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再見鐘情-25

再見鐘情-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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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冷水劈頭蓋臉潑下來。外傷沾水,沙沙地疼。鐵男醒了。眼前仍然漆黑,眼睛被綁住,死死勒在腦後,被壓迫得疼。

視覺不能用,其他的感官變得更敏感。他想他應該還在集裝箱裏,悶熱,身上有酸味,他出了許多汗,不能動也知道身上粘粘的。

耳邊能聽到些悶悶的嘈雜聲音,應該是外面的,隔着集裝箱鋼板傳進來,被過濾了很多,聽不清細節。他無法判斷時間,貨站24小時連軸轉是常有的。或者又換了地方,集裝箱可以拉走。

他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也不清楚暈的時間裏都發生了什麽。

此刻身邊沒什麽聲音,潑他水的人想是站着沒動。鐵男舔盡了嘴邊的水珠,沒有怪味道,但參雜了一絲血腥味,應該是自己額頭留下來的吧,挨了一棍,能打暈他可見下手夠重。

因為出汗,他早口幹舌燥了。不管什麽水都很好。血也行。不知道他們打算捆自己多久。全身都很疼,肚子上尤其疼,他應該挨揍了。

“喂。叫醒我,想跟我說點什麽?”他問。

很明顯了,知道他電郵地址的,只有兩個人。不可能是三井壽,那就是惠美。惠美那點兒力氣打不暈他,所以是惠美找了什麽人,要麽是有人威脅了惠美。

拳風奔他面門。鐵男側頭閃躲。他被捆着,能動的空間有限,只躲開脆弱的鼻梁,用臉頰承受了對面的怒氣。

有人說話,變聲了:“別打腦袋,容易打壞,往胳膊腿上招呼。”

另一人回答,也變聲:“剛才他暈着,打了他都不知道,真不爽。”

“等拿到錢随便你處置他。我們求財,這人我們不管。”

“唾!”

有什麽砸到臉頰,想來是痰。有點兒惡心。這些對話讓鐵男放心不少,能組織起一些信息了。他是被綁架了,不讓他看人,至少到現在為止沒打算要他的命。兩人說話,其中一個強調“我們”,那至少有三個人,另外的多半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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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反綁在身後,腰、膝蓋和腳踝都捆着,應該是捆在椅子上。這樣的姿勢很累,估計有幾個小時了,渾身酸疼。鐵男低聲跟綁他的人打商量,“給我松松行嗎?太疼了。”

“你少廢話!”

不知哪一個說的,很兇惡,跟他有仇啊。“那給我口水吧。你們要錢,至少我現在還有用。這裏太熱,把我弄休克了,會給你們添麻煩。”

“你還挺鎮定。”

随着這話,一片涼沾到他唇上。鐵男低頭小口喝了一口,沒味道的,又喝了一大口,那水拿走了。

那人拍了拍他臉頰,“一會兒我會給你那個姓三井的朋友打電話,你告訴他你很安全但他不能報警。你配合點,我讓你舒服些。呵,”那人笑了一聲,“你們什麽朋友啊?綁架勒索朋友我是第一次,三井答應得很痛快啊。”

是啊,鐵男想,自己也沒遇見過這種新鮮事。一般都是綁孩子勒索家長,倒過來老人勒索孩子都有很多不想贖人的。“我救過他命,他欠我的。我配合你,我不想遭罪。”

電話很快接通。三井壽已經等得坐立難安。但他聽了阿神的話,盡量表現得情緒穩定。“銀行需要預約才能提大筆現金,能不能明天給錢。”

綁匪說:“你別耍花樣。”跟着聽筒裏傳來一聲鐵男的悶哼。

三井壽趕緊又說:“你別傷害鐵男!我肯定給錢!我手頭有500萬,可以先付給你。剩下的真得等銀行!誰也不會在家放那麽多現金!你讓我跟鐵男說句話。上次你答應了。”

“好。我讓他跟你說。”

鐵男的聲音還好,略有嘶啞,“三井,我暫時沒事,他們很規矩。我眼睛一直綁着。就是渴,太悶了我出了很多汗。他們給我發了你的照片。我……”

綁匪搶走了電話又給鐵男一拳,讓他別說廢話。鐵男點頭答應,又對電話說:“你不要報警。不要!我會配合他們,沒事的。”

“你別怕,我……”三井話還沒說完,對面又變成了綁匪的聲音:“帶着現有的500萬到渡邊街等電話。”

“你們別打他!”三井壽心疼地喊。但晚了,對面又關機了。

他對阿神搖了搖頭,他聽得很仔細,可是對面的背景音很雜,全都悶悶的攪和在一起,完全聽不出線索。

阿神仍然主張報警,“鐵男的意思也讓你報警。三井,你給他們錢,他們再要更多!或者撕票了你都不知去哪兒找。讓警方處理才是正路。”

鐵男特地說了“不要不報警”,但三井還是不敢,怕鐵男底子不幹淨。非得選他寧可出錢息事寧人,他舍得這錢,他可舍不得鐵男跟着綁匪一起進去。

不過剛才鐵男特地提起發照片,是在示意他什麽?三井忽想鐵男是不是在說電子郵箱,那郵箱是他幫忙弄的,以鐵男的性格肯定不會改密碼,也許能找到什麽線索。

他不太懂手機、電腦這方面技術,估計那些綁匪也不懂。他登上了鐵男的郵箱,回收站裏有一封郵件,是一張被捆綁住的很像自己身形的圖片和威脅鐵男去貨站的話。

原來是這樣的照片騙到鐵男的。三井壽把臉埋進雙手,手心濡濕了。到底還是為了自己,他就覺得鐵男不會那麽容易被綁走。能讓他如此輕信的,就只有與自己有關的事了。

阿神拍上他肩膀,捏了兩把作為安慰。三井壽抹了把眼睛,現在不能為了難受耽誤時間,鐵男還被綁着呢。“阿神,鐵男還在不在這個貨站可沒準,渡邊街我還是得去。”

“你不怕他們連你也綁了?”阿神很擔心。

“渡邊街人來人往的,哪兒有那麽膽大的劫匪。再說他們還得問我要更多錢。”三井又想了想,認真拜托阿神:“這些資料你都留着,我們約一下,如果我間隔超過1小時沒聯系你,你就報警。”

三井壽匆匆趕往渡邊街,很快又接了電話,讓他把錢丢到第三條岔路口裏的垃圾桶裏。萬元面值,500萬日元其實沒多少,一巴掌厚。三井壽想接錢的人一定就在附近盯着他,他夾着電話站在垃圾桶邊,追問:“鐵男沒事吧。”

綁匪一陣嚣張的譏笑:“放心吧,我們是規矩生意人。明天會再打電話給你,還有1500萬,別忘了啊。”

“明天你們帶着人行嗎?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三井壽急切地問。

綁匪很不客氣,“你沒資格談條件。快點扔。”

“好!好。”那包錢進了垃圾桶,沒等三井再說話,手裏的電話又被對面挂斷了。

鐵男再次商量給他松開點,身上綁得太疼了。他餓了,算算早上八點多吃的,以他餓的程度,估計現在怎麽也得下午四、五點鐘。“給口吃的吧,餓得胃疼。”

“餓一兩天死不了。”一個冷淡地說。

鐵男笑笑,“那你們也餓着嗎?不如你們倆誰去買點兒吃的,給我帶個飯團就行,真餓了,說好我配合別讓我遭罪的。”

有些雜音,眼前微亮了一下,立刻又黑下去。鐵男想确實有人出去,不知道留下的是不是跟他有仇的。“哎,給我松松,我這個姿勢得有一整天了吧,要坐出痔瘡了。”

對方離他挺近的,松開了他膝蓋上的繩子,但很快又重新綁上,只松開兩指左右的空隙,嘴裏很嫌棄他,“這麽多事。消停些。到明天就完事了。”

很好,不是跟他有仇的,能商量。鐵男又笑笑,讓自己看起來真誠,“多謝。給我點根煙行嗎?我老煙槍,煙瘾犯了抓心撓肝的。”

“不行。很嗆。我不吸煙。”

冷場了兩個長呼吸,鐵男又笑了,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收到錢真會放我走吧?”

那綁匪大約也很無聊,聲調懶得搭理似的,可還是搭理他了,“那得看那個三井夠不夠仗義。”

“有沒有可能,去接錢的人,拿了錢就走了呢?”

小腿上被踹了一腳,鐵男喊了聲疼。綁匪又踹他一腳,“小點聲喊。就是不想折騰你才沒堵你嘴。我的兄弟們不會先跑的,這事不用你操心。”

“怪我多嘴。”鐵男點頭致歉,又說,“想撒尿。”

“你事兒真TM多!出這麽多汗還有尿?尿褲子裏吧。”

“那多味兒啊。這裏不通風。哎,我知道你不能讓我出去。有塑料水瓶嗎?撒尿這種事誰也忍不住啊,我這一天了。”

有些冷水灑在他頭上,接着那倒空的水瓶拍了拍他的臉。鐵男無奈地笑道:“你準備幫我啊?吶,你把我手放開,那怕捆前邊也行。”

綁匪顯然不想幫忙幫到底,去解鐵男手腕上的繩子了。在右手松脫那一刻,鐵男猛往後一靠,擡手纏上綁匪脖子,繩子迅速在那根脖子上繞了一圈,狠狠勒住。

三井壽看看時間,快一個小時了,他按約定打電話給阿神,說要去那個貨站看看。無論鐵男在不在,三井想,萬一呢,反正他現在沒別的事可以做,也根本安靜不下來。

随着那一包錢扔進了垃圾桶,三井壽的心也跟着扔進去了。毫無主動性只能等是非常折磨人的。他很想立即插翅飛到貨站看看,可他不敢。也許綁匪會跟蹤他,看他往貨站去會打草驚蛇。

三井壽開着車在街上畫圈,留心跟在他身後的車,想分辨有沒有跟蹤。也許他太緊張了,他覺得每一輛車都在跟蹤他。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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