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的殿內無一絲光亮,依稀能辨清床上人影的輪廓。林朝雪跟着白珩走進殿內,迎面撲來一股濃重的藥味,嗆得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掌燈的宮女點上一盞昏黃的油燈,燈影綽綽,勾勒出白珩颀長的身影。他一步步的,悄無聲息的靠近床邊,垂眸看着隐藏在簾後的那張朝思暮想,此時卻無比蒼白的臉頰。

“玲珑。”林朝雪發現白珩的聲音在發抖。

他伸出手,輕輕撫上岳玲珑的面頰,滿面的疼惜與難過之色。

岳玲珑興許并沒有睡沉,這一聲之後,她睫毛微微顫了一下,睜開了眼眸,唇邊攢出一絲笑意,虛弱的說道:“你來了。”

白珩握住了她的手:“是,我來了。”

岳玲珑笑道:“我拼着最後一口氣,一直在等你,白三哥。”

“玲珑,別說話了。”

“不,我要說。”岳玲珑眼角含了淚光,“我怕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她拼命的抓住他的手,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在你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夢……”

“我夢見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那時我也是這樣,躺在床上,睜開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白三哥,你大概不會信,其實,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我就……”她忽然猛烈的咳嗽起來,牽扯到了身上的傷口,疼得面色發白,全身冒冷汗,盡管如此,她還是掙紮着要把話說完,“白三哥,你大概永遠也猜不到我有多喜歡你。我一直在想,為什麽……為什麽明明那麽好的開端,後來我們卻偏偏……偏偏不能在一起。”

“玲珑,別說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白珩道。

“以後我死了,你就完完全全屬于趙明幽了,真可惜,再也等不到白三哥騎馬來迎娶我回家的那一天。”岳玲珑淚流滿面的看着他,泣不成聲。

“你不會死的。”白珩垂眸看着她,“玲珑,你不會死的。”他取出帶來的金丹,送至岳玲珑的唇邊,“相信我,你會活得好好的,終有一日,我也會來娶你的。”

岳玲珑聽話的含住了丹藥,低聲道:“白三哥,再抱抱我吧,我好累。”

“嗯,你好好睡。”白珩伸手将她抱在了懷裏,在她的耳畔低聲呢喃,“天亮了,我再叫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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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珩并沒有叫醒岳玲珑,在她睡着之後,他趁着天色将亮未亮,離開了岳玲珑的寝殿。林朝雪和秦慕華沒有立即跟着白珩離開,而是站在殿內等着岳玲珑醒來。

白珩走了沒多久,岳玲珑睜開了眼睛,像是早已料到一般,她并不驚訝,慢吞吞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長發,問心腹丫頭:“他走了?”

丫頭點點頭。

“他可留下什麽話了?”

丫頭猶豫着說道:“他什麽也沒有留下。”

岳玲珑冷哼一聲,冷漠的眼底藏着一抹刻毒,低聲自語道:“不枉我演了這場苦肉計,白三哥,你心底究竟還是有我的。”她似是覺得十分快意,嘴角忍不住牽扯出了一絲笑意,“趙明幽,沒了救命金丹,我倒要看看,這回你怎麽渡過難關。”

林朝雪回頭看了秦慕華一眼,眼底神色不言而喻。

岳玲珑,這個溫柔如水一心愛慕白珩的姑娘,最終還是被逼得入魔了,此刻,她的恨意并不比白府裏苦苦掙紮的趙明幽少。

白珩最終還是辜負了兩個一心愛他的女人。

***

林朝雪和秦慕華回到白府的時候,趙明幽已經渡過了危機。因着白珩的那一句吩咐,府內衆人拼了命的保住了嘉宜公主的性命,然而,終究沒辦法留下孩子。

彼時正是日落時分,一枚棗紅的夕陽垂在白府的上端,血紅的光芒照着青烏城的每一個角落。風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吹來,将樹上的葉子吹得嘩啦啦的作響。

院內的下人都已經退散了,唯獨趙明幽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青石臺階上,眼神空洞而茫然。

白珩推開院門,悄無聲息的朝她走去,最後在她身邊坐下,低聲喚道:“明幽。”

“我們的孩子,他死了。”趙明幽面無表情的說道。

白珩此時才注意到她懷裏抱着的,正是很久之前她親手為孩子縫制的小衣。她不同普通女子會些針線活,卻興致勃勃的要為未出生的小家夥縫制一件衣裳,雙手的十根手指頭也不知道被紮了多少個血洞,針腳歪歪扭扭的,即便如此,她也不肯松手,日夜不眠,終是将這件小衣趕了出來。

“對不起。”白珩有滿腔的歉意,最終卻只說出了這三個字。

趙明幽終于轉頭看他,眼底聚起了一絲恨意:“你明明可以救他的,為什麽?為什麽不肯救他!”

“對不起。”白珩知道自己理虧,終是只有這一句話。

趙明幽卻咧開嘴角笑了,她生得明豔,笑起來時也如同繁花盛開,然而此刻這笑卻摻了毒,難看,卻将這毒滲到了白珩的心底。

“白珩,我恨你。”

“我知道。”白珩輕聲道。

“也許他應該慶幸,不用來這個世上,如同他的娘親一般,承受他父親的無情和冷漠。”趙明幽眼底忽然流下了淚水。

“明幽。”白珩此刻終于體會到了一絲心疼了,這心疼,是因為趙明幽,他的妻子。他伸手從身後将她抱在了懷裏,在她的耳畔說道:“以後我們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我會像一個父親般,好好的愛他們。”

趙明幽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無聲的流淚。她的心底如同裂開了一個巨大的洞,所有的冷風都往裏灌。盡管此時溫暖如春,她卻如墜冰淵。

身後的這個男人,如果說她曾經愛過他,那麽,此時便只剩下恨和仇了。

她還活着,也許,就是為了恨他。

第 19 章

終究是白珩虧欠了趙明幽,那之後,白珩似是變了一個人,居然認認真真的履行起一個丈夫對妻子的職責。然而,再多的彌補,也補不了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

趙明幽這回對白珩是真真切切的恨了,每日每夜,她都在惡毒的詛咒着這個男人去死。在夢境裏,她時常會看見一個孩子滿身是血哭着朝她伸出手,她想留住他,那個孩子的身影卻越來越遠。

趙明幽已經瀕臨崩潰。她不肯離開白府,大抵是她的心底還有最後一絲驕傲,這是她選擇的路,即便是死,也絕不會回頭。

她活得痛苦,她要白珩和岳玲珑同樣承受着她的苦楚,他們三個人,都已經身在煉獄,誰也逃不出。

日子日複一日的重複着,誰也不會好過,直到宮內那場變故傳來,徹徹底底地打破了三個人的命運。

王宮內的一場勾心鬥角波及到了正當受寵的岳玲珑,一杯致命的毒,被岳玲珑毫不設防的飲下肚中,這一次沒有救命的丹藥,白珩的馬再快,快不過奪命的死神。

趕到王宮內的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心上人,眼睜睜的看着她在懷中咽氣,然而,他連帶走她的屍首的資格都沒有。

她是天子的人,即便是死,也該是葬在天子的身邊。

白珩紅了眼睛,發瘋一般的回到了青烏城,他踹開白府的大門,拿了一把鐵劍,沖進了趙明幽的院內,二話不說就攻了過去。

招招淩厲,招招都是要她的性命。

趙明幽已經有好些日子沒有動武,因此閃躲起來頗為生澀,不多時,手臂上傳來尖銳的疼痛,一道熱流沿着手臂流淌,是她的血。

她垂眸看着白珩手中劍刃上的血痕,看着他泛着殺氣的臉,她忽然就笑了。

她早已經得到了消息,岳玲珑,她終究還是死了,死在了宮內的明争暗鬥中,甚至連兇手都找不到。然而,趙明幽沒有想到,後來,那王宮裏三千條性命會為岳玲珑陪葬。

此刻,她只知道,白珩是真的想殺了她。

趙明幽哈哈大笑,笑得連眼淚都出來了。他恨不得她死,她偏偏不死。

她的武道等級并不比他低,即便他在怒氣之下會發揮出更大的潛力,終究沒有辦法一舉取了她的性命。

白珩的一雙眼睛裏泛出赤紅的光芒,每一劍裏都是他濃烈的殺意。

砰地一聲,是院內一顆古樹被劍氣攔腰截斷。趙明幽的肩膀處傳來劇痛,是她的一個不慎,被他一劍刺穿了肩膀,釘在了樹幹之上。

一縷血痕沿着趙明幽的嘴角滑下,她的臉頰十分的白,比開在她裙角旁的栀子花還要白上三分。濃烈的血腥氣撲面而來,充斥着白珩的鼻腔,白珩終是清醒了兩分。

他垂眸看着面前這個女人,咬牙道:“是你将玲珑送入了宮中,是你害死了她。”

趙明幽嘴角彎起一絲詭異的弧度,笑了:“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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