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講八卦

二五 講八卦

兩人恰好經過一個僻靜的巷口,桑原抓着邱岚的胳膊轉彎進去,把她壁咚在了牆壁上,低頭細細打量她的表情。

“還裝,還裝。”他一手撐在牆,得意道,“如果不是跳水運動員,怎麽可能知道同步性要計分?”

邱岚明白自己确實說漏了嘴,但這點不妨事,換了別人她可能要掉馬,但是她實在太了解桑原,完全能蒙混過關。

“什麽跳水,什麽運動員?”邱岚睜大了萌萌噠的眼睛,非常無辜地看着他,“兩個人跳當然是動作同步一致最好看了啊!這還用想嗎?”

這人腦瓜不笨,可以說靈光得很,但聰明會被聰明誤,不會固執己見,會接受各種不同的可能性和理由,也很容易被人帶跑偏。

桑原緊緊盯着她的眼神,從裏邊看不出半分心虛,倒是越看越覺得她眼睛很漂亮——哎,我在想什麽!

他艱難把自己的思緒拉回來,現在确實又有些不确定了,不由地再度問起上回問過的問題:“你這跳水的本事到底跟誰學的?”

“我真的不知道,醒過來就會了。”邱岚持續裝傻,然後謙虛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得全不全,還得靠你指點。”

桑原虛榮心得到了滿足,松開撐在牆上的手臂,抱在胸口,得意道:“我确實得看看你的水平,要是拖我後腿,雙人跳我看就算了。這次表演代表睿王的臉面,我可不想得罪他。”

“行啊,我聽你的。”邱岚表現得很乖巧,“你要怎麽看我水平?”

桑原撓了撓腮幫:“要不去我那兒?我聽說過松茂團的水臺子還沒搭好,我們峭雲團的已經搭好了,反正今天時間還早,咱們互相檢驗檢驗。”

說實話,邱岚原本真想跟他保持距離,畢竟自己太聰明,一下子把他認了出來,原本是看他馬甲掉了不自知比較有趣,現在成了自己備受折磨。

不過距離他掉馬已經過去了兩個月,她也慢慢接受了這個人也存在于這個世界的事實,而且倆人都會跳臺跳水,合作肯定是免不了的,還是得積極調整自己的心态,不然将來受困擾的還是自己。

躲不開,那就迎頭面對,傷口愈合不了,那就多戳兩下,麻木了就完事。

“好,就去你那。”邱岚往大街上看了看,“我還沒去過峭雲團,遠嗎?”

桑原無端覺得開心,帶她往外走:“不遠,但也得走幾條街。”他不爽地嘟囔,“沒有共享單車真是麻煩,走路太浪費時間。”

邱岚假裝沒聽見:“對了,你知不知道在哪能學騎馬?等我會了,之後就能租馬回鄉下了。”

“哎,是個好主意,等回頭我打聽打聽,咱倆一起學!”桑原非常積極地攬下了這個工作,“将來還可以去郊外策馬奔騰!”

他心裏确實有些懊悔,小時候家裏确實想讓他學騎馬來着,但是他那會兒只喜歡跳水,死活不學,誰知道現在要穿越到古代呢!

果真是“什麽都略懂一點,生活更多彩一些”!

邱岚跟着桑原走了幾條街,終于到了峭雲團,雖說它名氣比松茂團略遜一籌,但門面修葺得也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奂,院內設計得也很漂亮,亭臺樓閣,假山池塘,看着比松茂團更風雅一些。

“怎麽樣,我們這兒不比你們那邊差吧?”桑原得意道,“其實我們峭雲團也就水秋千比不過你們,但是現在有了我,跳臺肯定比你們強!”

邱岚觑着他:“這麽有信心?!”

“可不是我看不起你,小五兄弟!”桑原大大咧咧地攬住她的肩膀,“你這身板還沒長開,又失了憶,天然就有劣勢,開頭這幾年的風采肯定是我的了!”

邱岚擠出一抹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呵呵。”

但她心裏确實有些擔心,本來男子跳臺的訓練強度就比女子大,難度系數也高,有些動作桑原掌握得比自己好,這是她必須承認的差距。

不過沒關系,反正大熹的水臺子規則還沒制定出來,有自己在,桑原別想只手遮天。

桑原興致勃勃地帶着她在院子裏欣賞了一圈風景,才帶她去了自家訓練的水塘。

不像現世有室內場館,他們兩個百戲團的水池都只能在室外,從地下管道引來的城內河道的河水,因為只有活水才能夠保持水質新鮮,不至于滋生太多污穢之物。

至于消毒,他們大多用白礬等東西來沉澱淨化,衛生狀況肯定是不如現代。

所以平日他們的訓練除了練水性,下水次數并不多,技術方面更多的還是在陸地室內練習,跟現世一樣,練系統動作的時候會用彈力很強的牛皮筋系在腰上,場館地面鋪滿軟墊。

邱岚看過自家首席平日裏的訓練,其實不會讓人落在地面,做完動作之後,牛皮筋會恰好将人吊在離地面還有半米的地方,不必擔心會挨摔。

“你還不知道吧,你們團首和我們團首,曾經是師兄弟。”桑原一邊走,一邊突然說起了八卦。

邱岚怔了怔:“這我還真不知道。”

畢竟她平時也不怎麽跟別人來往。

“孔恕之的爹就是松茂團上一任團首,他等于是繼承的家業,小時候就跟着自己家的教頭學跳水秋千,不過那會兒的總教頭已經退休,早就回老家了。”桑原娓娓道來,“我們冷團首出身普通,但他很有天分,當時就拜在松茂團的那位老教頭師門下學習,才跟孔恕之成了師兄弟。”

“聽說十多年前倆人堪稱大熹水秋千的雙子星,讓陷入危機的松茂團重新煥發了生機,但是一山終究不能容二虎,他倆總會有個先後名次,聽說皇帝當時最喜歡孔恕之,說他輕靈飄逸什麽的,冷團首總是屈居第二,時間久了他在松茂團待得不爽,就被峭雲團這邊挖了牆角,雙子星就變成了一時瑜亮。”

“來了峭雲團之後,冷團首把自己的本事傾囊相授,生生把峭雲團那不入流的水秋千隊伍提高了幾個等級,能跟松茂團分庭抗禮。當時的老團首膝下無子,只有個女兒,就招了冷團首做贅婿,等老團首去世之後,團首之位就傳給了他。”

邱岚明白了:“冷團首記着總被埋沒的這種委屈,所以就跟松茂團杠上了,一直到現在都這樣。”

“那可不,運動員誰能忍這個。”桑原一臉吃瓜吃得盡興的模樣,“再說孔恕之是松茂團的大少爺,占盡天時地利人和,我們冷團首靠自己打拼,雖說孔恕之也有真材實料,但是畢竟他的出身能讓他輕而易舉地得到一切,誰不會酸呢。冷團首當時肯定成了酸雞,才能記仇記這麽久。”

不管哪朝哪代,古代還是現世,運動員的運動生涯都那麽短暫,古代人恐怕更是,邱岚完全能夠理解冷歡的想法。

但此刻她倒是對桑原說的另一件事十分感興趣:“你剛才說,十多年前,松茂團曾經陷入危機,是什麽危機,你知道嗎?”

估摸着就是邱念遠那件事,不過邱岚不敢憑空猜測,還是得确定一下。

桑原仔細想了想:“我也沒多問,聽說是一個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在關鍵時刻跳翻車了,害得松茂團五六年都翻不了身,還是現在這個皇帝繼位之後才有所好轉。”

名字都不能提?邱岚心裏呵呵,真好,我爹成伏地魔了。

“當當!看看我們的練習場,看看我們的跳臺,是不是很帥?!”兩人走到了水塘邊,桑原十分興奮地雙手張開指了過去,神情非常驕傲。

這水塘似乎比松茂團的要大一些,很是氣派,同樣也是長方形,一端裝的是水秋千的木架子,遙遙相望的另一端已經蓋起了十米高的木臺,甚至連五米臺和七點五米臺都有。

“那兩層是幹什麽用的?”邱岚明知故問,指着五米和七點五米那兩層。

“你連這個都忘了?”桑原笑道,“訓練用的,有的人跳不了十米,就先從五米開始。”

邱岚“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桑原撞了撞她的肩膀,往跳臺那邊一甩下巴,挑了挑眉,滿臉興奮:“怎麽樣,交流一下?”

“我今天來不就是要交流的嗎?”邱岚無奈,“走吧。”

桑原帶着她大步跑到水臺子旁邊,兩人一起開始做熱身運動。

邱岚假裝跟他學,觀察他高擡腿、蹲跳、擴胸運動等等,有樣學樣。

有經過的人聽說倆人要交流水臺子,于是奔走相告,等倆人做完熱身,旁邊樹蔭下已經站了好幾排人。

時間快到中午,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水塘上方沒遮沒擋的,曬得人有點睜不開眼。

桑原一把将上衣脫了,露出了結實的上半身:“幹脆脫了跳,省得一會兒還得換衣服。”

邱岚:“……”

我看就沒有這個必要了吧。

她下意識地打量對方的這具新身體,說起來這素質确實不錯,肌肉勻稱緊實,八塊腹肌分明,腰線緊致,顯然腰腹力量不錯,身高腿長,觀賞性應該也很好,看來老天爺對他還是很寵愛的。

“看我幹什麽?脫啊,要不我幫你脫?”桑原顯然對自己現在的身材很滿意,笑得有點壞,目光在邱岚身上來回打量,“對了,上次你在池塘游水也穿得那麽嚴實,是不是對自己身材不自信,不好意思露出來?”

邱岚冷着臉:“是啊,我是不自信,不行嗎?”

她目光挪到桑原的窄腰以下,看來這人還找裁縫做了四角褲,雖然就是最簡單的款式,但放在這身材上,确實也挺好看。

男人還是方便,邱岚多少有點郁悶,現在夏天,她都不敢穿淺色衣服,生怕太薄會透色,看出裏邊裹胸的痕跡。

“行行行,不難為你。”桑原嘚瑟過瘾,也不會強求她,摸了摸她的發頂,“回頭借你衣服換,走吧。”

這過分熟悉的動作讓邱岚心裏猛地一動,反應十分強烈地推開他:“別碰我!”

桑原笑嘻嘻地沒當回事:“知道了,怕長不高是吧,講究還挺多。”

兩人一前一後沿着臺階上到了十米臺上,并排站立。

心情方才有所起伏,望着熟悉的高度和一池碧水,邱岚心情更加洶湧澎湃。

她深呼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跳什麽動作?”

“我之前只給他們跳過團身翻騰,你呢?”桑原問道。

“我就只在甄選那天跳過一次。”

桑原想了想,露出狡黠的笑容:“那我們這次跳臂立,再加上轉體怎麽樣?閃瞎他們的眼睛!”

雖然人的樣貌已經改變,但是這神态跟以前的桑琮一模一樣。

邱岚望着他,此時此刻只想摒棄雜念,好好跳水。

“好。”她輕輕笑道,“你說了算。”

望着邱岚在陽光下被映得琥珀一樣的瞳仁,桑原沒來由地覺得熟悉,非常熟悉。

熟悉得剎那令他眼眶發酸,心髒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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