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冤家
冤家
顧钰慈信步上前，不動聲色地将杜小川扯到一邊，擋在他倆中間，而後對顧青石和顏悅色道：“這麽晚了，哥哥不在家陪嫂子，怎麽倒有閑心跑來我這兒？”
對這個妹妹，顧青石的感情頗複雜。幾十年來，他都沒料到顧钰慈的專業本事遠大于自己，甚至隐隐有超過老爹的勢頭。
妒忌和恨意固然有，尤其恨她執意分家，不肯為顧家貢獻自己的力量。但她如今這樣出息，又與懷寧公主交好，也算一個不可多得的資源，若能與她緩和關系，說不定也能借助懷寧公主的資源。
于是他迫使自己緩和臉色，問候道：“钰慈，吃飯了嗎？”
“帶沅沅在外面客店吃過了。”在沒被冒犯的時候，顧钰慈一貫溫言軟語，這給了他很大的希望。
“钰慈，哥上次說話太難聽了，這回過來跟你道個歉，也不要求你現在就能原諒，等你什麽時候心裏舒坦了，再原諒我也不遲……”
但凡顧青石開口道歉，就必定是有求于她，顧钰慈手一揮：“我已經原諒你了，有話可以直說。”
一瞬間，顧青石神色有些詫異，但很快反應過來，眉開眼笑：“好妹妹，你既肯原諒我，哥哥還有一事相求。最近顧家的生意遇到瓶頸，恐需貴人相助，聽聞你近來與懷寧公主走得很近，能否幫忙美言幾句？”
顧钰慈幾乎立刻就想起，當初懷寧公主是如何形容顧青石的。
她搖搖頭：“知道你家累重，我何嘗沒有替你說過話？你可知公主是如何回應的？你思維死板，為人也存在瑕疵，委實不是做這一行的好材料，如若不肯改進，只能持續走下坡路。”
顧钰慈說話向來直白，即便已經在人類社會中浸淫了一段時間，對“委婉”二字依舊沒有太深的體會。
這一席話又令顧青石惱羞成怒，開始上蹿下跳了：“你這毒婦，爹娘養你十幾年，你就樂意瞧着家裏狀況下滑？就算你介意我的那些話，鳴兒可是顧家唯一的血脈，你總得為他考慮考慮！”
鳴兒是顧青石的兒子。
顧钰慈對這個侄兒着實不太熟，加上想起懷寧公主此前那番話：沅沅長大了，非但繼承不了顧家的財産，反而可能被嫁出去換彩禮，或者換夫家其他的資源。
她頃刻間冷了臉：“可也沒見你為沅沅考慮過什麽。好了，天色已晚，哥哥還是請回吧。哦對了，這次多謝哥哥給我送上一筆大生意，別忘了叫你手下人結清款子，否則公主要上門找你聊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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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青石最後的讨價還價的餘地，也被堵死了，他還想辯駁，顧钰慈不耐道：“小川，送客！”
杜小川老早就看他不順眼，顧钰慈一聲令下，他即刻掰着顧青石的身子，将他推搡出門，而後關門落鎖，留顧青石一人在門外徒勞大罵。
晚上睡前，顧沅對她豎起大拇指：“不錯啊，現在有點當老板的樣子了。”
顧钰慈打開系統，查看自己的人性值明細表，赫然發現這些天人性值悄悄增長了許多。一開始幫完顧小川，只有1，現在足有15！
她立刻把系統喊出來，質問它：“說好的人性值增加，就随機掉落獎勵呢？再怎麽随機，也該掉給我一個吧，我都增加這麽多了！”
系統沒好氣道：“給了，但只給了一個，你好好反思一下，最近是不是只顧着幹活兒和拉生意，一直沒在收徒弟？”
她轉念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自從體會到掙錢的樂趣，就經常想不起自己還有收徒這個任務了。
不過這也算是她往人類方向邁的一大步，AI眼中只有任務，而人類見錢眼開。
于是她心安理得地忽略了系統的提醒，收徒這種事還是講究個緣分，有的人命中與她沒有師徒緣，這也沒辦法。世上既不缺人，亦不缺時間，來日方長嘛。
她點開系統獎勵，發現解鎖了一個小型電動吊機。
吊機有一粗一細兩個機頭，她指着它們，對顧沅激動道：“繡品店的盈餘達标之後，我立馬開珠寶店！你看，執模和鑲石的工具都有了！”
顧沅又在忙着發布東西，有點心不在焉：“好啊，你做什麽我都支持。”
顧钰慈深感自己被敷衍了，不滿地湊過去，就看到她在面板上敲下了一句話：【申時，西陵以北十裏地，敵軍糧草】
短短幾個字，蘊含的信息十分密集，顧钰慈還想再看，被顧沅推到一邊：“今日窺屏，明日虧錢，乖乖睡你的覺去。”
“這就是系統給你的支線任務？我怎麽瞅着這麽像戰術指導？”
尤其是，西陵這個地名還是真實的，眼下大軍就駐紮在西北邊境，跟西戎蠻夷打得不可開交。
顧钰慈冥冥之中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但一時也說不上來具體的感受，只覺得沅沅一定是在憋大招。
顧沅自從有了讀心的能力，狡黠程度較先前高了好多個段位，一個人八百個心眼子，她不想說，顧钰慈就什麽都看不出來。
好在顧钰慈也不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睡一覺就将此事忘到九霄雲外，開始兢兢業業做生意攢錢了。
自從上次一個月內交出三十件合格的繡品，她的店鋪名聲大噪，客人絡繹不絕，繡品單子能排到兩個月後，盈餘自然是遠遠超出懷寧公主定下的标準。
因此，當她提出想開第二家店鋪，專做珠寶鑲嵌加工時，懷寧公主頭也沒擡：“你要是能忙得過來，就随你怎麽開。我瞧你現在的結餘，其實不必讓我出資，你自己就能付得起店租了。”
“可我還是想你入股……”顧钰慈有些忸怩。
她不好意思承認，自己身上依舊存在AI的劣根性，總是希望有人給自己劃個标準線，定個KPI，這樣她才有清晰的目标，并且加足馬力向目标進發。
說到底，還是自我管理意識不夠，為此她不惜多交一些分紅給懷寧公主。
送上門來的錢，哪有不要的，懷寧公主大筆一揮，欣然簽了第二份契約。
最終，由于人手不足，顧钰慈并沒有另外租一個店子，而是将繡品店的牌匾小改了一下，聲明自己也開始做珠寶生意了。繡品為她打下的名頭相當響亮，新業務挂牌的第二日，就有人上門咨詢。
看穿着打扮，還是位貴客。
“掌櫃的，牡丹花釵，你家能做嗎？”來人言笑晏晏，眼神卻并不和善。
顧沅擡頭打量她，臉色驟變。
此人正是宜寧郡主，林安昱新攀上的高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