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誰怕誰啊
誰怕誰啊
李梅時的笑戛然而止。
她盯着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直把對方盯得心裏發毛站起來,往門口退了一步,又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職責,于是堅定地站住了。
“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李梅時問。
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緊張地看着她,深吸一口氣,找回了專業素養。
她笑着說道:“我們都沒瘋,你只是累了,好好睡一覺吧。”
李梅時坐了起來。
“你說蛇,什麽蛇?”
對方笑得更加自如:“就是剛才襲擊你的那條蛇啊。”
“剛才,不是蛇,是大象。”
“是蛇。”
李梅時笑了一聲:“是蛇的話,趙明殊怎麽會被壓死?”
對方面露驚訝,但很快笑容又覆蓋住她真實的情緒:“沒有啊,他是被蛇咬了,現在大夫正在給他治療呢。”
“我明明看見一頭大象從天而降……”
“不是大象,是蛇。”
李梅時愣住了,她盯着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像在研究一臺機器。
“大象。”她說。
“是蛇。”
“大象。”
“蛇。”
“大象。”
“蛇。”
“我要見他,我要見趙明殊。”
對方笑道:“他還沒有醒,等會兒再去吧。”
“不,”李梅時說,“我現在就要見他。”
趙明殊完好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他的左臂上有兩個紅點,周圍的皮膚已經開始發黑,除此之外,看起來沒有受傷。
李梅時站在原地愣了好久,才喃喃道:“是蛇。”
“對啊,是蛇啊,”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是蛇。”
李梅時甩開她的手,走上前去。
趙明殊的床前坐着一個白胡子老人,正在藥箱裏翻找東西。
校長站在他旁邊,倒背雙手等待。
“他是在哪裏被咬的?”李梅時問校長。
校長轉過身來看着她。
“這是我想問你的,李同學。是你把他扶來的,他為什麽會被蛇咬?”
“我?”李梅時瞪大了眼睛。
他們二人都不再說話,互相看着。
“還差一味藥,”白胡子老人打破了沉默,“哎呀,可是我想不起來那味藥叫什麽了!”
校長轉過身去說:“老先生,您再想想,您可一定要想起來啊。”
白胡子老人瞬間變得滿臉都是汗。
“哎呀,哎呀,就差一味藥了,只要有了這一味藥,就能救他了,可我想不起來了,哎呀!”他看見了李梅時,忙道:“你也幫我想想到底還差哪一味藥,若是再不想出來,這人就救不活了!”
“我?”
“是啊,你也幫忙想想吧,李同學。”校長道。
“可我對醫術一竅不通……”
她的腦子剛才就像被打了麻藥一樣,現在麻藥勁正在逐漸消退,她忽然有點明白是什麽狀況了。
她看見的明明是一頭大象從天上砸下來,可其他人都說趙明殊是被蛇咬傷,趙明殊現在的樣子也的确是因為被蛇咬才昏迷,所以……
所以一定是作者前面寫了大象,後來覺得不合理,就改成了被蛇咬傷,但忘了改前文大象從天而降的那段情節。
校長說是自己把趙明殊扶回來的,那自己應該知道他為什麽會被蛇咬傷。
也許他是為了救她,而現在大夫竟然問她一個什麽都不懂的人他忘了哪一味藥,想必是作者想借機讓她正确說出藥名,救醒趙明殊。
想到這裏,李梅時笑了。
她笑這漏洞百出的情節安排,笑自己穿越進這種小說,笑自己之前還真的把書裏的角色當成真人看待,笑自己太認真,竟然真的以為自己能扭轉情節,獲得自由。
校長見她笑,問:“李同學,趙同學現在還昏迷不醒,你這時笑,未免不妥。”
李梅時冷笑道:“校長,您放心,趙明殊他死不了。”
白胡子老人站起來,激動地說道:“難道你知道是少了哪一味藥?”
李梅時道:“是黃連嗎?”
“不是,”老人搖搖頭,“不是黃連。”
作者既然要自己說出藥名,那麽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她瞎說個名字,就正好說中;另一種可能,就是要說出自己之前聽到過的藥名,這樣還能和前文有點連貫,顯得自己這個角色不是僅靠運氣。
所以,她又道:“那,是艾蒿嗎?”
老人卻又搖搖頭:“唉,不是啊,不是艾蒿,如果是艾蒿,我能想不到嗎?”
讓你想不到,你當然想不到。
但李梅時猜了兩次都不對,也有點疑惑起來。難道是薄荷?
“是薄荷嗎?”
“也不是薄荷,唉,看來他這次是兇多吉少了。”
李梅時努力回憶自己自來到學校後聽到的可能的藥材名,接連說了幾個,都不是,這可把她給難住了。
她便又往前回想,想來學校之前自己接觸過的一切。
她突然想到了。
好的,小姐。
“啊!我知道了,”李梅時激動地抓住白胡子老人的肩膀,“是不是苜蓿!”
“是了,是了!就是苜蓿!”白胡子老人激動地站起來,校長和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也笑了,互相交換了個“太好了”的眼神。
“好了好了,你抓緊救人吧。”李梅時猜中了,也很激動,滿意地松了口氣。
“多虧了你啊,現在他有救了!”
“行了,我知道我很厲害了,”李梅時拍拍他的肩膀,“你還是快點救他吧,不是快來不及了嗎?”
她已經知道趙明殊一定會被救醒,所以她沒有等在這裏,繞過護士兼心理醫生兼幼兒園老師,出去了。
趙明殊果然醒了,一醒來就問李梅時在哪裏。
他去找李梅時的時候,對方正在開開心心地收拾行李。
趙明殊快步走上前,問道:“你的手傷得重嗎?”
“啊,還行,”李梅時道,“不太嚴重,正好是沒法參加期末考試的程度。”
她見他面露擔憂,又說:“所以教書先生要我下學期來的時候補考,他沒法因為我這次期末考試考得差就讓我退學了。”
“那太好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李梅時笑眯眯說:“我可不覺得。”
“為什麽?”
“沒什麽,我開玩笑的。你也沒事了吧?”
“沒事了,老先生跟我說了,多虧有你,才把我從鬼門關救了回來。”
李梅時笑了笑:“我就是誤打誤撞給說着了而已,還得謝謝我有個丫鬟叫苜蓿。”
“太巧了。”
“不巧,不巧,這都是命數,你大難不死,日後一定大有作為。”
趙明殊道:“你開始收拾行李了?”
“是啊,馬上就要放假了嘛。我問過了,雖然我這次不用參加考試,但也不能提前回家,又不用準備考試,我就先收拾行李了。”
趙明殊笑:“你很久沒這麽對我笑過了。”
李梅時臉上一僵,随即笑得更開心:“我現在心情好了。都是玩游戲而已。”
“游戲?”
“對啊,”李梅時說着,将一疊衣服放進行李箱,“所有角色就像npc一樣嘛,這游戲還是那種只有一條劇情線的。挺無聊的玩法,如果我必須玩,那就玩呗。”
趙明殊聽不懂,愣了愣,繼而說:“這游戲是你最近新發明的棋盤游戲嗎?”
“算是吧。”
“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嗎?”
“恐怕這個游戲只有我自己能玩,”李梅時笑了笑,“不是什麽好游戲啦,還不如五子棋好玩。不說這個了,你的傷怎麽樣了?”
“已經沒事了,連傷疤都沒有了。”
李梅時撇撇嘴,這可是被蛇咬了,才不到半個小時就連傷疤都沒了,作者寫得未免太不合邏輯,但她什麽都沒有說。
“你的手不方便,可別太累了。”
“沒事,”李梅時看看自己摔傷的右手,“估計等期末考試結束它就好了。現在也不怎麽疼。”
與李梅時無關的期末考試按時來到了,她已經把行李收拾好,就等着離開。
臨走的前一天晚上,趙明殊又來找她。
“我有件禮物想送你。”他笑着說。
“好啊,”李梅時道,“是什麽?”
“你能閉上眼睛嗎?”
不是吧,這種閉眼睛送禮物的方式真的超級尴尬的,能不閉嗎?
但是如果她說不想閉眼睛,好像會更尴尬。
算了還是閉上吧。
她閉上眼睛,伸出手。
禮物剛一落在她手上,她就不安地睜開了眼睛,擔心作者又寫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
是塊玉。
溫潤的白玉,還帶着溫度,是兩只白色的貔貅頭尾對在一起,刻得很精美,整塊玉石上沒有半點瑕疵。
“這是……”
“我記得你說的貔貅吊墜,”趙明殊笑道,“是差不多這個樣子的,就托人去找,但是找不到,就請人用上好的玉石做了這個,還好來得及在你走前送你。”
“啊,可是這太貴重了吧,我……”雖然她現在已經完全是抱着玩游戲的心态生活,但李梅時卻是沒料到自己之前随口說的一句話能讓趙明殊記這麽久,她一下子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雖然一定不及令堂送的珍貴,但還是希望你能收下它。”
李梅時終于成功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和理智,笑着說道:“好啊,你這麽辛苦做好了送的,我當然會收下。”
“真的?”
“當然是真的,”李梅時說着,又把吊墜遞給他,“你幫我戴上吧。”
呵,作者,她惡狠狠地想,看看我們誰先把誰膈應死。
她轉過身去,讓趙明殊幫她把這溫潤的貔貅戴在胸前。
李梅時笑道:“好了,我永遠都不會摘了。”
趙明殊的臉在月光下也顯得很紅。
開玩笑,她當然會摘,今晚睡前就摘。
她睡覺不老實,雖然自己沒有豌豆公主那麽柔嫩的皮膚,但半夜被這麽大塊玉石硌一下子,睡眠質量肯定就不好了。
“路上小心。”趙明殊紅着臉囑咐她。
李梅時看着他,突然想起好像有段時間沒見他臉紅了,怎麽今天又這樣。
她思考了一下,覺得八成是作者寫着寫着就忘了他喜歡臉紅的設定,結果寫到這個情節的時候突然又想起來,就又加上了。
“你也是。”她笑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