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西幻世界（九）
距離高塔不遠，兵分兩路後祁明珏等人快速到達高塔門口。
森林裏樹木林立，而高塔周圍一大圈範圍卻寸草不生，這裏像是被單獨隔開的一塊小天地。
索拉高塔高聳而立，外面的牆壁已顯破舊，大門或許是被拆除了，留在的兩側的繁複花紋看得出它曾經的輝煌大氣。
塔裏空蕩蕩的，因為一行人的闖入而掀起一片塵土。傳送法陣刻在一個角落裏，魔法紋案幽幽的亮着藍光。
兩側的螺旋樓梯蜿蜒而上，通往頂部的閣樓，塔牆上錯落有致的小窗戶投進明亮的光線，顯得裏面不那麽陰暗。
“分開搜查，一有不對立刻發射信號。”維格一一吩咐下去，“特德羅帶人負責巡查高塔四周，留幾個人手跟我一起探查高塔內部。”
人員迅速分散開，各自探查。魔法傳送陣前圍了幾個人，在用器具檢測是否安全、能否照常使用。
祁明珏踏着樓梯往上走，沒走多遠，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發現是維格。維格身後還跟了個妮娜。
他的視線越過維格，直直看向妮娜，有些不明白她幹嘛不好好在底下待着。
“閣下曾囑咐我要一直跟着您。”妮娜看出了祁明珏眼中的詢問，主動開口解釋。
祁明珏點點頭，便不再理會。
高塔內部寬闊無比，不似尋常高塔建築那般狹窄，連樓梯都建得比普通的高塔樓梯要寬一些，祁明珏和維格并肩走在一起剛剛好。
走了片刻，樓梯驟然中斷，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大圓臺。圓臺另一邊是繼續往上的樓梯，而往上了一段，又是一個圓臺，這一次并沒有樓梯再連接，路程斷在了半空中。
兩個圓臺像是特意留出來的，也不知道是有什麽用。
“牆壁上寫了東西。”系統忽然出聲道。圓臺繼續往上的樓梯那邊懸浮起一個箭頭标志，是系統給祁明珏指的方向，不必擔心維格和妮娜看見。
祁明珏聞言神色一凜，擡腳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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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蹲在圓臺上摸索着什麽的維格擡頭看了祁明珏一眼，他眼見妮娜在繼續往上走，并沒有挨着祁明珏，便沒有起身跟過去，而是囑咐了兩句：“路斯德爾，記得小心些。”
“知道了。”祁明珏随口應着，伸手撫上面前斑駁的牆壁，擦去那層厚厚的灰垢，幾行不太清晰的字跡顯現出來。
那是祁明珏沒有見過的文字。
“米爾的大尾巴很漂亮，是海的顏色，也是天空的顏色。不過我的大翅膀也很好看。——西衡新歷3376年12月21日，索拉。”
“時間快到了，我要離開這裏了，好高興！以後有機會一定會回來看米爾的！——西衡新歷3399年10月1日，索拉。”
“索拉，不要回來。——西衡新歷3400年1月17日，米爾。”
系統将文字一句句翻譯給祁明珏看，并且找出了文字的出處：“前面是兩百年多前天族的通用字，天族現在用的是新文字。最後一句是人魚族的文字。”
“天族與人魚？從語氣上看，我猜這個天族應該是一位性格開朗的女性。”
祁明珏凝神仔細又看了一遍，在腦子裏仔細推敲着，忽然靈光一閃，他雙眼發亮道：“這兩個會不會是朋友？然後魔法傳送陣是天族造的，用來去滄海找朋友玩，或者方便人魚過來找她。”
祁明珏把傳送法陣的由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确實如此。”系統點點頭。
“那天族怎麽會在這裏？她跟人魚是怎樣認識的？我總感覺這幾句話信息量好大的樣子。”祁明珏手指摩挲着那些字跡，面露沉思。
他屈指敲了敲牆壁：“我覺得事情不簡單，索拉，森林與高塔都是由她的名字命名的，可是周圍居住的人，卻從來不知道名字的由來，這是為什麽？”
系統嘀了一聲，“數據包已獲取，正在讀取中。”
祁明珏放下心等待。系統能探索到碎片信息，就代表這件事不會成為未解之謎。
幾秒鐘後，系統的電子音重新在祁明珏腦海中響起：“西衡新歷3300年，天族女性索拉·莫莉爾因違反天族律法，被囚禁于此。因不忍孤獨，創造魔法傳送陣，直通人魚族滄海境內，之後認識人魚族族長米爾·西黎。”
系統想了想，關鍵的補充了一句：“米爾是男性。”
“米爾對索拉有了特殊的感情，而索拉并未察覺。索拉囚禁在此一百年後，有天族将她接走。不久後人魚族發生動亂，死傷慘重。因為魔法陣的存在，動亂危及兩百年前的薔薇鎮，鎮子無人存活。”
“這個薔薇鎮是後來重新建立的。”系統說道：“大概就是因為出現文化傳承斷層，所以現在這個鎮子的居民對高塔毫無所知。”
“後來呢？”祁明珏用魔法清洗着自己手指上髒兮兮的灰垢，有些後悔用手去抹開牆壁上那層灰。
“後來情況有所好轉，可人魚族境內依舊不安全，米爾給索拉留下訊息，希望她不要貿貿然闖入滄海而受傷。不過可惜了……”
系統聲音裏帶着遺憾。
“索拉再也沒有回來這裏過。天族限制了她的行動，直到後來索拉在天族參與叛亂，被囚禁在天族中，直到今日。”
“米爾在來過高塔幾次後，沒有辦法再過來。他因為動亂時身體受到耗損，已經離世，他沒有等到索拉。但是他準備送給索拉的一顆珍珠依然放在人魚族裏保存着。”
系統為這個故事畫下句號，不過這個故事并不完美。
可祁明珏并沒有時間去遺憾，因為系統給他抛下另一個重磅消息。
“索拉·莫莉爾與維格的母親同姓，她們是一對姐妹。”系統兀自感慨着：“一個被囚禁，一個被天族斬殺。這到底是她們的錯誤，還是天族有毛病？”
祁明珏也說不清。但是他知道維格的母親是因為與魔族相愛而被天族“清理門戶”的。
“索拉在天族參與叛亂？叛亂的具體內容是什麽？”祁明珏抓住快要飛走的思緒，問道。
“好像是一群年輕人想要改‖革‖開‖放鬧出來的事情。”系統吐槽道：“他們嫌棄天族太守舊了，所以起了沖突。不過他們失敗了，天族還因此修改了許多針對叛亂的律法，包括文字都換了，可惜他們沒像螢光森林一樣成功。”
祁明珏哦了一聲。
一百多年前螢光森林曾經也有一場變革，由卡尤絲領導。
結果是螢光森林迎來大祭司徹底當家做主的新時代，曾經架空大祭司天天對森林事務指手畫腳的頑固派們從此只能打嘴炮。
那場變革祁明珏沒有參與，一是那時候他本人還在現實世界嗨皮，二是那時候路斯德爾這具軀殼還沒出生。
不過仔細算算，路斯德爾的年紀也快接近一百歲了。不過精靈壽命悠長，還算不上老。
“路斯德爾大人，有什麽發現嗎？”維格那邊觀察完畢，沒什麽有用的東西，轉而來詢問祁明珏這邊的情況。
祁明珏點了點擦出來的那塊牆壁，“有，你過來看看吧。”
礙于有其他人在場，祁明珏沒有把話說完，他動了動唇，向維格做口型：跟你母親還有些淵源。
維格一訝，擡腳準備過去看看。可是步子還沒邁開，他就瞳孔驟然放大，神色變得驚恐萬狀。
“路斯德爾——”維格看見祁明珏身後的狀況，心裏湧上一股難以言狀的驚懼，來不及細想，便拔腳快速奔向祁明珏。
可惜已經來不及。
祁明珏有些迷茫的轉頭向後看去，可一道棱刺率先刺穿他的胸膛，溫熱的血液噴灑而出，濺上臉頰。
祁明珏還不及去感知疼痛，便眼前一黑，陷入昏迷。
他最後聽見的，是少女傲慢得意的笑聲與維格驚慌失措且憤怒的嘶吼。
祁明珏從沉睡中醒過來，入目的是一片璀璨的宇宙星河，他枕在星河中。
系統拟态成一只圓滾滾的熊貓，正在半空中翻筋鬥。
“醒啦？”系統像個小炮彈，啪叽把自己彈在祁明珏懷中，嘴上叭叭個不停：“這是我特意造出來的虛拟空間，用來放置你的魂體，免得你沒地方去哦！”
系統用小爪子戳了戳祁明珏有些透明的靈魂。
本體的祁明珏脫離路斯德爾清冷禁欲的皮囊，清秀的面容看起來平易近人了一些，可是眉宇間依舊一片清淡。
他禿嚕了一把滾滾形态系統過手瘾，這裏摸摸那裏撓撓，沉靜的面容絲毫不顯對毛茸茸動物的癡迷：“說一下之前是什麽情況，我的靈魂來到這裏，是代表軀殼死亡了嗎？”
他擡起手看自己幾近透明的指尖，他的靈魂太薄弱了，才第一個任務世界，獲取的能量并不多。
他的靈魂越凝實，代表他所獲得的能量越多，距離他回到現實世界的日子也就越近。只是現在任重而道遠着呢。
“我之前跟你說妮娜身體裏有一團無法探測的黑色，原來那就是邪祟。”
系統軟趴趴的攤着，乖乖任宿主撸熊貓，舒服的打起小呼嚕，像一只豬：“邪祟占據妮娜的身體，控制了那副軀殼，趁大家都不注意，攻擊了你。”
“那是靈魂與軀殼的必殺一擊哦！你軀殼上的傷我幫你壓制了一部分，變成重傷而不是致命傷了，這樣你等下醒過來別人也不會驚訝。”
系統洋洋得意道，萌萌的熊貓臉透着一股的求嘉獎的味道：“你軀殼的傷維格幫你治好了。不過你的靈魂受到創傷就不好治啦，所以我及時把你拉到這裏來了，避開靈魂受傷。”
祁明珏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摸了摸系統的頭：“謝謝你，你做的很好。”
他是知道自己情況的，靈魂從現實世界剛過來，本來就不強，不能再承受任何傷害了。
祁明珏突然想起一件事，問道：“你說邪祟占據了妮娜的軀殼，那妮娜呢？她怎麽辦？”
“已經消亡了。”系統道：“從邪祟占據她的軀殼開始，她就已經不是從前的妮娜了。靈魂消亡，她從那時候開始，就是一個邪祟所操控的傀儡而已。”
祁明珏：？？？WTF？
怎麽回事？女主角直接領盒飯了？接下去要怎麽玩？
系統顯然沒把他的擔憂放在心上：“劇情早崩得他媽都不認識了，上頭反正管不了。你還記着劇情幹嘛，想怎麽玩就怎麽玩呀！”
祁明珏……是偶爾記着的。
“我估摸着這個世界不久了，下個世界開頭你又得戰戰兢兢做任務。不如趁着這個世界熟悉着，多放松放松。”系統入職時間不長，可已經是摸魚界的老油條了。仗着經驗足，反過來勸宿主不好好工作。
祁明珏表示受教了。
兩人唠嗑完，系統沒留祁明珏，催促着把他摁回軀殼裏去了。
唉，宿主跟他在虛拟空間一起無憂無慮的，一點不知道外面的人急成什麽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