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繁星
繁星
三中的門衛是個老大爺，平日裏就愛看報紙、電視劇，今天正坐在屋子裏喝茶。
他的視線從報紙上移開，擡頭往上看，就看到了高望辭三人。
老大爺眯了眯眼睛，看向他們，“你們是哪個班的？”
今天已經來了三波人了，不出意外，那些人都被他打回去了，想要出校門，可沒那麽容易。
要麽規定時間出去，那麽就拿簽字的假條來，沒有其他特例。
李清夢三人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李高望辭先舉起手：“大爺，救命啊，十萬火急的事情啊。”
高望辭說着還裝模做樣的哭了兩下，眼淚鼻涕蹭在了他身上，那畫面看起來有些惡心。
老大爺皺起眉，這小子，一個男孩子成這樣，成何體統。
他沒理會高望辭，看向李清夢：“你們是哪個班的？”
“上官老師班的。”
上官瑾，一個很漂亮的女老師。
“哪個上官老師，我在這裏幹了十幾年，三中所有的老師我都認識，從沒聽說過什麽上官老師。”
老大爺看了他們三人一眼，一臉不屑，這幾個人莫不是又來找借口早退的，這些年輕人真的是……
他可是早就被于統招呼過了，不能給任何一個學生開門，套近乎根本沒用。
“要出校門，拿假條。”老大爺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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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望辭一愣，假條？
他可沒有什麽假條，估計于統也不會那麽好說話，說給就給的。
陸白上前一步，解釋：“于統老師說好了，讓我們提前出去，假條回頭再補上。”
“什麽于統，張統的，大爺我在這裏幹了十幾年，三中所有的老師我都認識，從沒聽說過什麽于統老師。”老大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拿起報紙，趕人。
三人：……
“哎呀！”李清夢突然蹲下身子，捂着腳踝，臉上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假。
高望辭突然驚叫一聲，立刻附身扶着李清夢。
老大爺一愣，這是怎麽了？
“大爺，您就行行好吧，我們也不是不給假條，關鍵是這位女同學她的确是着急去醫院吶！”
說話間，不經意露出李清夢被血染紅了的繃帶，和高望辭碎發下腫脹的額頭。
陸白見狀，也露出剛剛擦傷的手臂。
幾個傷口看起來還都挺吓人的，老大爺一時之間也有些無措了：“這……”
見他們三人真的要出校門，他心裏也犯了難，畢竟，學校有明文規定，不能讓學生提前出去。
這要是出了什麽危險可咋整啊。
“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高望辭可憐兮兮地看着大爺，眼睛裏盛滿了水霧。
三人就這麽睜着大眼看着老大爺，大有他不開門她們就不走的架勢。
半晌，老大爺敗下陣來，他是真怕這幾個孩子在他眼前出什麽事，他嘆了口氣，放下報紙擡頭看向他們。
“你們哪個班的？”
“高三一班。”
老大爺點了點頭，才又轉過身子。
他進了保衛處小屋子裏，翻了好久找出來一張白紙和一支筆，遞到她們面前，一臉嚴肅地說：“班主任名字，自己名字，幾時出的校門，去哪個方向，電話號碼……都寫下來。”
幾人忙活完，成功出了校門，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
“時間不早了，我得給我媽送鑰匙去了，先走一步了。”高望辭一出校門，凳上自行車就沒影了。
高望辭剛走，李清夢就看見沈星河出現在眼前，他單身插兜站在一旁。
盡管他的身高不低，她的還是會下意識看向他那亞麻色的頭發，看上去柔軟順滑。
“你怎麽樣？”沈星河走到她身邊，垂眸看向她受傷的腿，“送你去醫院。”
他語氣淡漠，卻不知道為什麽，聽起來卻有些暖，像是冬日裏的陽光，驅散了寒冷。
“那個，我就先走了哈。”陸白撓了撓頭，跟兩人打完招呼也離開了。
沒等李清夢反應，沈星河就在路邊伸手攔了一輛車租車。
出租車很快就停在他的身邊，他朝司機擺擺手，拉開車門，準備讓李清夢先上車。
“沈星河！！！”
一道聲音忽然響起，那聲音很洪亮，幾乎整條街的人都能聽見。
衆人紛紛回過頭，只見一個穿着的運動衛衣的男生，一臉怒容朝這邊跑過來，他身材高挑健碩，五官英俊，長相極帥氣。
他身後跟着三個小夥伴，一群青春少年，看上去很有精力。
少年的速度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就跑到沈星河身前，他雙眸瞪得滾圓，死死盯着沈星河。
“沈星河，你憑什麽這麽對我們！”
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着，雙手緊握拳頭，一副想揍人的姿态，見沈星河無動于衷，他伸出手指，直接戳向沈星河的胸膛。
沈星河微微蹙起眉，一閃身，躲了過去，順便抓住了男生的胳膊，把他甩開了。
“沈星河！你太過分了！”男生一臉憤怒，“你忘了當初你是怎麽說的了嗎，你就這麽對待朋友嗎？”
說話的功夫，身後那群青年也圍了上來。
“就是！沈星河，當初你說好了，你和我們玩一輩子的，你怎麽說變卦就變卦了！”
“就是！太不仗義了！”
“沈星河，我看錯你了。”
沈星河一個個掃視過他們，最終，目光落在最先跑過來的家夥身上的家夥身上，他的目光很沉，聲音冰冷刺骨：
“既然如此，我們以後就當不認識，少我一個沒什麽大不了的。”
“你們繼續追求夢想，我們各奔東西，永不相欠，互不相幹。”說罷，不顧其他人，牽起李清夢的手腕，就走。
“沈星河，你……”
男生被氣得渾身發抖，他沒想到沈星河竟然這般決絕，他咬牙切齒道，“和我們分道揚镳？你想都別想！”
“是不是因為她？”少年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被沈星河牽着手的李清夢身上。
“原來你喜歡這樣的。”
女孩子紮着高馬尾，穿着三中的校服顯得纖細嬌小，厚重的劉海下是巴掌大的瓜子臉，五官精致漂亮，皮膚白皙如瓷娃娃，一雙杏眼裏滿是清冷與疏離。
那人偏頭看她，一雙深邃如海的眸子閃爍着異常的光芒，他的目光太直接太熾熱，李清夢有種自己被扒光了衣服一樣難堪。
“你先進去。”
視線突然被遮擋，李清夢一擡頭，正對上一對幽深黑亮的眼瞳。
沈星河放開她的手，她彎腰鑽進了車廂。
出租車司機從後視鏡中瞥了她一眼，問道：“姑娘，去哪兒？”
李清夢看了看外頭的幾個少年，又看了眼等她回答的司機大叔，眼神含歉：“可以等等嗎？我朋友他……”
“行。”司機大叔爽朗地答應了，“不過你這樣子是受傷了，要不讓你的男朋友帶你去醫院吧？”
他剛剛在車內觀察他們很久了，早就注意到這個女孩子的右腳似乎有些不對勁。
“不是男朋友。”李清夢解釋道。
司機大叔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笑着打趣道：“哦哦哦，那就是親戚。”
李清夢不再說話，低着頭看着自己的腿，一言不發，厚厚的劉海遮蓋住她眼底不明的情緒。
正午的太陽有些灼熱，透過車窗曬得人的皮膚都疼。
車廂裏安靜地只剩下兩人呼吸交雜的聲音，李清夢感覺臉有些熱，她側了側頭，看向窗外。
沈星河臉色有些陰沉，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開口問：“牧梓安，你到底想幹嘛？”
“呵。”叫牧梓安的少年輕哼一聲，“沈星河，我告訴你，你永遠別想抛棄我們。”
“除非，你把我們的青春還回來。”
沈星河：“所以你想怎麽樣？”
牧梓安的眼睛裏閃着火花，像是燃燒的火焰，他一頭利索短發閃爍着光芒，一步一步走到沈星河面前。
兩人突然靠近，放低了音量，李清夢并沒有聽到他們說了什麽，但她能感覺到上車後的沈星河心情很不爽。
“師傅，去市醫院。”沈星河喊道。
司機點點頭，加足了油門，一溜煙沖進了市區。
市醫院
李清夢坐在病床上，沈星河站在旁邊。
兩人就這麽靜默地待在病房裏，誰都不說話。
許久之後，病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名身穿白色大褂的中年婦女拿着藥箱走進來，一看到兩人，她愣了愣，才走向坐在床上的女生，問：“請問，是病人嗎？”
得到女生肯定的回答，醫師才開始給她檢查處理傷口。
兩人出了醫院，沈星河提議要送她回家。
李清夢擺了擺手，“不用了，我自己認路。”
她說完，轉身就往公交車站臺走去，走了沒多遠，卻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停住了腳步，回過頭，只見沈星河大步追了上來，他拉住了她的手臂。
“你就不好奇嗎？”
為什麽什麽也不問，什麽也不說。
沈星河有些疑惑。
“好奇什麽？”李清夢看向他，“身不由己，言不由衷，還是其他？”
他看着她，眼底帶着探尋，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端倪。
但，李清夢一張小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笑容，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算了。”
沈星河嘆息了一聲，放開了她，“你，小心些，別又摔瘸了。”
“今天謝謝你了。”李清夢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離開。
男生看着女生轉身走向公交車站臺，嘴唇微抿，眸中劃過複雜的光芒。
李清夢走上公交車，車上只有林林散散幾個人，她坐到後座上，看着車窗外迅速後退的風景，眼底流露出幾絲茫然之色。
高望辭騎着自行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有了上一次的意外，這一次，他沒敢騎飛車。
剛到家門口，他就看見一個女人獨自坐着石階上，她低垂着頭，雙膝抱膝，整個人縮成一團，看着格外無助。
看見那個女人的瞬間，高望辭一怔。
“媽，你怎麽坐在這裏？”高望辭快速停好車子，用碎發蓋住額頭，朝母親跑去，焦急地問。
“寶貝？”女人擡起頭，睜大眼睛看向他，“你可算回來了，鑰匙丢了，我進不去了。”
“回不了家了。”她的聲音帶着委屈。
高望辭連忙從褲兜中掏出鑰匙遞給母親，“媽，鑰匙這兒呢，沒丢沒丢，咱進去吧！”
女人眼睛瞬間亮了，拿着鑰匙，一路小跑着進了樓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