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死亡工廠

第64章 死亡工廠

鹿栖靜坐了好一會兒, 他緩了好久,才發覺自己終于從那一份別人的記憶中抽身出來。他嘆了一口氣,放下設備, 然後看向裝着光碟的盒子。

經過了一段時間,盒子裏面的光碟在減少。

鹿栖平心靜氣, 冷靜地查看。這一個盒子裏面的所有分數加起來不足以讓所有的犯人通關,所以, 必定會有人因為分數不夠被困在這個地方。

在鹿栖查看光碟的時候, 一張30分的光碟不見了, 被誰拿走了。

鹿栖嘆氣,翻閱了一遍,裏面還有兩張30分的碟。他是冒險一下看高分的碟,還是說繼續看下一個檔次的, 估計自己的精神值能否承受呢?

幾乎所有的犯人都在面臨一樣的選擇。

有膽小的犯人, 一直在看低分的視頻。但是有一個人, 因為一張低分的視頻, 精神值迅速清零, 然後瘋掉了。

“那不是虛拟的記憶,那是真實的記憶,那就是我的記憶。”他崩潰了。

他無法承受那一張光碟的內容, 所以那張光碟重新回到了盒子裏。

剛剛被抽走的30分光碟又出現了。

光碟的名字叫做:謀殺。

鹿栖覺得有趣, 所以他暫時不進入到這些視頻的世界中去,而是繼續觀察。

不一會兒,又有人拿走了一張30分的光碟,他拿走的另外一張。

名稱是:心如刀割。

鹿栖等待着,不一會兒,那張30分的光碟又被退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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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個人沒有辦法承受光碟的內容。

三張30分的光碟, 原封不動地留在原地。

終于,又有一個人想要挑戰,他拿起了剛剛被退回來的光碟。

他将光碟放進機器裏面。

根據瘋了的玩家的話,我們可以知道,這裏面的光碟都是玩家的記憶。

但是,這個結論大部分的人仍然不知道。

視頻開始了。

這一位玩家發現自己被關在籠子裏。很大的籠子,大概是用來關大型犬的。不過就算是關大型犬的籠子,對于人類來說還是太小了。加上他太高,窩在這個小籠子裏很辛苦。周圍沒有一絲的聲音,他偶爾會擡頭看看,目光所及之處,是普通不過的家庭場景。

這是什麽?

玩家這麽想着,然後等待着。

這樣的就是30分的視頻嗎?

玩家覺得自己賺到了,這個30分的視頻雖然叫人覺得不舒服,但是在這種場景下,觀看者的心情反而比較平靜。他只要反複提醒自己确實是在游戲中,他不是畫面主視覺的那個人就好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打開的聲音響起。

這一位玩家聽到自己的聲音:“爸爸,媽媽,我錯了,你們讓我出來吧。”

聽聲音,這是一個青年男子。

回到家的一對中年夫妻冷漠地瞄了這裏一眼。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他掉眼淚嘩啦啦滴下。

“你知道自己做錯什麽了嗎?”父母嚴格地問他。

他不知道。

他總是被父母懲罰,也許是因為他很蠢吧。他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或者他全部都做錯了。

玩家抽泣起來。

視頻中的他的父母,開始無視他,在屋子裏面做飯、吃飯、交談,仿佛他完全不存在。

“把你賣給上次見面的有錢人吧,雖然你的性格陰暗,但是長得還算可以。”父親冷冷地看着他。

他不敢吭聲。

就在他不說話的時候,夫妻兩人已經決定好了之後會這麽處置他。

到了傍晚的時候,他們終于把他放了出來。

“自己去找東西吃,別以為我會幫你做飯。”母親和他說話的時候,一股不耐煩的感覺。

玩家來到廚房,菜板上放着菜刀。

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麽他總是被父母嫌棄。我不是什麽都乖乖聽你們的話嗎?就算這樣也要把我送走,也不想要我嗎?

一股奇怪的沖動在心中醞釀。

玩家拿起了菜刀。

父親回房間休息了,母親在收拾客廳。

“過兩天我們就把你帶出去,不要再回來了。這樣的話,你和我們都會變得輕松吧。”母親說的話,仿佛是為他着想一樣。

他站在母親的背後,身後藏着一把刀。

“媽媽,我不想離開你們。”玩家發出最後的懇求聲。

“你是沒有用的人,不由得你。”母親依舊殘酷。

玩家的眼淚流下,然後舉起菜刀。

【玩家精神值60】

現實中,玩家的呼吸變得急促。

視頻中,玩家殺死母親這個角色後,繼續進到卧室裏面。父親撩起衣服,呼呼大睡。他聽到了腳步聲,睜開眼睛,看到玩家後,他一臉嫌棄:“不許你進來這裏,滾!”

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完整的話,因為玩家下一瞬間把他砍殺了,他最後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聲音。

“為什麽……你竟敢……死……”

他死了。

當鮮血濺到了自己的臉上,玩家才如夢之醒。

“啊啊啊!”菜刀掉到了地板上,他看着自己血腥的雙手,尖叫起來。

“我都做了什麽!我都做了什麽!”他的雙手揪住頭發,發出了崩潰的聲音。

【玩家精神值30】

他把母親和父親的屍體擺放在一起,并且蓋上了被子。

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這是因為犯人對死者懷有慈悲、憐憫和愛的心态。

玩家的心裏活動異常激烈,單純的心、單純的情感,醞釀出最單純的殺意。

玩家換下血衣,穿上了幹淨舒爽的衣服。他去到浴室,打開水龍頭,沖洗自己的臉。

明明鏡子就在面前,但是那個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自己的臉一眼。

他拿了火機,點火,然後将屋子燒了。

熊熊烈火燃燒,他起身離開這個屋子。

他的手顫抖着,頭發上散發着血腥味。

他是這個城市最普通不過的人,平常沒有人注意他的,但是在今天,他覺得大家的視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為什麽?

大家都知道他殺人了嗎?大家都知道他殺死自己父母了嗎?

【精神值15】

快要不行了。

這個人的感情太充沛了,他已經深深影響了觀看視頻的玩家,玩家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命懸一線的那一條線一樣。

他繼續往前走。

玩家的神智稍微從這個人的身上抽離,他發現了一件驚恐的事情,有人在跟蹤他。

什麽時候開始?

從玻璃的倒影,他可以看見那是一個拿着望遠鏡的男人。

他想起來了,是住在對面那棟樓的男人。他是一個變态,每天都拿着望遠鏡在偷窺每家每戶的人。

他一定是看到自己殺人了!

玩家快要哭出來了。

他想要逃離這個地方,為了逃開,他坐上了公交車。

他不知道車子會駛向何方,總而言之,他想要盡快逃離這裏。玩家乘坐了一輛又一輛的公交車,買票、到終點站、上另一輛車、買票、到終點站……他反複重複這樣的行為。

當他回過神的時候,天色已晚。

天空落下絲絲細雨。

玩家站在一座高山的下面。

他嘆了一口氣,準備回身,離開這一座山。

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他看到了驚悚的一幕。

那一個之前在跟蹤他的人,也跟來這個地方了。

“殺人者必須被殺死。”男人拿着一把長刀,面目猙獰地走向玩家。

“我不是故意的!放過我吧!” 他的精神崩潰了。

“我是城市的英雄,殺人者必須被正義殲滅。”男人毫不猶豫地走向他。

玩家眼看四周無人,也沒有防衛的武器,只能繼續往山上爬。

他想要擺脫這個奇怪的人。

在他爬山後,那個人也沒有放棄。

雨越下越大。

兩個人在山間攀爬,山體滑坡現象在一旁發生。

“救命,救命,救命。”玩家聽見自己張開嘴巴,雨水灌進了自己的口腔。

“咔。”他滑倒了,從山坡滾了下去。

玩家感受到了身體似乎被拆開的痛苦,他的身體沒有一個地方是不疼痛的,他的精神比起身體,更加破爛不堪。

他摔下來的時候,崴腳了,再也動不了了。

完了。

那一個自诩為城市英雄的人來到了他的面前,舉起了刀。

玩家也像是他的父母一樣,變成了破爛的屍體。

【玩家精神值0】

在視頻中的人被砍死的那一刻,玩家的精神值也清零了。

精神值清零,人只是瘋了,還沒有死。所以瘋癫狀态下的玩家,最後看到的人,一個穿着歪了的白色裙子的長發美麗男人從天而降。

他站在自己的面前,憐憫地看着自己,然後看着自己,不忍地閉上眼睛。

他無法承受被虐待的痛苦,還有良心的煎熬。

這一張30分的光碟被退了回去。

鹿栖沒有進入看視頻的狀态,他一直在觀察着3張30分的光碟。有一張碟被退回來的速度很快,有一張很慢,另一張時快時慢。

其他的光碟在消失。

鹿栖不能再觀察了,他連忙挑了一張中等分數的光碟,進入到觀影中。

這一次是摩托車飙車的視頻,刺激點在于鹿栖代入的主角,是一個殘酷的血腥賽車手。他不斷犯規,開車撞飛起他的參與者。他的摩托車旁邊還放着球棒,在靠近其他賽車手的時候,用力揮舞球棒,把對方打得頭破血流,直到從摩托車摔下去為止。

打人者恒被打之。

在他無數次犯規後,終于也被人用鐵棍打了。

一瞬間,他的腦袋轟得一聲,耳朵瞬間耳鳴,然後手無力離開了車頭,飛了出去。

好痛啊。

【玩家鹿栖,精神值70】

鹿栖漸漸能冷靜下來了。

他陸陸續續地去放光碟,終于,還差28分就可以完成任務了。

鹿栖動手拿起盒子。

剩下的光碟不多了。

因為剛才鹿栖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在觀察光碟的情況,沒有直接體驗,所以低分的光碟都被選走。大家都看到了30分的光碟反複被退回來,就明白了,沒有一個人成功。所以這三張光碟,不能碰。有了這樣的共識,接下來,大家就拼命搶奪低分光碟,妄圖靠堆積分數過關。

鹿栖算了算。

剩下的低分光碟,就算他全部看完了,也不夠湊齊28分

鹿栖的視線不禁看向那三張光碟。

只能選一張了。

謀殺、心如刀割和屠宰場。

謀殺是觀看時間有長有短的一張,心如刀割中,玩家可以承受的時間是最長的,最後是屠宰。屠宰的退回時間最短,這證明,大部分的人對裏面的內容,連開頭都無法承受。

鹿栖的手指在三張光碟上面點了點。

在他猶豫的時候,三張光碟依舊原封不動。

是選擇謀殺好呢,還是心如刀割,抑或是屠宰場。

還是謀殺吧,鹿栖覺得依照自己的心理素質,可以自然地面代入一個殺人犯的心理。就在鹿栖做決定的時候,那一張謀殺光碟不見了。

有人先他一步下手。

現在只剩下心如刀割和屠宰場了。

屠宰場這個名字聽起來,內容就像是很可怕的樣子。但是鹿栖盯着心如刀割四個字,隐隐作痛,他從這四個字裏面感受到了一種不可喻的痛苦。

如果再糾結下去,也許連剩下的兩張碟也會被拿走。

鹿栖一狠心,拿走了其中一張碟,然後放進了機器裏面去。

他的視線突然變得很高很高。

鹿栖懷疑自己是不是站在高樓上。

“啊啊啊!”尖叫聲使他低下頭去觀看情況。

他真的就是那麽高大,他的腳下趴着數百個的渺小人類。

慘叫聲不絕如縷。

鹿栖拿到手的是怪物的記憶。

怪物的心中沒有慈悲,他擡起腳,踩下去,像是踩死螞蟻一樣,殺死了好幾個人類。

剩餘的人類四散跑開,發出了尖叫聲。

怪物的記憶中,他們在一個副本中,他是主要怪物,負責殺死人類。他看着逃跑的人類,立刻追了上去。

怪物的心是硬邦邦的,他感知不到人類的惶恐與絕望,他一派平靜。

人類殺死螞蟻的時候也沒有慈悲心,也不會覺得愧疚。

他就是調換了立場的人類。

鹿栖能明白為什麽這個視頻會那麽多人無法忍受。這麽多年了,不管是哪一個人類,都接受這樣的教育:我們是萬物之靈,是地球的主宰。

他們常年來處于這種優越感當中,不能接受自己的同類像是蝼蟻一樣被殺死。何況,大家的死狀實在是血腥可怕。

之前的視頻中大家是太投入了,把自己完全代入了主視覺。

現在則是相反,不管這個機器給多少暗示他們,大家都無法說服自己,自己的處境是怪物,而腳下枉死的不是自己的用類。

怪物在一批又一批地殺死人類。

鹿栖屏住呼吸看着場景。

【精神值60】

【精神值50】

【精神值40】

在殺死最後一個人後,這個視頻終于結束了。

鹿栖放下機器,趴在桌面上氣喘籲籲。

太可怕了。

“你已完成任務,可以離開了。”機器聲音提醒鹿栖。

鹿栖站起來,在離開之前,他有一件在意的事情。他回頭,看向盒子。

所有的光碟都已經消失,除了那個心如刀割。

是誰的心被割開了,讓只是看到的人都無法忍受這種痛苦。

鹿栖不再想了,他離開,并且取走了鑰匙。

現在他的手裏有兩把鑰匙。

當他離開集裝箱的時候,發現外面只站了9個人,加上他是10個人。

其餘的人要麽死了,要麽瘋了。

現在,有25個監獄官,10個囚犯。

所有的監獄官被集合在一起。

囚犯太少了,這個副本的怪物需要讓15個監獄官離開,成為囚犯。

“什麽意思!”一些監獄官傻眼了。

他們可是知道囚犯過着什麽樣的生活,他們才不想成為囚犯。

怪物可不管人類的想法。

“從現在開始,每隔一個小時抽簽一次,抽到離開的人,立馬加入囚犯團隊。”

一個小時決定一個人的去離,從現在開始。

抽簽的箱子早就出現了。一位監獄官去抽簽,他抽到了離開。

無奈,他脫下監獄官的衣服,換上囚犯的衣服。

監獄官裏面有囚犯的同伴,他們走漏風聲,囚犯那邊立刻就知道了監獄官的內部發生了什麽事情。

第一位從監獄官變成囚犯的玩家來到牢房的生活,所有的囚犯都聚在一起,陰森森地看着他。

這個人之前還鞭打他們、辱罵他們、欺負他們。

現在,他們都是一樣的地位了。

10個囚犯看着新來乍到的犯人,報複的心在滋生。

很快,牢房裏面傳來了一聲尖叫。

“我們不去管理嗎?”賴莎莎在中央塔樓上。

季青臨依照規矩辦事:“現在是晚上的自由時間,我們沒有資格限制囚犯做的任何事情。”

在自由時間,除非囚犯想要攻擊他們監獄官或者想要逃跑,或者的話,就算他們自相殘殺,監獄官也不能插手。

“這個副本是不是太漫長了?”賴莎莎覺得有點累。

季青臨點頭,他覺得有點累了,看來要想辦法加快速度離開這個副本。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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