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繁星
繁星
辦公室頂上的風扇“嗡嗡嗡”的轉，吹得窗簾飛舞，吹起窗外飛舞的塵土，一層薄紗似的雲朵在空中漂浮着，随着風擺動。
窗臺前站着四個學生，他們對面坐着一個老師，辦公室裏的幾個人站得筆直，誰都無心關注窗外漂浮的雲朵和空氣中飛舞的灰塵。
此時，于統一臉正經，他盯着辦公室裏的四個人，臉色愈加難看。
沈星河、李清夢、左海月還有一個大高個，于統的目光一一從他們臉上掃過，試圖找出什麽端倪來，可惜他們臉上的神情一模一樣，什麽都沒有。
辦公室的風扇還在呼啦呼啦地吹着風，一點都不熱，左海月卻覺得自己的汗水已經浸濕了後背。
沒辦法，她從小就怕老師。
更怕這種就像要吃人的老師。
她的眼神逐漸左移，試圖向她左邊的大高個尋求幫助。
“跟我無關！”有人突然開口打破沉默。
沈星河看了一眼旁邊的三人，又回頭看向于統，少年的目光裏滿是冷漠，他是突然回來的，本來就跟他無關。
“唉，你說無關就無關了，我還說牆就是你砸的呢，這麽大的校園，我就偏偏在教室看見你們四個了，你說巧不巧。”
于統的聲音有些激動，但也帶着一絲疑惑。
他說完，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吓了左海月一跳，她連忙把身子往左邊挪了挪，靠近那個大高個。
見狀，大高個連忙把她往身後擋了擋，接着便擡起頭滿眼不善地看向于統。
“老師，您別吓着人。”大高個的話語平靜而沉穩，讓左海月覺得心裏安定了很多，但她仍舊不敢擡頭去看于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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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統的視線落到了那個高個的臉上，他的眉毛緊蹙，眼睛一瞬不眨地看着高個。
這誰？
社會人士？
他們學校的學生？
應該是學生吧，他的腦子有些空白。
不過，能讓他記不住名字的，除了新來的學生，也就是高三七班那些特長生了。
于統想着想着，突然想了起來，他看着高個問：“你……你是……”
大高個長得高大，皮膚略黑，看向自己的眼神充滿了防備，他頭一回在學生眼裏看到這樣的情緒，于統突然一噎。
“你是哪個班的，叫什麽名字？”
直到左海月扯了扯大高個的衣角，他才反應過來：“高三七班，左允城。”
“今天中午門口保衛說看見你在那邊鬼鬼祟祟的，說說吧怎麽回事？”
左允城依舊護着身後的左海月，高大的身軀筆直地站在那裏，氣勢很足，在于統面前一點都不怯場。
他皺了皺眉，剛要張口，左海月搶先一步開口：“于老師，跟我哥哥無關，是我中午出去買飯的。”
于統一聽，臉色更沉，他看着左海月的眼睛，語氣嚴厲了起來：“只是中午出去買飯？中間還發生了什麽？”
“能把我的牆整塌了？！”
左海月剛想說什麽，替自家哥哥解釋解釋，身後卻傳來一道清脆悅耳的女聲。
“呀，于主任您這裏可真熱鬧。”
突兀的女音傳進耳朵裏，于統的臉色驟變，他立刻轉身，看向門口。
一位穿着白襯衫和藍牛仔褲的女人正站在門口。
她身材嬌小玲珑，皮膚細膩白皙，一雙眼睛黑亮明媚，一笑起來彎成了兩條好看的月牙，唇紅齒白，眉宇間英姿勃發。
她看着于統，面帶微笑，嘴巴裏說着話：“您好，于主任。”
“上官老師，你怎麽來了？”于統看着這個穿着白襯衫牛仔褲的女人，眼中露出詫異，不過随即又換了副笑臉：“是有事？”
什麽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間來。
上官瑾的目光掃過辦公室裏的幾個學生，她的眼眸微眯，嘴角的笑容愈發燦爛了。
她輕笑一聲，進了辦公室，走到辦公桌前在椅上坐了下來，慢悠悠地吐出幾個字：“沒什麽，只是來看看。”
動作娴熟的好像整個就是她的地盤一樣。
于統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秒鐘，但很快就恢複如初：“你來的正好，這幾個學生正找我呢。”
“這不，學校南門東邊的牆又塌了，這幾個孩子尋思着要幫忙重新砌一下牆。”
“是嗎？”
上官瑾漫不經心地看着辦公桌對面的四個學生，她的嘴角挂着淺淺的弧度，眼睛微眯，讓人看不透她在想些什麽。
“我還能騙你嗎？”于統撇撇嘴，沒有再給上官瑾開口的機會，“正好你也是她們老師，就跟着一起去吧！”
于統說完，轉過身，朝辦公室的門口走去。
走了幾步之後，于統突然想到了什麽，回過頭看向上官瑾：“下個禮拜你們班公開課，我會提早通知你。”
說罷，他就出了辦公室。
于統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辦公室裏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上官瑾的嘴角微揚，一臉的笑意，讓人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麽，也看不透她的內心世界。
他這是什麽意思，她要是不聽他的，他是不是就不打算預先告訴她，這不是有病嗎？
都高三了還弄什麽公開課。
純屬閑得沒事幹。
“好了，該上課的回去上課，嗯，該砌牆的去砌牆。”上官瑾的嘴角一直維持着上翹的幅度，她看着幾個同學，淡淡的說道。
“好的，老師。”
李清夢依舊保持着剛才的動作，只是手指微曲了一下。
直到幾個人全部走光，上官瑾收斂起嘴角的弧度，臉上的表情也恢複了平常的冰冷。
“哥，于老師說的牆不會真的是你幹的吧？”左海月從辦公室裏出來站在走廊裏，她仰頭看着自家哥哥，眼神中滿是疑惑。
李清夢和沈星河也都紛紛看向左允城，眼神中滿是探索與好奇。
“不會吧，哥，你可不是那種喜歡做壞事的人啊。”左海月皺了皺鼻子，她的哥哥她可是最清楚的了。
空有一身蠻力，沒什麽腦子，他自己可能做了什麽，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牆本來就挺矮的，再加上那天風太大了，我一時沒忍住，就……哎呦。”
左允城的話還沒有說完，左海月已經沖到了他的前面，伸手掐住了左允城的胳膊。
左海月用力一擰，疼得左允城倒吸一口涼氣。
“哥，你是笨蛋嗎？”左海月的聲音有些急切，“那牆本來就跟紙糊的一樣，你非要去爬它幹什麽。”
“我……”左允城被妹妹吼得啞口無言。
看着左海月那雙要噴火的眼睛，他更是不敢說話了，他那天只是着急跟自家妹妹送午飯，沒想到那牆就那樣了。
“哥，我警告你，別以為自己有點力氣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別以為你是我親哥我就不敢揍你。”左海月說着，還揮舞了幾下拳頭。
“哥錯了，哥錯了……”左允城立刻服軟，連連認錯，他拉着左海月的袖子：“咱們趕緊過去吧，你什麽都不用幹，哥來做。”
左海月瞪了他一眼，沒有理睬他，繼續往前走。
李清夢在身後看着這兄妹二人的互動，眼底閃過一抹深意。
幾人很快就到了那處，坍塌的牆壁上，左海月看着已經不像模樣的牆，氣得直跺腳。
“清夢，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你也不用過來幹這種事。”左海月站在一旁，低垂着頭，聲音充滿歉疚。
李清夢搖搖頭：“沒事。”
反正她上次也補過一次牆了，基本技能她都掌握了，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
但是，她想研究研究，這面牆為什麽幾次三番的坍塌。
說完，她扭頭看向沈星河，問道：“你怎麽看？”
沈星河低頭，突然對上李清夢的視線，他愣了一下，旋即微微勾唇，笑得一派雲淡風輕：“我也覺得有點古怪。”
李清夢微微蹙眉。
據她所知，框架結構的圍牆會突然倒塌無非也就幾個原因。
風荷載過大、土壓力長期作用、施工誤差導致的P-Δ效應或者砂漿随着時間推移開始風化，使牆體強度不足。
可是看起來這些跟那堵牆都不符合。她看向那處坍塌的牆，那裏雖然不大，但是磚石結構，牆體結實，應該不存在坍塌。
那麽，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李清夢看着大高個急急忙忙跑開了，又見左海月顫顫巍巍爬上了高處，半天都砌不上一塊磚。
“我來吧！”李清夢說着，邁開腳步，緩緩地朝着左海月爬的方向走去，接過了她手裏的鏟子。
“我哥搬磚去了。”
左海月也沒客氣，把鏟子給她就下去和水泥去了。
“嗯。”李清夢點了點頭。
她看了眼牆面，然後将鏟子放在一旁，蹲下身子開始挖磚塗抹水泥，動作娴熟而麻利。
左海月看得目瞪口呆。
這個李清夢，果然比她哥厲害多了。
見李清夢爬上了高臺，沈星河也沒閑着，就走到牆角下幫着她遞東西，看着女孩熟練的動作，他眉頭一挑，“看不出來，你還挺上手的。”
他有些意外，這種事情不是應該男生比較上手嗎？
為什麽她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孩子那麽熟練。
“小菜一碟。”李清夢頭也沒擡地說道，要不是于統，她也不會這樣熟練的。
沈星河饒有興趣的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欣賞，她身上似乎藏着許許多多讓人意外的秘密。
他伸手幫李清夢遞了一塊磚，那只素白的小手剛伸過來，耳邊突然傳來一嗓子：“我回來了！”
左允城的聲音響起，吓了李清夢一跳，她立刻縮回手，手是縮回去了，可是前傾的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彎下。
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李清夢一個急中生智，将身體扭轉了一個方向。
她的手臂突然撞上了沈星河的胸膛。
沈星河也沒想到她會有這個舉動，一時也有些發怔，待反應過來的時候，李清夢已經直起了身子。
他的鼻尖萦繞着一股淡淡的馨香，很清新，也不難聞。
嗯，就……有點特別。
沈星河不自覺地摸了摸鼻梁，有些尴尬，他的身高本來就比李清夢要高一些，現在李清夢又站在高處，她微微低頭就可以看清他。
他的表情好像有些奇怪。
“你怎麽了？”李清夢看着沈星河的眼眸中帶着一絲疑惑。
她就借了一個力，這人不會生氣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