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美人魚
第85章 美人魚
天空挂着一輪冷清的月亮, 比起月光更加冰冷的海水正在下方。黑夜将海水染黑。不遠處的燈塔射出刺眼的光芒，為海上的所有過路人提供最後的方向。
一條詭異的船獨自飄蕩在大海中央的某個地方。
燈塔都不能為它指引方向。
大海在黑夜中翻騰，深不見底的海域中隐藏着可怕的怪物。
鹿栖一睜開眼睛, 就發現自己坐在船艙裏面, 他的頭頂挂着一盞煤油燈, 随着波浪沖擊船身, 搖晃出時遠時近的光芒。
“季青臨！”鹿栖一醒來，就在呼喚某個人的名字。
他的四周靜悄悄，沒有一個人的聲音在回應他。
鹿栖徹底清醒過來，他的喉結滾動，緊張地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他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 他剛剛應該是在精神病院的副本裏面, 而且游戲領域裏面闖進了四只S級怪物，他們的目标是季青臨。
最重要的是，游戲領域要坍塌了，按道理來說，所有在那個副本裏面的人都會死掉，包括自己。
鹿栖将自己的手伸到面前，然後搖晃了一下。
【玩家鹿栖 生命值150】
他确實被傷害了，還還沒有死亡。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歡迎玩家鹿栖來到已關服了的游戲, 進化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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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現在身處美人魚的世界】
【這個世界已經被海洋所征服，不能适應大海的生物都統統死亡】
【人魚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主宰】
【人類成為了稀有物】
【對于人魚來說, 人類是美味的、稀罕的美食】
【你現在飄蕩在大海中，冒險到來時是了某個目的】
【然而，危險逼近】
【快逃吧！】
鹿栖覺得可能自己剛才喝的海水太多了，所以腦子出現了問題, 他覺得，系統的聲音變了。
而且系統說的話很奇怪，已關服了的游戲，進化論。而且他來到這個副本，系統沒有告訴他任何任務。最重要的是，其他人呢？那四只S級的怪物呢？
抱着一大堆疑問，鹿栖開始打量他周圍的環境。
這裏是船艙，空間并不大，沒有電器，只有一站盞煤油燈。
鹿栖想要站起來，發現這裏太矮了，如果他完全站起來，一定會碰到腦袋
波浪一蕩，鹿栖沒有站穩，跌回位置上去。
他的雙手按在桌子上，想要借此穩定身體。他這時候才看到了，桌面上有一本表面發黑，基本上快要和桌子融為一體的一本筆記本。
鹿栖一手拿過筆記本，翻了開來。
這是一本航海日記。
6月7日，為了某個目的，我們一行二十人出發了。對于島嶼來說，我們一半的人已經離島。這是一次極大的冒險，我們一定要成功。進化，也将屬于我們。
6月17日，要命，我們在大海飄蕩了10天，食物在減少，而且在船上真是無聊爆了。我們什麽都沒有遇見。
7月1日。根據我的記錄，現在應該是7月了。我覺得我們都快要撐不住了。大海太可怕，白天太熱，晚上太陰冷。
7月3日，我覺得除了人魚，大海裏還有別的什麽。是什麽？似乎是更加巨大的東西，它想要做什麽？
7月4日，如果我們再沒有收獲，就要返航。
7月5日，一個月的時間快要過去，我們一無所獲，船上的船員都變得煩躁。今天船長和朱莉斯吵架，随後打了起來。朱莉絲受傷了，手掌的血怎麽都止不住。我覺得我晚上需要去安慰一下她。
7月5日，晚上，朱莉絲不見了！！！
7月6日，我們找了一整天，都沒有看到朱莉絲。這裏是大海，要殺死一個人然後抛屍太簡單了！夜晚，我一個人在這裏寫日記，我腦袋裏的想法不可抑制！是船長！殺死了朱莉絲！
7月7 日，天啊！今天又一個和船長争執起來的船員消失了！
7月8日，又一個人失蹤了。
7月9日，又一個……
7月10日，又一個……又一個……又一個……我想要回家！
7月11日，船長決定返航，也好，這裏只剩下四個人了。
7月12日，今天，我和船長吵架了。接下來，一定輪到我迎來死亡了。不行，我不可以坐以待斃，我一定要在他殺死我之前動手！
日記到這裏停了許久。
鹿栖的手翻頁。
日記上的筆跡換了，另外一個人寫下了最後的日記。
對不起，我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什麽日子。自從航海員死了以後，我沒有再計算過日子。現在，這裏只剩下了我。大家都消失了，一點痕跡都沒有。之前，航海員一直對我說，他懷疑是船長殺死了違逆自己的船員。但是，船長對我說，他覺得航海員才可疑。他每天都會去找船員談話，用的理由是記錄大家的所見所聞，但其實是暗地裏殺死了其他人。
船長覺得他應該是發現了那樣東西，想要獨吞吧。
事實上也是。
我今天去看那樣東西了。
我原本想要殺死他，但是我做不到。
我知道這是我唯一可以活下來的方式，但是我做不到。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夠有覺悟，就不能活下來。
大家都死了，我也累了。
我将獨自一個回家，如果我能成功的話，那就太好了，我太想念島上的大家了。
如果失敗了，我将墜入這片深沉的海。
啊，美麗的人魚。
我想要在死之前擁抱你。
又過了五天，我在海水毫無意義地飄蕩了五天，我順着燈塔的方向前進，已經五天了。
為什麽我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對了，我的手劃傷了，随便找了一塊布包紮起來。
希望不要發炎。
日記到這裏就斷了。
最後一位船員的下場，鹿栖可以猜測得到。
活到了最後的船員，也沒有逃過死亡的命運。
鹿栖取下頭頂的煤油燈，他在船艙裏面四處查看。
這裏居然還有一點點食物，但是幹巴巴的，看起來似乎很難吃。船艙裏面的幾乎沒有什麽東西，因為上船的人幾乎兩袖清風。被進化所抛棄的物種，不是地球的寵兒。這個星球不再為他們誕生适合他們的資源。
出乎意料之外，煤油還剩了一些，可以讓鹿栖保持一段時間的光芒。
鹿栖提着煤油，小心翼翼地走出了船艙。
他想要看看外面的情況。
當他走出去……
恐懼像是波濤洶湧的大海一樣湧來。
天上挂着一輪圓月，月華朗照，但就算如此，也照不亮這漆黑的夜與擁有更為濃郁的黑暗的海。
鹿栖的手往上，煤油燈只能照到他面前的一片小小的區域。
天上降下一些雨絲，冰冷的觸覺讓鹿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繼續在這裏探查。
船并不大，他在衣服完全被淋濕之前，走了一遍。就像船艙一樣，外面也沒有什麽東西。這裏的人不知道是消耗完所有的東西了，還是确實沒有什麽可以帶上船的。探查完後，鹿栖将煤油燈挂在有屋檐的地方，自己順着牆壁坐下。他在黑夜中看着黑漆漆的周圍，心中漸漸平靜下來。
這個奇怪的地方。
“季青臨……青臨。”鹿栖喊着自己唯一挂心的人。
大海與黑夜都沒有給他回複。
鹿栖嘆了一口氣，然後轉身回船艙。
他的衣服已經濕了，他在這裏找到了一塊還算幹淨的布。幹脆脫下衣服，把衣服挂在桌子上，然後包着一塊布。
鹿栖現在能擁有的東西就是一盞煤油燈、一塊布、幾塊不知道原材料是什麽的食物、一本航海日記。
唯一能研究的就是航海日記。
鹿栖把日記看了幾遍。
随後，他拿起了宇宙圖書館。
【進化論】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
【在此游戲中，将會出現嚴苛的環境，玩家如果要活下去就要适應進化】
【本游戲已經結束，現在只保留地圖，做觀賞作用。因為全任務通關，所以不再需要做通關任務】
【本游戲由通關者所有，開啓和關閉由通關者的意願決定】
鹿栖的手點在書上，他在思考。
【玩家鹿栖，正确猜中了答案，現在更新進化論相關內容】
【本進化論游戲由季青臨所持有】
鹿栖合上書，嘆了一口氣。
他感到真相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小船在大海飄蕩，頭頂上的煤油燈搖晃。
迷迷糊糊之間，鹿栖睡着了。
一雙眼睛在黑暗中打開。
這個船上除了鹿栖，別無他物，但是船艙的風狂亂地從一個縫隙裏灌進來，随後，小心翼翼地撫摸鹿栖的頭發。
“我的能力沒有全部恢複，我為了開啓這個領域，已經傷痕累累。”
“鹿栖，我沒有辦法去你的身邊。”
“你在危險的地方。”
“你必須想辦法過來找我。”
“快一點！我沒有辦法支持太久，如果我被迫關閉領域，你們就要被困在這個已經消失了的世界了！”
“你必須自己來找到我。”
黑夜的大海，在無人的意識幹擾，一條人魚躍上海面。
月光照在她金色的頭發上，海水順着她美麗的臉頰流下去，她藍色的眼睛順着下沉的身體，漫進大海。
沉默的大海，一只龐大的章魚腿露出海面，巨大的怪物從海底站起來。
它之巨大，是人類無法想象的。它在海面上嗅着味道，随後，重新沉入海裏，潛伏在海底。
人魚在它的身前，快速地游動着。
大海詭秘莫測。
當鹿栖醒來的時候，天亮了。
他裹着那一片破布，重新走出船艙。
海鷗飛過藍藍的天空，放晴了。
鹿栖站在船邊，手中拿着那本航海日記。
那些人回程的目的地應該是一片島嶼。鹿栖現在沒有目的，只能跟着他們的目标走。問題是，他發現在海上，根本就沒有方向，他不知道要走向哪邊。
就在鹿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他的身後傳來了哨子聲音。
“嗯？”鹿栖繞到船到背後。
“救命！”
“救救我們！”幾個抱着浮木，臉上蒼白的人在求救。
鹿栖認出他們的臉，秦諸、周逸陽、以及三個他認不出的人。
當他們看到鹿栖的臉後，更加興奮地吹哨子。
“鹿栖！救命啊！”
鹿栖冷漠地看着他們。
說實話，他們之中，只有秦諸是他想要救的。
“救命啊！”他們在大聲呼喊。
鹿栖的手放在嘴巴旁邊，也朝着他們呼喊：“你們要靠自己游過來！”
“過來接我們，我們沒有力氣了！”一個人喊道。
鹿栖無奈：“我不會操控這條船！”
六人尴尬對視。
在折騰了半天後，那邊的五個人終于撲騰到了船邊。
鹿栖找到了繩子，垂下去，把他們一一拉了上來。
“咳咳。”五個人一上船就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們大概是覺得自己得救了，趴在船板上，将海水吐出來。
“媽的！”有一個渾身肌肉的男人說粗口，“我們到底是遇到什麽事情了？”
秦諸也覺得奇怪：“我們不是在精神病院的副本裏面嗎？”
“而且系統提示我們副本要坍塌，我們死定了。”周逸陽心有餘悸。
“我們來到了新的副本。”鹿栖沒有和他們說太多。
“新的副本？”另一個人一臉茫然，“不，系統完全沒有提示我們。”
最後一個人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她筋疲力盡，靠在船壁上，什麽都說不出。
“肚子餓了。”有人說道。
鹿栖嘆氣：“這一條船上，沒有食物了。”
“沒有食物了？”周逸陽抓到鹿栖這一句話的奇怪之處。
沒有食物和沒有食物了，意思是不一樣的。
“這一條船上原本似乎是有人的，全部死了。他們在死之前，飄蕩了一個多月，所以食物和其他物資基本上都耗盡了。”鹿栖說完，看了一下自己，“你們等下，我去把衣服換回來。”
“等等。”他們還想要說話。
鹿栖擺手，道：“等等，我不想像個變态一樣在你們的面前晃蕩。”
鹿栖獨自一個去到了船艙，他脫下身上的麻布，換上仍舊是濕的衣服。他找到自己找出來的食物，拿出了一塊。随後，他扯下布料中的一角，将船艙裏面剩餘的食物包起來，然後藏起來。幹淨的水也一樣，他藏起了部分，然後用船艙內的水壺倒了一壺水。
他把航海日記放進口袋裏。
做完這一切後，他把一壺水、一塊食物，還有麻布拿了出去。
“你們分着吃和喝吧。”這些人在大海裏飄蕩了一天，體力消耗嚴重。鹿栖最後把麻布給了這裏唯一一位女性。
“謝謝。”她結果布，抱住自己的上半身。
衆人争先搶後地享用水。
不過他們彼此還是記得給後來的人留下一點。
“這是什麽，硬邦邦的。”有個人抱怨。
“有的吃就吃吧。”周逸陽嘆氣，“我們不會再有食物了。”
聞言，大家分了食物。
六人坐在船板上。
又到了喜聞樂見的自我介紹環節。
鹿栖是知道周逸陽和秦諸的，剩下的三個人，女的叫做葉可，肌肉男是方子翁，茫然男是江闊。
“季青臨呢？”周逸陽一下子就發現少了的人。
鹿栖搖頭。
“季青臨……有點問題。”秦諸不想懷疑自己的同伴，但是在上個副本中的場面，大家都看見了，想要忽視都不行。
那些怪物是沖着季青臨來的。
他甚至懷疑，他們會來到這個地方，也和季青臨有關系。
周逸陽見此，連忙趁機挑撥離間，他對着鹿栖得意地說：“聽到了吧，季青臨有問題！”
鹿栖翻白眼。
季青臨有問題，他比他們任何人都要早知道。
但是，又怎麽樣呢？
“季青臨？這個名字有點熟悉。”和這裏的其他人不一樣，葉可是做廣播節目的，她一向關心新聞資訊，所以她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個名字，“你們最近又看新聞嗎？”
江闊其實也知道這個名字，他點頭。
“通緝犯對吧。”鹿栖嘆氣。
“季青臨是通緝犯？”秦諸被吓到。
“是的，殺了自己的爸爸媽媽。”周逸陽歡樂地笑了。
“不是。”葉可打斷他的話。
周逸陽收起笑容，皺起眉頭。
葉可嘆氣，她覺得那個新聞太離譜了，“新聞一天連播，一開始說全國通緝季青臨，但是沒有說理由。到後面，新聞說……國家知道現在有個諾亞方舟游戲在全國鋪開。”
這不是一個小範圍內，給被選中的人玩的游戲。
“新聞說，懷疑一個叫做季青臨的人策劃了本次事件。”
衆人震驚。
“而且，天上的黑洞也和這個游戲有關系。那個黑洞，在變大。國家必須要找到季青臨。”
“哎……卧槽？一個人可以做到這種事情？”方子翁不敢置信。
“是真是假，找到人問一問不就可以了。”周逸陽低聲道。
鹿栖保持沉默。
“你知道些什麽？”周逸陽問他。
鹿栖搖頭。
他曾經為了調查季青臨，找了許多的資料。但是，現在事實擺在他的眼前，他看到的所有信息，未必屬于他一直相處的季青臨。
“我們不要去想那些太遙遠的事情。”秦諸現實地說，“我們不知道該如何逃離這個副本，但是我們目前要做的事，逃離這一片海域。”
“我們不知道方向。”鹿栖說。
“交給我吧。”江闊說，“我可以探查到陸地。”
這個游戲裏面，大家的能力都奇奇怪怪的。
“問題是，我們要怎麽樣劃過去。”秦諸憂愁，這裏沒有一個人會開船。
“慢慢研究吧。”周逸陽覺得現在他們也沒有別的選擇。
大家嘆氣。
鹿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航海日記在他的口袋，他總覺得上面記載的事情，會在這裏重新發生一次。如果發生了的話，恐怖會比這本日記中記載的更加糟糕。因為船員們是足夠有互相認知，而且有足夠的水和食物。
他們的處境要更加惡劣。
今天，那五個人都累了，需要休息一天。
傍晚，鹿栖心情搖擺不定地在船邊靠着，眺望大海。
忽然之間，海面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島嶼。
鹿栖想要呼喊，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失去了聲音。
圓月之下，一條人魚從海底翻跳起來。
鹿栖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他的長發披散在後背，柔順且美麗的長發，迎着月光的精華。
人魚趴在島嶼上，他全身都是鱗片，将月光變為自己的光輝。尤其是他的尾巴，閃爍着金色的光芒。
人魚回頭，金色的眼眸看向鹿栖的心底。
“青臨！”鹿栖聽見自己的聲音滿帶愉悅。
“你必須要早點來找我。”季青臨趴在一塊石頭上，神情悲傷。他的聲音從遙遠的地方穿進鹿栖的耳朵裏，美妙得就像是音樂。
海浪翻滾，漸漸淹沒他的身影。
“等我！”我現在就過去！
鹿栖的話沒有說完，就從長夢中醒來。他一身虛汗，氣喘籲籲地在船艙的角落坐起來。
忽然之間，船艙的門關上了，有什麽跑了出去！
“什麽東西！”鹿栖連忙提起煤油燈。
“怎麽了？”其他人吓醒。
鹿栖驚悚地睜大眼睛。
他們六個人都在船艙裏面，沒有人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鹿栖：美麗的人魚先生，是你救了我嗎？
（失去了聲音的）人魚季青臨瘋狂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