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回溯

回溯

熊貓保護機制在瞬間啓動,春藤簌簌而出,輕輕繞過何文瀚,從指縫中散落下來纏住了人。

葉泉順勢一滾,脫離alpha的掌控才恢複人形,他臉上帶着厮磨的紅,眸光散下一片軟。

薔薇花在反抗中從囊中被帶出來,花瓣在錯愕間散了一地。

葉泉低首看着那些殘缺的花瓣,這本是他想哄alpha開心的東西,現在卻成了他們彼此之間刺眼的障礙物。

他縮在角落,想說的話有太多,卻都成了無法言說的私密,在靜谧沉重的房間中緩緩蕩開,不被任何人發現。

過了許久,他看到床上的何文瀚動了動身子,緩步走到他身邊,蹲下身拾起地面的碎花瓣,柔聲問了一句,“泉泉,這是送給我的嗎?”

葉泉下意識想把那些散下去的東西收走,紫藍色的薔薇花瓣被揉搓爛了,跟他此時的心情一樣,他不想這種東西繼續礙眼。

可當那雙手伸過去的時候,卻被何文瀚攔住了。

何文瀚拽住葉泉手指,深眸落在那張慘淡的臉上,看他冷漠容顏帶着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深沉的痛楚,已經略微明白過來。

何文瀚凝視着他的眼,問道:“為什麽要送我這個?”

葉泉手指輕輕一顫,是啊!為什麽?

他想起自己貌似惹怒了自己的alpha來着,他的alpha非常生氣,因為自己做了不好的事,所以想回來哄哄他。

印象中,他喜歡薔薇花,每次跟他約會的時候,如果他們的每次相見都算是約會的話,他總會在機車中、會議室、卧室、餐廳這些地方看到這種花。

而且,薔薇的花語是‘摯愛’,他把薔薇送給他,也算是滿足了一下自己小小的虛榮心,在沒人知道的角落,把深沉不被察覺的愛意送出去,送到他面前。

他希望何文瀚別再生他的氣,他不想他不開心。

可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為什麽這麽難過?

難過到他只想逃走,不想見到眼前的人,也不想回憶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突然用力抽出被握住的那只手,“別碰我。”別用碰過別人的手碰我。

何文瀚愣了愣,第一次看到葉泉對着自己散出這般深且幽怨的目光來。

“泉泉--”何文瀚緩緩伸出手,“你怎麽了?”

葉泉努力後退,雙眸被浸染的泛着紅,他目不轉睛地盯着何文瀚,一聲不吭,眸間的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洶湧不息。

“泉泉--”何文瀚心裏一疼,他從來沒見過如此脆弱的葉泉,從認識他到現在,哪怕是三年前被特殊榴彈炸傷那次,他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中,事後被擡到醫院養了三個月才恢複,也從來沒見他哭過。

這讓他一度認為葉泉其實是不會哭的。

一個人如果堅強慣了,就會讓人忘記他原本的人設,以至于叫何文瀚忘記了,他也不過是個年紀輕輕的Omega,他認識葉泉那年,葉泉也才十八歲。

葉泉的淚越流越多,任憑何文瀚如何叫他他都無動于衷,他把自己蜷縮起來,狠狠掐着自己指尖湧出的春藤,春藤帶着血腥散落在整個卧室,與兔耳蘭的味道相呼應。

熊貓腺體擁有自我保護機制,在葉泉精神受到嚴重刺激時會自動開啓,意識變得極為渾濁。

雙手在何文瀚的注視下漸漸拟形,又變成了兩只軟乎乎的小毛爪子,只是那些之前被撕裂的血痕依舊未散。

“泉泉?”

葉泉被這一聲聲的叫喚驚了心神,眸間的光驚恐四散,像是想到了什麽一樣,春藤腺體主動出擊,将何文瀚試圖靠近的手指纏繞起來。

而拟了形的白色爪子則一把推開卧室門,身體就勢翻滾,直接順着樓梯口滾了下去。

何文瀚被春藤禁锢的死死的,他想弄斷這些東西,卻想到葉泉的手指還受着傷,于是忍下了。

等他好不容易解開指尖的束縛後,葉泉已經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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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岚大橋上面的風吹得急,這裏是火藍星唯一一座矗立在滾滾洪流之上的橋梁,高聳入雲,十分壯觀,橋頂端有一座塔,類似戰亂時期的瞭望臺。

何文瀚不敢聲張,秘密找人一圈無果後,突然想到了這裏。

當他踏着月色來到星岚大橋的塔尖上面時,果然看到了蜷縮成一團、已經完全拟形化的葉泉。

葉泉的身子軟軟小小的一團,正拼命往臺階上跳,但他的小爪子太軟,幾次想抓住那些絲線,絲線卻飄飄蕩蕩的散落到別處,讓他總也抓不住。

黑白相交的身體,毛茸茸一團被風吹的露出皮囊,粉嫩肉乎乎的一小團根本沒發現身後的人,還在努力攀爬中。

小家夥看起來非常不安,惶惶然想要得到更多的味道。

在不懈的身體突然被捉住後,小熊貓的動作微微凝滞了一會兒,接着略微擡頭看向把自己端抱起來的人,黑色的大眼睛忽閃着,充滿了好奇。

此時的他早就已經忘記了一切。

熊貓腺體保護機制一旦啓動,身體便開始慢慢蛻化,在完全變成熊貓模樣後,大腦進入短暫休眠,智商也回歸嬰兒大小。

何文瀚的事情給了他莫大的刺激,所以在那之後直接開啓保護機制,忘了讓他難受的那些事,可喜歡一個人的潛意識不會發生改變,所以當聞到那抹伏特加味道的時候,他便忍不住想要靠近。

然後就發生了一幕,何文瀚錯愕地伸手抓着小熊貓,而小熊貓伸出兩只前爪在空中亂舞,企圖讓自己的身子更加貼到alpha的身邊去。

熊貓身上全都是兔耳蘭的氣息,讓何文瀚十分肯定他的身份。

何文瀚将小熊貓扣進懷中,一邊聯系家庭醫師,一邊将全拟形态的葉泉秘密帶回了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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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騰躍作為何氏集團聘用的家庭醫師,在接到何文瀚的電話後直接将車開到何文瀚私人住宅。

暖色系的燈光将整棟別墅照亮,偌大卧室中,一只小熊貓躲在被子裏,拒絕身邊人的一切示好,正拼命用小爪子抱着頭往被子裏鑽,圓圓的小屁股露在外面,在聽到有開門聲的時候,小屁股顫了顫,重新動作往裏面鑽。

何文瀚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怕給小家夥悶壞了,想伸手将被子拉下來,卻得到小熊貓的拒絕,熊貓爪子充滿抗議地扒拉了兩下,把何文瀚的手指扒拉到了一邊去,又重新抱頭往被子裏面鑽。

沈騰躍給葉泉給了個全方面的檢查,“他腺體受損嚴重,精神也受了刺激,這才導致雙生腺體出現自我保防護,拟形只是一種自我保護的能力而已,估計睡一覺就會好了。”

“不過他身體中有其他成分,看來還需要做進一步的結果分析。”

何文瀚點了點頭,“這幾天你就住在這裏,有事我随時找你。”

“好。”

沈騰躍走了之後,何文瀚立刻對小熊貓釋放出安撫性信息素,小熊貓在被子裏聞到熟悉的味道,直接一屁股坐起來,軟萌地張手往何文瀚身邊爬過來。

何文瀚也是發現小熊貓對他釋放的安撫性信息素非常喜歡,所以不由自主想要給他更多的撫慰,在小熊貓過來時,順勢将他抱在懷裏,并翻身上了床。

他摟着懷裏軟成一團的小熊貓,低頭在他的小耳朵上親了一下,毛茸茸的有點癢,又叫他心裏發酸,想到沈騰躍的話,叫他心裏非常不是滋味。

腺體受損、精神受到了非常大的刺激,他到底做了些什麽,才能刺激到他自動開啓腺體保護機制?

想到葉泉曾經的順從與乖巧、想到他之前會因為一點兒小事而驚喜而滿足、想到兩個人因為标記而發生改變、想到在雲中星葉泉奮不顧身的救了他,還有之前那片被揉爛了的薔薇花。

“泉泉,你是喜歡我的嗎?”其實他從來都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也從來沒認真思索過這件事。

可葉泉如今的智商已經回溯到嬰兒時期,自然不會回答他。

何文瀚望着小東西,一點點兒陷入回憶中。

他一直都覺得葉泉不在乎自己,這種認知讓他産生一種非常不舒服的心裏,他總想着在葉泉身上得到一些虛榮的滿足感,好讓他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

可葉泉的冷淡叫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他不止一次想要試探他的底線在哪兒,每次看到他的無動于衷,都是在間接挑戰他的耐心。

所以多年下來,他做的事情一次比一次過分,傷害他的動作也一次比一次絕對。

先是答應了那種商業聯姻指配下來的未婚妻,又通過合同的事情刺激他,最後更是幹脆将人帶到他家來。

樁樁件件,結合葉泉的心意,如果他真的喜歡自己,只是因為之前的标記而不得不對自己若即若離,那這麽多年的試探簡直就是在誅心。

“泉泉,對不起……”何文瀚攬過Omega,難言說了一句。

他為這種想法而産生了一絲自責以及悔不當初的感覺。

為了照顧回溯的葉泉,何文翰推掉了近日的會議與談判,把公司的重要行程全部推遲,在葉泉沒好過來之前,他暫時不想做任何事。

星際聯盟那邊也派人專程去說了下,只說公司這邊有個重要的決斷,需要聯盟大隊長親自護送,讓吳城看着說。

吳城這個人雖然是個話唠,但也知道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何況事關總裁和隊長的名聲問題。

前段時間的傳言沸沸揚揚,吳城也不能拎不清事,何文翰親自打電話過來時他就明白了一些事,因此保證下來,絕對會把事情辦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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