着——對了,新娘?”

一直表現得興致高昂的小天狼星突然陷入沉默,并且用一種奇異的表情看着伊薇特。

“還是說,你有一位誰都不知道的未婚妻,”伊薇特盡力猜測着說,“比如說,家族之間的聯姻,斯萊特林的純血表親之類的?無論如何,既然你決定結婚,那麽也應該和你的未婚妻讨論婚禮的細節,而不是和我。”

“也就是說,”小天狼星慢吞吞地說,“你不記得剛剛發生過什麽,是嗎?你知道你為什麽來校醫室嗎?”

“不記得,”伊薇特已經有點不耐煩了,“但我覺得已經沒事了,所以,請讓一下,我要去跟龐弗雷夫人打聲招呼。我的書包是不是落在算術占蔔的教室裏了?”

小天狼星聽話地從藤椅上站起來,注視着伊薇特掀開被子,站到地板上。她彎腰提上靴子,又從床頭櫃裏找出來一把鬃毛梳子,在落地鏡前理順自己睡得有些蓬亂的深棕色卷發。

“我還有一句話,只是一個提醒……”看到她已經取下衣架上的鬥篷披到肩上,站在落地鏡前查看自己的衣着是否得體,小天狼星開口說,“你剛剛說的‘新娘’,我沒有忽略,因為我打算娶的人是你。雖然我已經問過了,不過如果你不記得,那我或許應該挑一個合适的時間再問一次。”

伊薇特整理鬥篷領子的手頓住了。她從落地鏡中盯着站在自己身後的小天狼星,似乎是被他話中的含義震驚到失語,半晌之後才絕望地跟他确認:“問我什麽?”

“問你是不是願意嫁給我啊!”小天狼星用理所應當的表情回答。

伊薇特仍然用看瘋子的眼神看着他,小天狼星好心地給她解釋:“你看,事情是這樣的,你吃了酒心巧克力,然後一直在說愛我,碰巧我也有同樣的感覺,所以,我看不出我們還有除了結婚以外的結果。”

伊薇特長久而靜默地背對着小天狼星站在鏡子前面。他能從落地鏡的鏡面上看到,這位從來都冷靜而敏銳的拉文克勞優等生級長,此時從表情到頭發絲都是僵硬的,要不是小天狼星一直在看着她,準會以為她是被人施了僵直咒。

走廊裏傳來悠長的鐘聲,應該是晚飯的時間了。被這鐘聲一震,伊薇特才終于回過神來,立刻就去抽鬥篷裏的魔杖,念咒語的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了:“一忘皆空——”

然而小天狼星比她動作更快,幾乎是在她轉身的瞬間就在自己的身前布下了一個盔甲咒。伊薇特魔杖中蹿出來的咒語被反彈出去,撞上他剛剛坐在上面打瞌睡的那張藤椅。

椅子被撞翻時發出巨大的聲響,他們立刻聽到護士長辦公室裏傳出來嚴厲的責問:“誰在外面制造噪音?”

小天狼星連忙解開盔甲咒,迅速将藤椅扯起來,一把拽住還锲而不舍地想給他施遺忘咒的伊薇特,趁着龐弗雷夫人還沒有出來查看情況,帶着她溜出了校醫室的大門。

伊薇特拿魔杖那只手的手腕被小天狼星緊緊握着,她卻還是沒有放棄施咒,然而揮動魔杖的動作被限制住,根本發揮不出什麽效果。

“不會有用的,”小天狼星偏頭看向因為屢屢失敗而浮現出惱火表情的伊薇特,笑嘻嘻地揮了揮一直握在手中的那卷羊皮紙,“我已經記在這上面了。婚禮計劃。”

看見伊薇特眯起眼睛,用危險的眼神盯着那卷羊皮紙,小天狼星連忙把東西塞回鬥篷裏,又說:“還有一張羊皮紙,最開始的草稿,或者說只是一些塗鴉,你知道,‘伊薇特·坎貝爾說她愛我’之類的句子……總之,萊姆斯來問我為什麽缺席黑魔法防禦術的時候,我讓他幫忙帶回宿舍了。”

也就是說肯定沒辦法讓他忘記這件事了。伊薇特不甘心地瞪了他一會兒,終于不情不願地放棄了掙紮。

小天狼星仍然握着她的手腕沒有松開,一邊興致不減地唠叨:“對了,說到萊姆斯,他來的時候看見我手裏拿着羽毛筆,似乎認為我一定會趁你睡着的時候在你臉上寫字,所以,如果你能在見到他的時候替我澄清一下,就再好不過了,行嗎,未婚妻?”

“請別用那名字叫我。”伊薇特心力交瘁地說。

“為什麽?”小天狼星問,又說,“提醒你一下,你在睡着之前已經答應過我了。”

“你可以去問問龐弗雷夫人,我在那種狀态下說的話是否具有法律效力。”伊薇特冷漠地回答他,“其次,就算我承認我說的是真話,但這并不意味着我會和你結婚——這和我的人生目标不相符。”

“是的,你确實提到過類似的事。”小天狼星不以為意地說,“我認為我們已經在這個問題上達成共識了,不是嗎?你自己說的,愛會讓人在不該膽怯時勇敢,在無需勇敢時膽怯。現在就是不該膽怯的時候了,伊芙。再勇敢一點,行嗎?”

“我不覺得——”

“你知道,理智和膽怯并不完全相同。”小天狼星執拗地堅持道,“而在我們格蘭芬多看來,無論什麽時候,愛都會讓人變得勇敢。”

伊薇特張了張嘴,但沒能發出任何聲音。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是會在這種時候變得如此笨拙,而小天狼星卻能滔滔不絕地說出讓她沒法反駁的絕妙言論。這讓一向頭腦敏捷的拉文克勞級長很不甘心。

“你很早以前就選擇我了,不是嗎?否則最開始就不會答應我出去約會了。”小天狼星在她身邊,用慫恿且誘惑的語氣,企圖在她神游的時候将這個念頭紮根在她腦海深處。

伊薇特回過神來,下意識循聲看過去,恰好對上了小天狼星的眼睛。他的眼睛是深邃的灰色,明亮而幹淨,眼瞳裏只映着她一個人的影子,天然顯得深情。

他說的沒錯,伊薇特怔怔地想,我确實早已經選擇了有他在的那個未來了。

有小天狼星·布萊克的那個未來,和她一直以來所規劃的完全不同。不可預知,也不合常理,但伊薇特卻能肯定,那樣的未來一定充滿未知的驚喜,就像和他的約會,每一步都在計劃之外,但每一步都自由而快樂。

一旦接觸過那樣恣意驕傲的生活,就很難甘心再回到平淡和安穩中去。她的躲避和逃離,其實只不過是把對未知的懼怕,當成了屬于拉文克勞的理性判斷。

他說的沒錯,伊薇特今天第二次在心裏這麽想,膽怯和理智并不全然相同,那麽,這或許就是不該膽怯的時候了。

“好吧,”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後低聲說,“……好吧。”

好吧,我承認愛能使人變得勇敢。

好吧,因為拉文克勞永不會向挑戰認輸。

好吧,我願意試着和你共同度過一段人生,我願意去嘗試更多的可能性,我願意把自己的未來和你牽系在一起,也願意去相信并期待着無法預知的美好。

小天狼星的眼睛一下子變得閃閃發亮。

這就是他的伊芙。如此獨立、如此清醒的伊芙,永遠不允許任何人動搖她的決意。他有時讨厭她的固執,有時卻慶幸她的堅定。

倘若還有一絲猶豫和不确定,她都不會輕易做出這個決斷,但既然她說了“好”,那麽他就能相信,伊芙的确是選擇了和他并肩走下去,并絕不會半途離去。

他真喜歡她這一點。真的很喜歡。喜歡得想要緊緊擁抱她。

但小天狼星什麽都沒有做。他們穿過走廊,走下樓梯,去吃晚飯。

他這會兒早已經松開了伊薇特的手腕,但兩個人仍靠得很近。在進入禮堂之前,伊薇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仿佛試探般碰了碰小天狼星的手背,然後在寬大的長袍袖擺之下,輕輕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即使在六年級下學期兩個人開始約會之後,她也很少有這樣親昵而溫柔的舉動,這讓小天狼星再次意識到,她的确做出了決定,并已經開始試着履行某種承諾。

倘若其他人都不在,只有他們兩人——那麽,小天狼星相信,他這會兒所能得到的,一定遠不止這個細微的、卻能給人帶來無比快樂的小動作。

“明天見。”他聽到伊芙輕聲說。

她沒再說別的,也沒有再做出更多的表示,只是在唇角抿出一點淺淺的笑,用那雙漂亮的藍灰色的眼睛注視着他。

随即她松開了和他相勾的小指,就重新變回往常那個端莊優雅的級長。她走向拉文克勞學院的長桌,就像是六年級第一節高等魔咒課上向小天狼星走來時那樣,從容、鎮定而驕傲。

小天狼星仍然怔怔地站在原地。

不斷有穿着黑色長袍的學生從身邊經過,說說笑笑地談論着課業和魁地奇。偶爾還有透明的幽靈在牆壁之間穿行,他們的身體被輝煌的燭火映出乳白色的珍珠般的光暈。烤馬鈴薯的焦香已經逸散到走廊中,混合着黃油和煉乳的誘人甜味,銀質的食器相互碰撞時發出悅耳的叮當聲,同樣令人食欲大振。

這是霍格沃茨的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和從前的每一個夜晚都沒有分別,未來也不會有什麽改變。

但小天狼星卻無比清楚地知道,他生命的一切都将和過去截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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