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裴清遠一直坐在他旁邊靜靜地聽着，就像在聽他彈鋼琴，一首曲子走到盡頭也仿佛剛剛開始。
歌曲唱完某人毫不吝惜地再次鼓掌，陳持陽偏頭問他，“你要不要和我合唱一首？”
裴清遠立刻拒絕，“我唱得不好聽，要不你再唱一首吧。”
即便唱歌猶如天籁，此時的裴清遠也是不想展示的，他現在只想聽到這個人的聲音。
何況，自己是真的唱得很爛……
“沒問題。”陳持陽看向下一首。
下午之後的時間他們都是待在這裏，裴某人全程只負責吃喝，而那個人則是在他的要求下唱了一首又一首，好像他喜歡的歌曲都被演繹了一遍。
于是某人又有了一種幸福到無話可說之感，離開之前裴林川特意“請求”他的意見，“小弟，我們去吃晚飯吧，讓阿陽下次再給你唱好不好？”
“……好……”自己除了這個字好像也不能說出別的。
裴林川笑着搖搖頭，帶着他又坐上車。
下一個也就是今天的最後一個場地，依然是一家酒店，裴林川特意要了一個小廳，通常是別人開小型宴會的場所，裏面有六張桌，而他們一共也沒有超過三十人。
于是就變成四五個人在一張桌，菜卻要上六桌的數量，每桌都有六盤。
這種該享受的時刻裴某人是一定不會客氣的，繼續大吃大喝，裴林川則是每桌都去敬了下酒，敬到他們這桌時特意對陳持陽說，“來，阿陽，我敬你一杯。”
“……”裴清遠有些意外地看看他，再看向陳持陽，卻見那個人面不改色地給自己倒了杯酒，兩個人捧了杯，然後一同喝下，
然後裴林川接着敬別的人，裴清遠則一直看着那位學長，等到裴林川敬完了這桌的酒，學長也開始晃晃悠悠，眼睛漸漸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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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起身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懷裏，裴林川的手輕輕搭在那個人肩上，心又一次變得十分柔軟。
這時老哥走了回來，對他大手一揮，“把阿陽扶到休息室去吧。”
小廳裏自然是有一個休息室的，就是給這些喝醉的人用，裴清遠輕輕一嘆，扶着那個已經不省人事的人慢慢走了進去。
裏面空無一人，裴清遠扶着那人躺上沙發，自己則坐在他身後抱着他。
四周寂靜無聲，燈光昏暗，這是一個只屬于兩個人的世界。
饒是早就對這人的酒量有了認識，裴清遠卻依然不免對這一杯就倒的表現表示敬意，眼下竟不知是該笑還是同情。
或者，更應該說是……心疼？
醉酒後的陳持陽安靜異常，仿佛對周遭的一切毫無所覺，他的面色平淡，雙頰有着淺淺的紅暈，嘴唇因為喝了酒顯出幾分光澤。
手仿佛不受控制地漸漸伸出，碰觸到那個人的面頰，被燙得輕輕一顫，裴清遠暗自調整着呼吸，頭也低下來向他靠近，輕輕将自己的唇覆在他的唇上。
他不能做得太過火，不能讓那個人有所察覺，哪怕會被誤以為是在夢中，所以他只是一下一下親吻着那略帶酒香的唇瓣，不必擔心對方很快會醒，便可以感受得長一點、多一點。
他覺得自己有點上瘾了，那兩片唇帶着致命的吸引力，怎麽也享受不盡，稍微離開片刻就會分外想念，于是久久地徘徊着，再擡頭時，眼睛裏帶着深深的眷戀和無奈。
又将唇湊到那個人耳邊，清晰地堅定地說道：“陳持陽，我愛你。”
心中的感覺也不知是疼痛還是迷醉，裴清遠淺淺一笑，将那個人的頭放在沙發上，自己坐到他身前，拉下領口輕吻。
這是自己第一次親吻到這個部位，依然是輕如棉絮的力道，絲毫不敢驚動那個人，之後也再沒有其他動作，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外面傳來兩聲敲門聲，門被推開，裴林川走了進來。
“阿陽怎麽樣了？”他問。
“還好。”裴清遠轉向他，“你為什麽要給他喝酒？”
裴林川眼中浮起一絲玩味，“為了你啊，讓你們在這過二人世界，他又喝多了，你想對他做什麽都行。”
“……你，”裴清遠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你為什麽……”
“因為我知道你喜歡他啊。”
“……”
這下某人徹底無措了，連哥哥都知道，那……
“他……”目光遲疑地移向那個熟睡的人。
“你放心，”老哥安撫道，“他不知道，他絕對沒有我這麽了解你。”
裴清遠自嘲地笑笑，“那你了解他麽？能看出他喜不喜歡我麽？”
“看不出來，”老哥攤攤手，“我對他的了解可沒有對你深。”
“是麽，”裴清遠猶豫了一下才問：“你不責怪我麽？他是個男生，我也……”
“我是不會為了這個責怪你的，”裴林川走過來拍拍他的肩，“而且我也挺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的，畢竟阿恒那麽好的人，你和他一定會很幸福。”
“我也希望啊，”視線移向懷中的人，“可是他不喜歡我，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可以向他表白啊，”老哥這樣說，“他現在不喜歡你有可能他只是把你當成了朋友和弟弟，沒往情侶那方面考慮，你和他說了就不一樣了，沒準他立刻就會意識到他也是喜歡你的。”
“還有啊，我告訴你，”說到這他臉上浮起一抹壞笑，聲音也壓低一些，“你表白後可以親他一下，要是他不高興反正你也親到了，要是他不介意你以後就可以大大方方地繼續親了。”
“……”某人詫異地轉向他，都不知道應該說點什麽，這樣，真的可以？？
晚上回到家裴清遠仔細思考一下老哥的話，不得不說還真……挺讓人心動的。
……當然，他說的不是“親”的那部分，而是倘若自己真的向他表白了，沒準就會讓他意識到對自己的感情。
雖然，這種可能性也不是特別高，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也總要試一試，自己一個大男人總不該害怕表白，何況……偷親了他這麽多次，總是應該負點責任的。
表白呀……這是自己有生以來第一次要将這件事付諸實踐，感覺……還真有點小小的期待……
可是表白卻并不是說來就來的事，某人雖然不打算像求婚那樣搞出一大堆儀式，但至少弄個別出心裁的場地吧，還有時間。
這兩件事的确定也沒用太久，他想好後就安安靜靜地等着那一天的到來。
緊挨着聖誕節的下一個節假日便是元旦，學校回放三天假，周一的晚上下課時陳持陽便問那個男生，打算哪一天去自己家補課。
陳老師自認為還是挺“尊重民意”的，自己不會強行規定，而是讓他自己選，多麽開明。
某人也就想了想，“那就，三號吧。”
“沒問題。”
而三十一號的晚上差不多相同的時間，裴清遠則在鈴響後對那個人說：“陽哥，能陪我去一個地方麽？”
“好啊。”
兩個人出了門，到了樓梯口，緊接着那個男生做的竟然是，上樓。
“你幹什麽去？”陳持陽詫異地問道。
“你跟我來吧。”裴某人也不多加解釋，拉着他走了上去。
他們學校的北樓一共有四層，前兩層是高三學生的教室，那接下來的就是“非學生”的各種工作人員的辦公室，三樓到四樓的樓梯中間還有一個門，通向外面的小陽臺。
這個門沒有鎖，因為平時也真沒學生會走上來，而裴某人在策劃自己接下來要做的那件事時，很快就将這裏定為絕佳地點。
他帶頭上了三節樓梯，來到小陽臺，視野立刻變得十分開闊，晚風吹拂過來依然寒冷，樓下操場上學生們的聲音一不再清晰。
裴清遠站的地方比較靠內側，加上前面又有及他腰部的牆擋着，下面的人便看不到他，轉過身，那位學長也走了進來。
“到這來幹嗎？”陳持陽好奇地問，這個地方其實還是挺冷的，也不算很高，不過夏天閑來無事倒是可以來看看風景。
“陽哥，我想和你說一件事。”裴清遠直視着他的眼睛，這樣說。
“說吧。”
“陳持陽，我喜歡你。”
……
這個場景，還真不算特別美好，天上沒什麽圓月繁星，周圍的景物也不算好看，晚風更讓人全身都在隐隐顫抖。裴清遠将自己深藏許久的話說了出來，心裏卻是十分平靜。
早就準備好要說了，不過就是那七個字，一秒來鐘就可以說完，而眼下他所要做的只是等待那個人的回應而已。
陳持陽倒是很快就給他回應了，唇角一揚，面上竟有些許紅暈，點點頭說：“嗯，我知道，我也挺喜歡你的。”
“……”
這是……害羞了？？是因為自己作為朋友第一次和他說這樣的話麽？？
在心裏笑了一下，定定神，盡量讓聲音保持平緩，“我說的不是這個，是另一種，戀人之間的喜歡，我想和你在一起。”
“……”
說完了，不止臉頰，連耳朵都開始發熱，這下那個人總算沒什麽借口了吧，他會怎麽回答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