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太原之亂:祖父

太原之亂:祖父

蕭陌這邊終于擺脫了熱情推銷糕點的甜食老伯,慢慢往客棧走。

其實她一直在想,自己與周羽軒只是萍水相逢,他為什麽這麽喜歡纏着自己。

明明他們兩人之前并無交集,怎麽偏偏就這麽遇上了?

而且,她覺得剛才趕周羽軒走時說的話有些重了,畢竟她知道剛才的事是林雪疏在“碰瓷”,但還是聲嚴厲色的把周羽軒趕走了。

回想起周羽軒走時的那個背影,蕭陌莫名覺得有些愧疚。

算了,她想,要不然等明天的時候還是親自跟人去道個歉吧,這樣惡語傷害人家總歸是不好的事。

在踏進客棧前的時候,她突然聽到了一陣溫柔的笛音。

似是有什麽感應一般,她向客棧某個房間的方向擡起了頭,正好與站在窗前吹笛子的林雪疏對視,不禁笑了起來。

雖然不知道林雪疏為什麽如此針對周羽軒,但這人是自己的白月光啊,無論他做什麽,自己都會順着他的心意的啊。

此時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但林雪疏卻覺得這遠比上蕭陌笑靥的明豔……

兩人一樓上一樓下,一直對視着,直到一曲終了,蕭陌才又重新擡步走進客棧。

林雪疏收起了玉笛,徑直略過還在跪着的鄭瀾出了房間。

鄭瀾不用猜就知道,他是要去找蕭陌。

徒留在房間裏很長時間的鄭瀾塌了肩膀,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

他回頭看着林雪疏走時來不及關住的房門,知道自己最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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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楚國太子楚越汀,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真的喜歡上了蕭陌,喜歡上了秦國二皇子的一個女殺手……

……

他們一行人在太原城待了不少時間,但絲毫沒有赤焱株的下落。

而且就最近兩天,蕭陌還覺得林雪疏與鄭瀾之間的關系變得很奇怪。

她昨天接到了許諾的飛鴿傳書,信上說他在秦國典籍裏找到了關于赤焱株的線索,并且查到了它最有可能的生長之地。

蕭陌将這一消息告訴了林雪疏兩人,經過商量後,他們一致決定再在太原城休整幾天天,之後就出發去赤焱株的生長之地。

因為蕭陌曾經說過很喜歡花燈街的小吃,林雪疏今天就帶着她在走之前來最後吃一次。

但平日裏一出門就興奮着上蹿下跳的鄭瀾,在今天罕見的沒有了聲音。

一路上都安安靜靜的跟在她和林雪疏身後,未曾說過話。

蕭陌接過林雪疏遞來的桂花糕,往鄭瀾手裏放了一塊。

“鄭瀾,怎麽了?你今天好像老是出神。”

鄭瀾看着蕭陌面上不似作假的擔心,将她給的桂花糕放進了嘴裏。

甜絲絲的糕點迅速占據了味蕾,驅散了些許壓在他心裏的沉郁。

他看了一眼林雪疏,笑着回了蕭陌一句“沒事”。

過了許久,他似是想通了什麽,兀自搖頭笑出了聲。

之後終于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在市集裏撒開了歡,開始拉着蕭陌到處吃小吃。

鄭瀾之前一直認為蕭陌這樣的女子根本配不上林雪疏,但現在卻覺得,身為楚國太子的楚越汀,會喜歡上蕭陌這件事他好像能理解了。

蕭陌雖表面上看起來是一個冷漠又好像沒有什麽感情的女子,但事實上卻比任何人都要敏感溫柔。

不管是初始時,她可以毫無芥蒂的相信自己跟林雪疏,還是同行之後,面對自己的多次試探也欣然接受,她都是把自己當成了真正的朋友在對待,關心……

鄭瀾想,罷了,殿下苦了二十年,也該有個人陪着了……

“唉陌陌!”

“陌陌,你跑什麽啊?”

蕭陌揉着太陽穴從林雪疏身後走了出來,看着氣喘籲籲追上來的周羽軒,心裏不禁感慨這太原城居然這麽小,怎麽到哪都能碰上周羽軒。

周小侯爺對于遇上蕭陌他們也有些頗感意外。

但這兩天他的心情是在是好,就算是面對着曾經碰瓷自己的林雪疏,俊臉也笑出了朵花兒。

話說,那天他從蕭陌所在的客棧出去之後沒多久,就遇上了周沉瀚派出來找他的人。

十年、母親……父子倆之間有太多沒有解釋的誤會,卻從未給彼此一個機會。

周羽軒覺得自己與周沉瀚之間的隔閡也是時候該好好談一下了,就乖乖跟着管家回了侯府。

晚上的的時候,周家父子這十年來第一次心平氣和的說了很多話,周羽軒也知道了當年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原來,那場無意引起兩父子嫌隙的怪病事關國情,所以這麽多年才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而周沉瀚也早就知曉,了那個雲游大夫的問題。

那人是晉國叛軍拜月教的教徒,因軍敗心有不甘,試圖以一場突如其來的怪病毀了晉國故都。

這些事他全都知道……

周沉瀚做将軍做了一輩子,深知這種情況下唯有冷靜才能得以破局 。

他将此事禀告了晉王後,與洛陽士兵聯合,将計就計,準備将這些叛軍餘黨一網打盡。

但卻沒想到,自己的愛妻會發現了那人身份的不尋常,并且為此喪了命。

周羽軒不知道當年母親命喪之事居然還有這樣的內情,一時間也不知道現在該用什麽樣的态度來面對自己誤會了十年的父親。

他今天出門時,突然想到前兩天蕭陌給他送來用來道歉那家的杏仁酥很是不錯,便來這裏準備買些給周沉瀚帶回去。

畢竟解除誤會最重要的一步周沉翰已經走出來了,剩下的也應該由他這個兒子來做了。

偶遇也來這片街的蕭陌他們是真的驚訝。

“陌陌,你今天怎麽也來花燈街了!?”

“來來來,我剛買的點心可好吃了!”

不得不說周小侯爺心不是一般的大,前幾天剛被蕭陌“趕出了門”,現在見了人竟然還能熱情依舊。

蕭陌對周羽軒這樣性格的人是真沒辦法,何況周羽軒除了為人比較輕浮這一點,其他方面其實并不惹人讨厭。

可能是他為人處事的方式太過清奇吧,總會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遠在秦國的許諾。

周羽軒的性格其實跟許諾還真有些相似。

同樣是喜歡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也同樣實際是防備心很重之人。

許諾之前是蕭陌從小到大唯一信任的一個人,也是之前唯一一個能讓她感受到親情的人。

現在她雖然有了林雪疏,但許諾對于她來說依舊還是非常重要和珍惜的哥哥。

而對跟許諾有些相似的周羽軒,她沒有辦法讨厭起來。

周羽軒見了蕭陌後,先是大獻了一番殷勤,随後才對着她後面站着的某位“陰險小人”冷哼了一聲。

林雪疏對他幼稚的挑釁并沒有回應,而是不動聲色地牽住了蕭陌的手,意味深長的對着揮舞孔雀毛的周小侯爺挑了一下眉。

周羽軒:……

周羽軒自知玩不過姓林的的陰險套路,便也不敢再當着蕭陌的面給他甩臉色。

他轉頭向了蕭陌,又開始熱情的與她介紹他們太原城當地有名的小吃。

蕭陌也是沒想到,本該沒有交集的四人,竟然還會有結伴同行的這種情況。

先說周羽軒見了蕭陌後怎麽甩都甩不掉,在看出他們想要逛太原城的集市後,竟然還遣回了他出門帶的所有的家丁,自告奮勇給蕭陌他們當起了導游。

不得不說太原城不愧是晉國故都,每條巷子都是獨特的繁華非凡。

蕭陌他們之前已經逛過多次的花燈街,僅僅算是這太原集鎮的冰山一角。

太原城裏的百姓素來愛熱鬧,鬧市裏不僅有專門用來賞燈的花燈街,還有專門的小吃巷和娛樂的雜技區。

這一路上,他們不僅品嘗到了正宗的晉人小吃,還看了許多精彩的雜技表演。

要說在這樣的氛圍中,心情不好也是不可能的。

鄭瀾因為被滿足了胃,對着一路上老老實實當導游,沒再做出格舉動的周羽軒也不再橫眉冷對。

而林雪疏向來是個“穩重”的人,自然也不會因為個人心思壞了蕭陌的興致。

所以,這強行組成四人的隊伍,一路上吃喝玩樂,倒也算相安無事。

蕭陌在逛小吃巷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賣糖人的小攤,對于那個能用糖漿畫出栩栩如生的動物和人像的老人還挺好奇,便停了下來看那個老人用糖漿作畫。

老人是個随和的性子,看她好奇自己的糖人手藝,便親自教起了她用糖漿作畫。

蕭陌還算有天賦,不一會兒就做出了一只還能看出形的小狐貍。

周羽軒早就在一旁看的心癢癢,見蕭陌成功畫出了糖人,跟鄭瀾争着先後也要親自試試。

最終,他成功搶到了優先體驗畫糖人的機會,興致勃勃的開始作起了畫。

但周小侯爺似乎沒什麽畫人像的天賦,畫的小貓小狗倒是栩栩如生,但做出的糖人畫,讓一群人猜了好半天也沒猜出到底畫的是什麽人。

周羽軒也知道自己畫出的人像有些似是而非,見衆人實在是看不出來自己畫的到底是誰,才扭捏着說自己畫的是一位他很喜歡的将軍,是他在兵書的插畫中見到的人物,也是一名前秦名将。

蕭陌根據畫中人手握的長槍,其實心裏大概對這畫中究竟為何人有了一個遲疑的猜測。。

直到聽周羽軒提起“前秦”二字,她才真正确定,周羽軒畫的人真的是蕭哲遠,她的祖父……

當年蕭家被滅門,她父親帶着懷有身孕的母親隐姓埋名才保全了自己的姓名。

她沒有見過蕭哲遠,但這麽多年,她卻聽過關于自己祖父的事跡傳聞。

蕭家是将門世家,家中從蕭哲遠那代往上說,出過不少秦國名将,蕭哲遠算是蕭家近百年來的武将奇才。

據稱他不僅擅長各種兵法,而且還有一套自己的訓兵方法。

每次打仗時,他都會身先士卒沖在隊伍最前面,并且能保證士兵的傷亡處在最低的概率。

因為是武将中少有的“主和”派,所以他悲天憫人的情懷甚得民心。

但功高蓋主終會惹得君王忌憚,蕭哲遠為了保全蕭家,甚至沒有讓自己唯一的兒子從軍。

但到了最後,蕭家依舊沒有保住。

後來蕭氏一族在秦國完全覆滅,一些國中的愛才人士才開始将祖父和父親的生平攥寫成書。

而初衷只是不想蕭家這個出過太多人才的名門被歷史遺忘。

蕭陌自己是看過那些書的,但沒想到周羽軒也看過。

她拿着周羽軒畫的糖人有些出神,林雪疏在她的身側捏着她的手指無聲安慰。

在很小的時候,她曾經幻想過自己的祖父是一個怎樣的人。

也許他是一個長得有些兇的老頭,但還是能教出父親那般溫文爾雅的兒子。

他也許會是一個疼愛孫女的祖父,如果還在世,一定會教自己各種槍法。

可惜,他卻死在了壯年時期。

蕭陌察覺到林雪疏和鄭瀾的擔心,朝他們安撫笑了一下。

随後便詢問還在一旁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的周羽軒,能不能把畫的糖人送給自己。

“當然可以啊,你要是喜歡,我可以給你畫很多個!”

周羽軒雖然不知道蕭陌為什麽會對自己的醜糖人情有獨鐘,但她要是喜歡,自己還是很開心。

蕭陌對着還要繼續給自己畫祖父糖人像的周羽軒搖了頭,笑着拒絕道:“這一個足夠了。”

畢竟世界上只有一個蕭哲遠,斯人已逝,這個前秦名将雖早在十七年前就已經不在了,但歲月更疊卻抹去不了他生前的功績。

蕭家被抄斬時,武功高強的他其實完全有離開的機會。

但他走了,蕭家剩下的那些無辜的人該怎麽辦?

幫自己唯一的兒子和尚懷有身孕的兒媳離開,自己留下是他的選擇。

這樣也好,至少她的祖父到死,都是清清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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