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下定決心

下定決心

晚上，在池塘邊，趙明殊把香囊還給李梅時。

“我是今早在這裏撿到的，本想立刻還給你的，但是天還太早，我擔心你還在睡，就沒有去找你。”

“謝謝你啊。”自己可能是昨晚把香囊掉在了這裏。

她道了謝，見趙明殊看着貔貅吊墜，覺得得說點什麽，便撒謊道：“我回去後把這吊墜給母親看，她也說和我丢掉的那個很像。”

“是嗎，太好了。”

這麽個香囊，就又惹馮粟粟不樂意了，剛才下課的時候李梅時從她身邊走過，她突然扭頭瞪了李梅時一眼，興許是以為自己把香囊送給趙明殊了。

李梅時被她這樣一瞪，也很生氣，便有了一股狠勁，想故意氣氣馮粟粟，看看她到底能被氣成什麽樣子。

但等她見了趙明殊的時候，又不太忍心了。

算了，還是能躲就都躲着點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昨天就回來了嗎？”趙明殊問她。

“對，昨天回來的。我想着今天就正式開學，所以昨天回來，先收拾收拾。說起來，我昨天沒看見你，你是今天才回來嗎？”

“是啊，”趙明殊道，“家父最近身體不太好，我就拖到了最後一天才啓程。”

“啊？那你爸……我是說令尊，他現在好些了嗎？”

“找大夫看過了，說是情況不很樂觀。”

“希望他早日康複。”

李梅時記得，在古代，父親或母親去世後，做子女的好像要守喪三年。

不過她當然不會問趙明殊如果他父親死了，他是不是也要中斷學業回去守三年的喪，她一時也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話來，便只好說了句“早日康複”。

“希望如此吧，”趙明殊笑了笑，“謝謝你。”

*

這天李梅時閑來無事，也不能出校，便又去池塘邊看水。

她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突然想起了一部電影——《楚門的世界》。

萬一她不是穿書了，而是也成了部電視劇的主角呢？其他人都是演員，以為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可是看樣子他們也不像在演戲啊，而且她剛穿越來時破綻百出，看着就不正常，他們若是演員，應該早就看出她不對勁了吧？

可李梅時又擔心是他們演技太好，所以一直沒露餡。

她想來想去，越想越覺得吓人，看着水裏自己的影子，也覺得它在騙自己，便趕快跑開了。

下午上課的時候，她還在想這件事。

她覺得今天若是不問明白，晚上就睡不着覺了。

所以她鼓足了勇氣，走到馮粟粟面前。

馮粟粟在看書，見她走過來，“哼”了一聲，又低下頭去。李梅時叫她，她也不應。

李梅時想了想，伸手把馮粟粟手裏的書給抽走了。

“你！”馮粟粟猛地站起來。

李梅時很好奇，在這種情況下馮粟粟這個角色會說出些什麽話來。

但對方什麽也沒有說，只是憤憤地瞪着她，然後把她手裏的書搶了過來，又坐了回去。

李梅時繼續試探，她在馮粟粟旁邊坐下，認真地問道：“你知道什麽是npc嗎？”

馮粟粟瞪了她一眼，以為npc是什麽不好的詞，便道：“你怎麽罵人呢！”

李梅時趕忙解釋：“我不是罵你，我只是想問問你知不知道npc是什麽意思。”

“我當然知道，肯定不是什麽好話，你才是npc！”

她們兩個在這裏進行火藥味比較濃的交談，其他同學好奇，都紛紛扭頭往這邊看，直到聽見“npc”這個詞，以為是什麽時興的稱呼，又聽馮粟粟說這是個罵人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從一開始的兩三個人互相罵對方是npc，很快就發展為全教室的人都開始指着鼻子罵別人是npc。

李梅時見場面已經失去控制，覺得這些角色平時的生活一定被安排得很無聊，才會聽見個新詞就這麽興奮，也不去管，又問馮粟粟道：“那你覺得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世界正常嗎？”

馮粟粟道：“怎麽不正常？難道非要事事都圍着你轉，才叫正常？”

“哎呀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話還沒說完，教室裏就立刻陷入了可疑的寂靜。

李梅時瞬間明白，先生來了。

“李梅時！上課的鑼聲都響了，你怎麽還沒回座位上坐好！”

“對不起，先生，我馬上回去坐好！”李梅時知道現在不論自己說什麽，都只會進一步增加先生的怒氣，所以她選擇認錯，并不解釋。

“等等，我剛才進來的時候，教室裏很吵，結果我一進來，就都不吵了，你們剛才都在吵些什麽？”

李梅時道：“這，我不知道啊。”

“是嗎？”教書先生眯起了眼睛，一拍馮粟粟的桌子，問道：“你起來說說，剛才李梅時跟你聊什麽了？”

馮粟粟站起來，笑了笑，李梅時很驚訝她竟然還笑得出來：“先生，方才她來問我問題，我正在給她解答。”

先生哼了一聲：“李梅時啊，再過幾天，你就要補考了，若是沒有進步，你立刻就給我回家去！”

還有這種好事？

但她沒在臉上表現出狂喜，而是裝作挫敗的樣子，低聲說了句“是。”

她心裏感激馮粟粟沒有說出真相，否則如果被教書先生知道是她擾亂班級秩序，她就又要挨板子了。她沖馮粟粟笑了笑，但對方轉過臉不去看她。

雖然馮粟粟還是不理她，可李梅時愣是從她沒告訴先生npc的事裏看到了一點點和好的希望。

于是，當天晚上，她就厚着臉皮去敲馮粟粟的宿舍門。

來給她開門的是馮粟粟的舍友，李梅時剛客套地沖馮粟粟的舍友打了個招呼，還沒說明來意，馮粟粟就出現在門邊，瞪了李梅時一眼，然後狠狠地關上了門。

李梅時繼續敲門，馮粟粟不給她開。

李梅時又敲了十分鐘左右，聽裏面一點動靜沒有，咬了咬牙，開始放聲歌唱。

她唱完了《兩只老虎》又開始唱《數鴨子》，鴨子數完了，她又開始數星星。

宿舍外聚集的學生越來越多，大家把李梅時圍了起來，議論紛紛，但都沒有上前。

馮粟粟在這場臉皮賽中敗下陣來，踏着重重的步子給李梅時開了門，把她拽進了宿舍。

李梅時終于進來了，便又開始了她老一套的說辭。

什麽“我不喜歡他”，什麽“希望繼續和你做朋友”，到後來，連“愛情是要靠你自己去争取的”也出來了，可馮粟粟就是冷着一張臉一聲不吭，繼續讀書。

李梅時自己說了半天，直說得口幹舌燥，見馮粟粟還是不為所動，看來只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并不足以打動對方，還是要拿出實際行動來，便道：“你跟我來。”

“不去，有事在這兒說吧。”馮粟粟連看也不看她便道。

“你必須來，不然我做的這件事就沒意義了。”李梅時說着，拽着馮粟粟的胳膊，硬把她往外拉。

馮粟粟甩開她的手，狐疑地看着她，問：“到底是什麽事？”

“你跟我出去就知道了。”

“我憑什麽要跟你出去？”

“那就算了，反正估計很快就算你不想知道，也會從別人那裏知道。”

李梅時扔下這句話後就走了，她穿過圍觀的人群，徑直往男生宿舍走去。

她來到第一間宿舍，“哐哐哐”地砸了三下門，等裏面人來給她開了門，她便道：“趙明殊住哪間宿舍？能不能帶我去找他？”

來給李梅時開門的人呆滞了一秒鐘，随即夢游一般地伸出手來，指了指旁邊的宿舍，說道：“就在這間。”

李梅時扭頭去看，正好看見趙明殊從宿舍裏疑惑地出來。他見是李梅時來找自己，臉上頓時綻放出一個笑來。

“梅時？”

“是我，我找你有事，你現在能不能跟我走一趟？”

現在圍觀的學生已經越來越多，李梅時四處看了看，沒找到馮粟粟，也不去管她，往池塘走，趙明殊跟在她身後。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池塘邊，面對面站定，圍觀的人也自覺地圍成一個半圓。

趙明殊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還是笑着問：“梅時，你找我有什麽事？”

李梅時深吸一口氣，下定了決心。

“趙明殊，你聽好，我以後不想再和你說話，你也不要和我說話，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趙明殊臉上的笑容剛開始凝固，李梅時便先意識到這話可能有其他的解讀，又趕忙補了一句：“我當然也不想跟你有除了朋友以外的任何關系。”

她見趙明殊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褪去，知道時機已經成熟，便摘下貔貅吊墜，說道：“這個，還給你。”

趙明殊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說：“你留下它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煩你了。”

李梅時在想出把貔貅還給趙明殊這個辦法的時候，就意識到自己在做和之前馮粟粟退還自己香囊一樣的事，本來還有些不忍心，現在見他根本不生氣，還是一副“我怎樣都無所謂”的模樣，知道這回不徹底傷他的心這事就沒完沒了了，只好一不做二不休，硬起了心腸。

對不起了。

下一秒，李梅時就把貔貅吊墜扔進了池塘。

她扔完之後，不敢去看趙明殊的臉，轉身跑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