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繁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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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市三中的側門靠近一條大馬路，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車和人不是很多，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路過。
李清夢站在椅子上，手裏還拿着砌牆的工具，她勾了勾唇，親眼看着高望辭上演角色轉換。
還別說，她占據高位，這個位置能把底下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只見，高望辭苦着一張臉站在于統面前，那表情好像被人抛棄了一樣。
“老師啊，你就體諒體諒我們吧！”說着，他擡手摸了一把似有若無的眼淚，“我們也是沒辦法了...”
高望辭的表情很是悲憤，一邊說一邊哭，引得少有的路人頻頻側目。
“你別急慢慢說，咋了？”于統嘴角抽了抽。
剛剛還一臉嬉皮笑臉呢，不到一秒鐘就開始哭哭啼啼的，戲精嗎？
“學校的飯有毒，太難吃了，都給孩子吃瘦了。”他擡起朦胧的大眼睛，一臉真摯地看着于統。
“我們吃不好，就睡不好；睡不好，就學不好；學不好，精神就不好；精神不好，就...”容易嘎。
聽高望辭說了一大堆，于統有些懵，打斷他：“停停停，你說什麽？”
不是正在說外出的事嗎，怎麽又是學習又是精神的，不會一會兒還要說死不死的吧！
“老師啊，學校的飯太難吃了，吃多了會死人的。”
他哽咽着出聲，身旁的沈星河跟陸白見狀也跟着點頭。
“怎麽可能！”他立刻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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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的食堂可是多年被評為優秀三星食堂的，那必然是色香味俱全，怎麽可能會不好吃。
于統一臉嚴肅地站在那裏，三個男生低着頭一言不發，肩膀還一顫一顫的，看着委屈得不得了。
這一幕在路人眼中就變成了老師欺負學生，還把把學生罵哭了。
于統看了看周圍的人，發現大家都對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這種感覺讓他非常的尴尬，而且他覺得這些目光中帶着同情和鄙夷，可惡的是還有幾個女生對自己露出厭惡的表情。
更有甚者還拿出了手機進行拍照錄像，“為人師表，怎麽能做出來這種事情，學生是做錯了，但是在于引導怎麽能體罰學生呢，一定要曝光。”
于統：“……”
遇到高手了。
天哦，這一屆學生可真難帶，特別是那個一班的。
他擡頭看着逐漸多起來的圍觀群衆，突然從人群中發現幾個熟悉的面孔，那也是三中的學生。
“你們幾個過來一下。”他招了招手。
看熱鬧突然被點名，兩個男生也是一顫，然後低着頭認命地走到了于統面前。
他将目光放到兩人拿着外賣的手上，頓了頓，又移回他們的臉上，将信将疑：“咱學校食堂的飯真的很難吃？”
“當然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點頭如搗蒜。
兩個男生長得高高瘦瘦的，一個人手裏拿着七八份外賣，于統眼角微微一抽，這是把全班的飯都包了嗎？
多少有些誇張，他們也不嫌累得慌。
“快點回去吧。”
說完，幾個人就看着于統雄赳赳氣昂昂地向着食堂的方向走去了。
于統離開了，人群中不乏一些好心人，他們紛紛上前，圍着沈星河他們。
“別怕，嚴師出高徒，你們以後肯定都是棟梁之才。”
一位紅唇卷發的女人拿着手機走了過來，義憤填膺：“就是，就是，我已經錄下來了，明天就去找你們校長，有的是人為你們發聲。”
“謝謝你們，你們真的是大好人。”高望辭用帶着淚珠的眼睛看着那個女人。
“不過我們教導主任還是很好的，平時盡責盡力，壓力很大，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就是為了讓我們好好學習，姐姐你就別找他了，教導主任也是很不容易的，只是最近可能更年期有些……”
說着，他的語氣變得更加悲切：“我們主任太幸苦了，每天自己的時間都不夠，還一時不閑地管理學生……”
看孩子這樣，那位大姐心裏頓時一軟，心道，現在的孩子素質可真高，都是尊師重道的好孩子。
“好，我這就把視頻删了。”三中的老師也太拼了吧，這樣的好老師可不能被她們黑了。
幾句話瞬間扭轉了局勢，人群中的鄙視已經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不忍。
鬧劇結束李清夢幾個人走進了校園，直到再也看不見人影了，那群吃瓜群衆才依依不舍地離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陸白摟着高望辭的肩膀，笑得嘴都合不攏：“卧槽，阿辭，你也太牛逼了吧，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桶子吃癟呢。”
陸白越想越好笑，“你看他那個表情，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
太好笑了，天知道他們當時是有多強的忍耐力，才忍住不笑場的。
沈星河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牛。”
都已經做好準備再去辦公室溜達一圈，或者再寫幾份檢讨了，沒想到高望辭會突然來這麽一出。
李清夢：“......”
第一次看見小綠茶男，又開眼界了，突然覺得自己的格局是真小。
“喂，新同學，你的牆不砌了？”
李清夢瞥了一眼陸白，沒好氣地說：“不砌了。”
那麽多人在場，她要是繼續，還不知道會被傳成什麽樣子呢。
她可不想再‘辍學打工’了，短短半個鐘頭，她已經聽見好幾個版本了，竟然還有人挖她去幹保潔。
再說，她又不是來幹苦力的，于統的牆，讓他自己砌去。
看着李清夢冷清的臉陸白張了張嘴沒說話，他本來想問問，然後幫幫忙呢，畢竟她勤工儉學中途離開不是很好。
*
于統雄赳赳地走到了食堂一氣之下點了一份評分、口碑最好的菜品。
他找了個沒人的位置準備安靜地品嘗美食，忙碌了一天還沒好好吃飯呢。
他沒想到菜剛入口，不到三秒，立刻吐了出來。
“呸呸呸，什麽東西。”他看着桌子上的菜品，一臉嫌棄，“天哦，這是給人吃的嗎？”
什麽味道呀！
又鹹、又麻、又苦，還有一種他表達不出來的味道。
他感覺自己的舌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太受罪了，不能再吃了，正尋思着如何處理剩下的飯，耳畔突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于主任好！”
于統：！！！
欲浪費食物還被學生抓到了，怎麽辦？
幾個女生坐在于統鄰桌，幾雙大眼睛單純又無辜，時不時地看他一眼，仿佛他就是什麽稀世珍寶一樣。
三中的學生還真的是從來沒有見過于統出現在食堂，可不就是稀奇嗎
于統如芒在背，他明明已經找了自以為很隐蔽的地方了，為什麽還會有學生過來！
越來越多的學生注意到他，跟他問好，于統只好含着淚把食物吃完，還必須一臉享受的表情，天知道他的胃有多麽難受。
他明天非得找這個食堂主管好好談一談。
臨走時，于統拿着空了的盤子，笑眯眯地對那幾個女生說：“學校食堂的飯還是很有營養的，你們也快點吃完回去上課。”
他看着女生們餐桌上少得可憐的食物，用自以為和藹可親面容，關心意切的語氣說：“多吃點呀，女孩子不要為了減肥就不吃飯，對身體不好。”
“只有身體好了，學習才會好！”
女生們：“......”
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講什麽？
要不要回憶一下你剛剛想要做什麽？
好不好吃、有沒有營養自己心裏沒點逼數嗎，不過她們也不敢表達，只是點點頭算是應和于統的話。
*
為了豐富學校學生的校園生活，除了考試周臨海三中每周都會舉辦社團活動。
一班的人幾乎全報了社團，開學一個多周了，她們班就剩下李清夢剛來沒有報名，班長顧栀拿着報名表找到了李清夢。
“清夢，你要報什麽社團？”
李清夢瞥了一眼報名表，密密麻麻的，字還挺多：“可以不報嗎？”
“額……”沒想到李清夢會這麽問，顧栀一時語塞，“理論上是可以的。”
但是不報名的話就得一個人坐在教室裏上自習，孤孤單單的，時不時還會有于主任來抓違紀。
“理由呢？”
敲定李清夢不報社團，顧栀打算給她寫一張申請，統一上交，這樣方便于統查班。
“社恐！”
顧栀拿着筆的手一抖，差點寫錯字，她瞪圓了眼睛，“什麽！”
沒搞錯吧，這也能算理由？
可，她怎麽往申請表上寫啊，她就一個幹苦力的，不要給她找麻煩呀！
“咱學校可是分高中部和初中部的，社團是唯一可共享的資源，到時候還能認識許多初中的學弟、學妹呢。”
不僅能學習、放松，還能拓寬交友範圍，一舉好幾得的事，多好。
她試着勸說李清夢，“你要不要……”
“我報！”
真是被她打敗了。
李清夢看也沒看報名表，伸出纖細的手指随便指了一個：“報這個吧！”
“嗯！”顧栀笑了笑，點點頭，可是看清密密麻麻的小字以及李清夢手指的方向時，笑容瞬間僵在臉上，她懷疑地看向李清夢：“你确實？”
“确定，确定，好班長，幫我報了吧。”
她看着這堆密密麻麻的字心裏就煩，反正也沒打算報什麽社團，全當去混日子的就行。
不用那麽認真！
李清夢是這麽打算的。
看着李清夢那一臉不耐煩的表情，顧栀想要說的話停在了嘴邊，索性目的已經達到了，她收拾好東西就利落地離開了。
直到社團日那一天，李清夢才明白顧栀那難以言喻的表情，她真的只是随便指了一個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