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契機,沒想到被一場天災毀了。

天意——

這兩個字是多麽沉重而又可怕。

過了片刻,白珩沙啞着聲音開口:“這件事……父親他知道了嗎?”

“城主已經知道了。”

“他怎麽說?”

“城主只說了四個字。”那人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城主說,天意如此。”

“天意如此——”白珩喃喃的重複着這一句話,擡頭看着天色,一輪朝陽自東方噴薄而出,瞬間,萬點金芒照亮了世間的每一個角落。

天注定,趙家不該亡。

***

此時的白家一片凄風苦雨,除了多年的信仰一夜之間坍塌,更因這場不明的天禍在他們的心中種下了不安的種子。

也許,這件事正是上天在向他們白家暗示着什麽。

是夜,一片昏黃的燭火之中,白珩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家的父親,一言不發。

很久之後,白城主終于開口:“珩兒,你想到了什麽?”

“孩兒在想,這麽多年,是不是我們都錯了?”白珩道。

白城主嘆了口氣:“珩兒,這一次是上天要亡我們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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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面色凝重的離開了白城主的房間,一言不發的回到自己的屋中。趙明幽已經睡下了,燭火不斷跳躍着,映着她白皙的面頰。

他坐在她的床前,低頭看着她的臉,似是看入了神。

以前從未仔細看過她,才發現,原來面前這個姑娘有着一張極其好看的臉。她的眉眼十分的豔麗,那豔和世俗裏的豔是不太一樣的,帶着清冽的冷意,她不笑的時候,就如同一朵被冰封的紅蓮。

紅蓮?

他覺得這個比喻真的是太适合她了,一種脫俗的豔。

他伸出手輕輕摩挲着她的臉頰,仿佛那是他最摯愛的珍寶。他從未想到有一天會對着趙明幽生出愛意,他想起了玲珑說的話——

你心裏既然早已有了她。

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她麽?

她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用來牽制王城裏那個人的棋子。可是,他終究還是迷上了她。

白珩忽然又想起了玲珑。回來之後他去過小竹軒一次,想要和玲珑講和,可是玲珑的脾氣又臭了幾分,對着他大哭大罵,最後還拿起了刀子,比劃着自己的脖子,大聲威脅他:“這白府有她趙明幽,就沒有我岳玲珑!”

他真的是覺得無奈極了,以前那麽一個溫柔如水的女子,今日竟然變得這般不可理喻。

原來人都是會變的,就如同玲珑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他變得越來越喜歡趙明幽了。

他自然不會放任玲珑逼着趙明幽離開,這白府之內,嘉宜公主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當時便奪下了玲珑的刀,甩了她一巴掌,讓她清醒清醒。

玲珑自然是又哭又鬧,卻如何都不敢再去碰那刀子了。之後他便離開了小竹軒,并且一次都沒有再回去。

只要一想到小竹軒,他就會犯頭痛的毛病。

此刻,他的頭又開始痛了,大概是想玲珑想的太多。

第 16 章

白珩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再次看了趙明幽一眼,伸手替她蓋上了滑落下來的被子。

他想,他大概是真的越來越愛她了。

白珩愛上了趙明幽,然而林朝雪和秦慕華依舊無法離開這幻境。

“到底是哪裏出了錯?”林朝雪苦着一張臉,眉頭緊皺。

“阿雪。”秦慕華按住她的肩膀,“不要急,總歸有辦法的。”

“師父——”林朝雪真的是有些累了,就着他的力道,順勢便倚到了他的懷裏。

秦慕華一怔。小徒弟已經很久沒有這樣親昵的待他了。

他伸出手,試探的放在她的腰側,用力的抱緊了她。

擁着心上人入懷,這種感覺真好。

心上人?

秦慕華不想承認,可又不得不承認,此刻,他只想用心上人來形容小徒弟在他心中的地位。

心上人,他放在心上,想好好珍愛一輩子的人。

***

事情的轉機出現在一個午後,那是個有些悶熱的午後,趙明幽挺着大肚子,喝了一碗從廚房裏送來的酸梅湯。

她的肚子已經有七個月大了,走起路來慢吞吞的。

趙明幽這些日子過得有些滋潤,白珩這回是真真切切的對她上了心,凡事遷就着她,順着她的心意,除了處理一些府外的事務,幾乎片刻不離的跟着她,怕她摔着,磕着,碰着。

趙明幽也不知道是否信了他說的那番話,從來都是拿懷疑的眼神将他瞅着。白珩不介意,他知自己以前對她太過冷淡,他想,他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用來挽回她。

有了白珩的看護,本該不會有任何差錯的,那些想動歪心思的人,也不會有任何機會。偏偏命運如此,那天白珩離府去見一位多年的好友,趙明幽睡了一覺醒來,全身都是熱汗,熱得腦袋暈乎乎的。

雲朵敲開了她的門,說廚房送來了酸梅湯,問她要不要喝一點。

趙明幽的确有些口渴,便叫雲朵送來酸梅湯,一碗切切實實的下了肚,半個時辰後便出了事。

趙明幽捂着肚子在床上疼得臉頰蒼白,上氣不接下氣,下人們慌慌張張的去找白珩,又請來了大夫。大夫撚了撚半長的胡須,開了一張藥方,叫人去請穩婆。

白珩當時便抓緊了他的衣襟,厲聲問道:“為何要請穩婆?她肚子裏的孩子才只有七個月!”

那大夫吓得哆哆嗦嗦:“夫人她、她誤食了劇毒的藥物,如今,只、只能保住夫人肚子裏的孩子,三公子請節哀順變。”

“怎會如此?”白珩霎時之間如洩了氣的皮球,松開了大夫,踉踉跄跄的撲到趙明幽的床前,看着她泛着青紫的嘴唇,臉色一下子便煞白如紙,“到底是何人下的手?”

“雲……雲朵。”趙明幽恍恍惚惚之間抓住了他的衣袖,用盡力氣呢喃出一個名字。

“雲朵?”白珩臉色陰沉如修羅,抓住了趙明幽的手,“你放心,傷害你和孩子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趙明幽疼得眼角泛了淚,隔着迷蒙的淚雨看他。

穩婆很快就到了,白珩站在床前執意不肯離去。這時有人上前在白珩面前低聲耳語了一番,白珩眼前忽的一亮,撲到趙明幽面前,抓緊她的手,興奮的說道:“明幽,我有辦法救你了!”

他命人速去取他那顆救命的金丹。

金丹取來之後,他捏着那顆小小的丹藥送至趙明幽的唇邊,就在此時,紫蘇不顧阻攔,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跪倒在白珩面前:“三公子,求您救救玲珑姑娘,玲珑姑娘她、她自盡了!”

白珩的手微微一抖,下意識的便收回了救命的丹藥。

此刻林朝雪正站在趙明幽的床前,眼睜睜的看着白珩将救命的丹藥收回,一雙眼睛裏泛着兇狠的光芒,恨不得直撲過去,将那丹藥搶了回來。

白珩猛地站起,厲聲道:“你再說一遍。”

“玲珑姑娘她自盡了,快不行了!”紫蘇嗚嗚咽咽,擡起袖子抹眼淚,“看着她對三公子您一片癡情的份上,請三公子您去看看她吧。”

“走——”白珩頭也不回的走了,甚至都沒有再看趙明幽一眼。

林朝雪去看趙明幽,她雖然已經疼得動不了分毫了,意識卻是清醒的。他們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清清楚楚,白珩離開之後,她的嘴角忽然泛起了一絲笑意,蒼涼的,決然的,大徹大悟,毫無留戀的笑。

林朝雪咬了咬牙,終究追着白珩去了。踏入小竹軒內,迎面撲來一股血腥的味道。

岳玲珑的房門半開半掩着,屋內放着一個大大的浴桶,遠遠的便看到白珩跪倒在浴桶邊,手裏握着岳玲珑的手。那素白的手腕之上一道割裂的傷口赫然出現在林朝雪的眼前,淙淙不斷的冒着鮮血。

岳玲珑全身赤/裸的坐在浴桶之內,臉上畫着精致的妝容,雙目微合,腦袋倚在木桶的邊緣,似是睡着了,神态竟然前所未有的安詳。

從她手腕上流出的鮮血不斷的流入水中,在她的身下開出巨大的血花,很快便将桶內的清水染得通紅,而她便如同一朵飄在血水之中的純白色的花朵。

美麗,而又殘酷的凋零着。

“玲珑。”白珩輕喊她的名字,接過紫蘇遞來的白色帕子,溫柔纏住了她的傷口。

岳玲珑氣若游絲的睜開一雙眼眸,含着淚光,目光不舍的盯着他。

“既然不舍,為什麽要離開?”白珩問。

她揮動着雙手,想要擁抱他,然而卻沒有任何力氣,只能用悲傷的語氣,慢吞吞的開口:“你……不要我了。”

“我沒有不要你。”白珩皺着眉頭說道:“我從來就沒有不要你。”

他取出藏在懷裏的金丹,深情的注視着岳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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