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來乍到27
第27章 初來乍到27
胥仲吉趕忙理了理衣擺,跟着大內總管亦步亦趨地朝大殿走去。
楚舸沒死,辛蓮兒反而被楚舸弄死了,這的确很麻煩,但今日朝堂之上無比熱鬧,老二和柳家徹底激怒了皇帝,他便趁爾病要爾命,當場揭發老大是個斷子絕孫的變态斷袖,再把在天子腳下行兇殺人的鍋扣死在胥含光頭上。
就算柳家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枉顧人命,在這關頭讓胥元義立胥含光為太子。`本`作`品`由`
如此一來,老大老三就廢了,他有謝家支持,老皇帝又命不久矣,只要皇帝駕崩,皇位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等胥仲吉來到大殿之上,看着和胥元義父子情深的那人,腦中算計全部煙消雲散,他宛若見鬼般的瞪着陸雲柯。
為何所謂的大皇子,會是辛蓮兒這個男扮女裝的人妖?
不,此時說對方是人妖實在有失偏頗,換下那身粉色裙襖,眼前的男子毫無一絲脂粉氣,只是站在那裏,就比他和胥含光更像一位皇儲。
霸氣天成。
胥仲吉心底一沉。
他可算明白,是眼前之人趁亂解決了真正的大皇子,自己做了萬全準備,卻被對方搶了人頭,胥仲吉眼底蘊着風暴,面上卻瞬間挂上了十足弱智的笑,嘻嘻哈哈道:“這位姐姐我認識,他不就是謝景明在密州的心上人麽。對了,你叫辛蓮兒是不是?唉,你怎麽穿着男子衣服,你家公子呢?”
在朝堂之上衆臣納罕之時,陸雲柯微微一笑。
“三公子,果真是你,原來你就是我的三弟,倒是緣分。昨夜我被歹人追殺,還好是你救了我。你還貼心地遣了十幾個丫鬟照料我,可惜我已經成親,消受不得那種美人恩。只是幾個時辰而已,你怎麽突然就不認識我了?”
三皇子的別院內并不都是胥仲吉的人,柳氏和皇帝多疑,皆派了下屬監視胥仲吉,昨夜陸雲柯一直是男子裝扮,一路上看到他的人并不少,只要皇帝喚人來詢問,胥仲吉的謊言就會不攻自破。
陸雲柯知道胥仲吉想弄死自己,可楚舸的屍身煙消雲散,就算是知道實情的楚行舟和靳随風等人都不一定找出确鑿的證據揭露陸雲柯的身份,是故,陸雲柯毫不避諱地将昨夜相遇之事在皇帝面前坦白。
胥仲吉面色一黑。
他敢在皇帝和朝臣面前揭露辛蓮兒是假皇子,就是拿捏對方不敢挑明任務者的身份,沒想到這個任務者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點明他們兩人早就相識。
眼看龍椅上皇帝神色驟變,連胥含光那個自始至終都看不起自己的傻缺眼中都生出了戒備之意,胥仲吉趕忙出言補救:“我救你,是因為你是謝景明和楚舸的心上人,我和他們交好,昨夜出門吸收月亮精華修煉時遇到你才出手相救。對了,你家公子楚舸呢?”
胥仲吉刻意重重咬緊楚舸兩字,暗示眼前之人并不是真正的楚舸,更不是什麽大皇子。
陸雲柯不耐煩和胥仲吉玩這文字游戲,含笑道:“三弟,你又在說什麽胡話,你在密州時就知道我姓楚名舸,對了,父皇已經讓我恢複本名,胥鎮軒。都是自家兄弟,你還是稱我為大哥吧。”
如此被倒打一耙,胥仲吉差點當場破功。
他裝傻子裝慣了,繃不住後當場撒潑叫嚣:“你根本不是楚舸,你是楚舸的相好辛蓮兒,在密州的時候你穿着粉色騎裝,還被在衆目睽睽下撞破了和楚舸私相授受!你昨夜也親口說,你和楚舸成親了,是楚舸的男妻!”
大皇子和大皇子成親,還是,男妻?
眼前剛回宮的大皇子器宇軒昂,和胥仲吉站在一起對比堪稱慘烈,就算衆人相信胥仲吉是斷袖,也斷不會相信這幅姿容氣勢的大皇子是斷袖。
而且,穿粉色騎裝怎麽了!
要漂染出如桃花般的粉色工序極為複雜,過深是淡紫色,過淺又會成為肉色,物以稀為貴,大梁貴族不論男女都喜愛在節日時身着粉衣,此時聽聞大皇子身着粉色騎裝就被胥仲吉如此污蔑,衆多以着粉衣為美的官員頓覺受到了侮辱。
此番言論荒謬至極,連胥含光都一臉匪夷所思地看着胥仲吉,實在想不通老三為何會想出這等離譜的借口。
胥仲吉看衆人如此,當場跳起腳來:“我說的是真的,是真的!他是楚舸的男妻,根本不是我認識的楚舸,不信,你們喚在密州和南陵見過楚舸的人前來指認他!”
朝臣們:“……”
這一位和他大哥到底是什麽仇什麽怨啊,不是說昨天還救了他大哥嗎。
不怪衆人不把胥仲吉的話當回事,他這些年不着調的傻子形象簡直深入人心且根深蒂固,說的話又如此荒誕,旁人見他在朝堂之上上蹿下跳,只會以為他五石散吃多了又開始抽風,根本不會把他的胡話放在心上。
正常人不知道人設和世界線種種,自然不會相信胥仲吉口中無荒誕的話,可世上總有些不正常的人。
比如,想弄死老大和老三的二皇子。
又比如,疑心過重的皇帝。
胥元義眼皮顫動一下,看起來已經生出懷疑,胥含光見狀,即使不信也要抓緊機會煽風點火:“老三到底是長在眼皮子底下的自家兄弟,大哥,你也不介意替他打消顧慮吧?”
言下之意,老大可不是在皇帝身邊長大的,若是有心人貪慕富貴前來冒充,被欺騙的就是皇帝本人。
胥元義徹底被說服,他面皮抽搐一下,看着陸雲柯的神色瞬間冷淡。
即使已經命人查探了長子身上的胎記驗明正身,可他還是克制不住懷疑之心。
“既然仲吉有疑問,那便宣曾見過我兒的人前來,好好辨認一番,眼前的到底是不是朕的皇兒!”
前去接大皇子回宮的大內總管趕忙上前,又對皇帝耳語兩句。
“辛蓮兒?宣辛蓮兒上殿!”
他倒要看看,這個被數次提到的辛蓮兒究竟是何人。
胥仲吉一臉挑釁地看向陸雲柯。
眼前的就是辛蓮兒本蓮,現在再從哪變一個辛蓮兒出來?這小子既然有膽子冒充皇子,就要承受暴露的後果。
在胥仲吉的注視下,陸雲柯的眉峰終于起了褶皺。
皇帝派去楚家接辛蓮兒的人快馬加鞭,大半個時辰後,內侍便帶着一個妙齡少女上了大殿。
“你就是辛蓮兒?”
“民女正是辛蓮兒,長于南陵周家,乃周家義女,年幼時被公子救下,折服于公子的品性,便發誓此生非公子不嫁。”
那少女不施粉黛,一身粉衣英姿飒爽,出門時畫了精致的妝容,頭發挽成婦人發髻,因為一路奔走發髻有些散亂,但她神态端莊祥和,眉眼如初綻的雪蓮般動人,被帶到皇帝面前時,不卑不亢口齒清晰地回答了皇帝的問話。
皇帝點點頭,面露贊許。
胥仲吉看着這全然陌生,又的确和初見的辛蓮兒很相似的少女,面容差點裂開來——這特麽又是誰?
皇帝又詢問了幾句,少女都對答如流,等皇帝說了句平身,她就含淚撲向陸雲柯。
“夫君,蓮兒好擔心你,那些雪衣樓的殺手将你我分隔,我還以為見不到你了,還好你得聖人庇護,才能平安無事。”
陸雲柯面含愧疚地看着唇瓣微微發白的少女,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你我結發夫妻,為夫慚愧,還未答謝夫人如此待我。”
“夫妻本為一體,哥哥還說什麽胡話,若是哥哥出了事,蓮兒又該如何是好,蓮兒早就說過,哥哥開心,我才會開心的。”辛蓮兒破涕為笑。
“好妹妹,昨日你就該改口了。”
“嗯,夫君。”
一雙璧人眼底情誼毫無虛假,辛蓮兒嬌羞地靠在新婚丈夫懷中,兩手雙手相握,這種熟稔之色非青梅竹馬絕對做不出來。
皇帝松了口氣,可胥仲吉見狀哪能善罷甘休,他無比确信眼前的大皇子是假的,忍無可忍滿臉兇橫道:“她根本不是辛蓮兒,她們是一夥的!父皇,你再命人查證一番,一定有人認得這個膽大包天敢蒙騙您的女人!”
如蓮花般嬌美的少女聞言擦掉腮邊的淚珠兒,微微一笑道:“三皇子,你不願意叫我一聲嫂子,倒是我不配。既然你如此想污蔑夫君,不如就喚蘭芝兄妹過來吧。蘭芝是我在南陵看着長大的,我是不是辛蓮兒,她可比你清楚。”
眼看胥仲吉僵住,辛蓮兒又對皇帝盈盈一拜。
“陛下不知,南陵謝家三娘閨名謝蘭芝,年方十四,因我長她兩歲,我們便以姐妹相稱。我與謝家二公子和三小姐都極為熟稔,而今三皇子已經求娶了三娘子,去年我和夫君在密州定情時,三皇子也在場,還特意邀請謝家大郎君和二郎君護送妹妹出嫁。”
胥仲吉聞言着急地想辯駁什麽,但皇帝看着三兒子的眼神已經變了,他冷冷瞥一眼胥仲吉,示意辛蓮兒繼續說下去。
辛蓮兒不負衆望,吐字清晰,聲音洪亮地戳穿了胥仲吉的密謀。
“我和夫君回金州時,謝家得了三皇子的命令,言說是為了讓陛下開心,要進貢州府特産。謝二郎君帶着密州精心培育的汗血馬,由數百精兵護送蘭芝到了三皇子府上,那些汗血寶馬和精兵都是要獻給陛下的,三皇子說還要篩選一番,便只能送入三皇子府。”
她眸光一轉,笑觑面色煞白恨不得厥過去的胥仲吉一眼。
“而今已經過了三月,想來陛下已經得了密州獻上來的禮物,自也清楚我所言非虛。不如幹脆請出謝家三娘來,讓她好好辨認一番,我和夫君身份究竟是真是假,也免得三皇子如此搬弄是非污蔑天家血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