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重逢篇:其人雪疏
重逢篇:其人雪疏
钰王自江南回來之後,連回秦王宮複命都沒有就把自己關在了書房。
除了奉命查找南枝消息的許諾,其他人都被拒之門外。
距離南枝落崖已經過去了半個月,被她救下的葉闌珊在這半個月裏也時不時到钰王府詢問有沒有找到南枝的下落,但每次都是得到一樣的結果。
南枝至今沒有任何消息……
任何人都不會想到,平日裏溫文爾雅的二皇子在此刻在書房裏只能依靠不斷的砸碎手邊所有能砸碎的東西,并時不時地用匕首在自己手臂上自殘,才能強行壓住自己的想要血洗江南和沖進秦王宮殺了五皇子秦子焰的暴虐。
南枝墜崖不久後,許諾就查清了钰王一行人在去江南的路上遭遇到的襲擊者的身份。
那些襲擊者一部分是受狗急跳牆的江南貪官雇傭,一部分是被秦朝廷一些看不得钰王得寵風頭的官員雇傭。
至于最後偷襲,還将南枝射下懸崖的弓箭手,則是钰王的好皇弟——秦子焰的精心安排。
秦子钰與秦子焰早在幼年時就積怨已久,當年當着秦子钰的面活剖小白狗的那群皇子就是受了秦子焰的調撥。
這幾年秦子钰風頭過盛,秦子焰早就嫉妒的要發瘋,終于在這次江南出行忍不住出了手。
秦子钰從沒想到有一天會因自己的身份而害了南枝的性命。
此時的他一如當年南枝為他擋被下狼犬撕咬的皮肉之苦後,揭下了溫柔的畫皮,早就失了分寸。
宛若失了缰繩的瘋犬般殺光了秦子焰身邊所有侍妾和心腹。
就算殺不了秦子焰這個人,他也要他付出代價。
這種情況下,同樣焦急的人還有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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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到南枝剛離開王城幾天就出了意外,這半個月幾乎是不眠不夜的沿着蕭江尋找南枝的下落。
南枝墜崖當天,秦子钰跟瘋了一樣不顧被安上集軍反叛的罪名,召集了暗影司全部的影衛趕到蕭江附近,尋找南枝的下落。
他自己則是只帶着十幾名影衛用了半天時間趕到了江南。
沒有用之前與随行使臣商量好的懷柔政策,僅僅用了兩個時辰就強行抓捕了江南地域所有涉及貪污案的大大小小官員。
在這期間的反抗者,一律被殺無赦……
許諾得到南枝出事的消息後快馬加鞭趕到蕭水崖時,钰王已經抓住了埋伏在暗處偷襲的幾十名弓箭手。
他看見钰王瘋魔了一般,把羽箭插進那名将南枝射下蕭水崖的弓箭手的胸腹部又拔出來,一遍又一遍。
他濺滿了血的一張臉,竟跟殺人時的南枝的表情如出一轍……
“怎麽樣?找到了沒有?!”
許諾剛進書房便被钰王猛的拽住胳膊詢問南枝的消息,他作為一名武功不低習武之人,此時竟有種胳膊要被钰王捏碎的感覺。
此時面前的钰王早已沒了人前的溫文爾雅、風度翩翩。
雙眼通紅,不知道多久沒合過眼,發髻淩亂,身上的衣服還是從江南回來後穿的那件,手臂上早已被劃得血肉模糊,書房裏更是狼藉一片。
很顯然,現在的钰王正處于暴虐的邊緣。
但許諾知道,此時面前的這個人才是揭掉儒雅面皮後,最真實的秦子钰……
許諾順着蕭江,在臨江各國奔波了近半個月,終于得到有關南枝的消息後便三天兩夜沒合眼,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趕回钰王府帶支援。
“屬下查了臨近蕭江十三個小國這半個月從蕭江中打撈出的屍體,只有晉國曾在十天前從蕭江中打撈出過女屍,屬下已趕到晉國驗證過,不是南枝。如今正值蕭江水勢最是湍急的夏季,凡是落入蕭江的人無論死活,絕對會在十天之內被江水沖上周邊沿岸。如今半個月過去了,南枝的屍體還沒找到,這說明……”
“說明南枝還活着!”
不等許諾說完,钰王便搶過了話。
時隔半個月終于有了關于南枝生死的好消息,钰王松開了抓着的許諾的手終于松了一口氣,又一遍又一遍喃喃重複“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秦子钰聽到了南枝落崖前叫自己的那聲“子钰哥哥”,這是南枝從暗影司出來之後便被秦子钰勒令的對自己的稱呼。
他把南枝當作自己的妹妹,他覺得南枝叫自己哥哥無可厚非。
但南枝從前從來沒有叫過他哥哥。
從暗影司出來後的南枝雖然會對着自己笑,對着自己發脾氣置氣,但與自己的相處中總帶着一些若有若無的疏離。
那天,他是第一次聽到南枝叫自己哥哥,卻也不允許這是最後一次聽到南枝叫自己哥哥。
見钰王冷靜下來,許諾又接着說:“屬下還根據這半月蕭江的水流趨勢,推斷出了南枝最有可能被江水沖上岸的地方。”
“在哪!”
“秦楚交界處,雲間城……”
……
雲間城是個地理位置尴尬的小鎮,因為它正好坐落在秦楚分嶺标志的藏鹿山山脈的最低處,不屬于秦楚任何一國。
但近十年來,秦楚兩國還算交好,雲間城雖然身份不尴不尬,但東臨蕭江,水産豐富,又因着坐落在藏鹿山山脈,野味和鹿茸等藥材随處可見。
水産,藥材,野味這些東西雖然在雲間城不算稀罕,但很受雲間城外面的秦人和楚人喜愛。
小鎮裏的人會将這些東西帶到附近的秦國和楚國鬧市售賣,換取一些貨幣和雲間城中沒有的新鮮東西。
雲間城雖只是個小小鄉鎮,但生活卻十分安逸富饒。
這“雲間”一名便是因這裏生活無憂無慮,仿佛是處在雲間之中的世外桃源而得。
在這寧靜而安逸的雲間之城,南枝卻又開始做起纏了他将近十年的噩夢。
簡陋木門外,刀劍碰撞的聲音如此刺耳,火光滔天下,父親離開時的背影還是那麽決絕。
載之後是無數張陌生人布滿鮮血的面容……
這夢南枝來來回回做了将近十年,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被清脆的碾藥聲喚醒。
醒來後,她的第一感覺就是全身都疼,尤其是胸腹部已經疼得她仿佛沒有了知覺。
其次是感慨自己真是命大,老天爺跟玩兒她似的讓她半年之間經歷了兩次性命垂危,又讓她每次在九死過後總能一生。
果然自己命裏極有可能是天煞孤星,畢竟幾番生死證明,連閻王爺都不敢收自己。
她兀自掙紮了一會兒,總算睜開了眼睛。
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看着周圍的陳設,竟一時間确定不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
辰時的陽光明亮溫暖,順着不遠處半開的窗戶正好投到南枝栖身的榻上。
她輕輕擡起手,遮住了些刺眼的光。
許是聽到了她坐起身的聲音,剛才聽到的碾藥聲停了下來。
緊接着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身着水藍色長袍的人推開了她所在房間的門走了進來。
迎着陽光而來的人語氣帶着調侃,聲音卻又十分溫柔。
“終于醒了啊,我還以為你賴上我了,想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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