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告捷
告捷
過了回門的坎兒,陸問夏比沒成婚前忙碌多了。
宋訾放了她半個月的假,結果剛回完門,就派了陸問冬來問她要課業,陸問夏心裏嘆氣。
加上陸問冬得知宋訾不方便進府教學之後,就特意在前院收拾了一間書房出來,順帶将自己的東西也一起收拾進去了。
現在陸問夏的日子就是,白日裏宋訾傳業授課,天黑了就是陸問冬解惑,要是遇上陸問冬休沐,好的時候只有陸問冬教她,不好的時候就是兩個人一起教她。
雖然陸問夏左一句“不想學了”,右一句“放過我吧”,但絲毫不影響她的聰明勁兒。
在意外發現陸問夏這出奇的學習速度之後,陸問冬只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倒是我小瞧你了”,從那天之後,陸問冬也痛快地加入了教學的隊伍。
陸問夏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院子裏,一抹白色的身影朝她撲過來,一下子就撲到了她的腿上。
“阿福你居然能蹦到這麽高啦!”陸問夏驚奇道,往常只能撲到她腳邊的小東西,今天居然一下就挂到她腿上了。
季清禾循聲找過來,正看見阿福把陸問夏當成爬架網上直蹿,他趕緊把阿福抱了下來,卻發現陸問夏的衣服還是被勾了。
“阿福的小爪子該剪了。”季清禾抱着小家夥,捏出它的小爪子眉目微皺。
陸問夏也看不見自己的褲腿,她倒是樂呵呵的,“無妨,阿福還是太小了,這才個把月大,再等等吧。”
季清禾捏着小爪子晃,“你那些衣服都被它抓了個遍,再不剪,等你外套也花了,人家還疑心我們尚書府窮的精光呢。”
陸問夏不以為意,“前些日子不是從城北的鋪子裏拿了不少布料,正好給我新做一身。”
“早吩咐了,衣裳做起來沒那麽快,你省着點穿。”季清禾抱小貓崽的時候,它總是很聽話,窩在他手裏任由摸摸。
“阿福今日吃了嗎?”陸問夏解開外袍,放到架子上,淨手擦幹。
季清禾把阿福遞給了綠莺,自己也淨手,“晚間爹爹送過來的糕點,你吃一個。”
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有點像冰糕的味道,“爹爹今日出去了?”
季清禾點點頭,想起什麽似的,臉頰有些紅。
陸問夏帶着水汽的手往他臉上一放,“怎麽了這是?熱着了?”
“爹爹今日去書齋給娘買東西,走前還說我和姐夫天天在家帶孩子,他也不鬧騰我們了,所以就一個人去了。”季清禾說着這話,耳尖有些發紅。
陸問夏的指尖正好摸到那一塊地方,像是被燙到了一般,她的手指微微蜷縮起來。
接着她又笑了,“原來我們清禾想當爹爹了。”
一聲調笑讓季清禾臊紅了臉,接着身子一輕,他被陸問夏抱了起來,同時還聽見陸問夏在喋喋不休,“想當爹爹而已,今晚咱們努努力,我看上次那個zi……”
一張嘴就是渾話不停,季清禾急忙用手捂住她的嘴巴,用最軟的眼神說最狠的話,“你再渾說,我就打你了。”
陸問夏:“……”
他怎麽比貓兒還像貓兒啊。
陸問夏點頭,用行動表示再不說渾話,一晚上愣愣地運動着,不僅自己不說渾話,也不肯季清禾說話。
等到收聲時,季清禾的嘴巴又痛又脹,本已經背對着陸問夏躺下了,又氣不過地轉過來,惡狠狠地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
留下了一個牙印,陸問夏将這只投懷送抱的小貓鎖在懷裏,順順他光潔的背,很快兩人抱着沉沉睡去。
陸問夏是被外間的福茗叫醒的,看看懷裏還睡的一臉模糊的季清禾,陸問夏給他掖了掖被角後才起身。
“我的小姐哎,快吃上兩口,三驸馬和大小姐都在書房等您。”福茗備了兩個即食的包子,說話的時候有些急。
陸問夏皺眉,不是說好的今天休沐就不上課的嗎?這兩人搞什麽?
被福茗影響了,陸問夏也加快步伐朝前院走去。
一進去,書房裏面的氣氛着實有些凝重。
陸問夏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她敲敲門,走了進去。
“問夏來啦。”宋訾在陸問夏進門的時候就看見了,立馬招呼起來。
陸問冬坐在案桌前,對着手頭的密信長籲短嘆,眉頭皺的緊緊的,實在不是什麽好心情,陸問夏腦海中迅速回想這段時間的事情。
她的事?不太可能啊,她最近遵紀守法,白天上課晚上開小竈,回了院子就跟夫郎親親熱熱,所以肯定不是她。
那難道是朝堂的事情?最近好像沒聽說有什麽大事發生啊。
“邊關告捷,五皇女請求歸京。”宋訾看她絞盡腦汁,索性直接攤開了說,更何況她也想看看陸問夏準備怎麽應對。
陸問夏猝不及防,心裏一驚,“回來了?”
“還沒有,不過明日就會送到陛下面前了。”陸問冬終于開口。
還沒有?陸問夏詫異地望向長姐,這種捷報,她們居然比陛下還要早地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陸問夏心裏一個打突,她猛然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麽。
宮裏的那位……
“這是最快的捷報?”陸問夏問。
宋訾目露贊賞,同時得意地朝着陸問冬挑眉,怎麽樣,我就說小徒弟機靈着呢。
陸問冬瞪她,她根本就不樂意讓陸問夏摻和進來。
“當然是第一份,而且是獨一份。”宋訾翹着腿,裝模做樣地理了理衣擺。
陸問夏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這樣啊。”
在意識到陸問冬和宋訾的力量之後,陸問夏不由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興奮。
“想怎麽做?”宋訾好奇地湊過來。
陸問夏垂眸,想張牙舞爪的崽子極力收斂自己的性子,“還請老師賜教。”
想看熱鬧的宋訾:“……”
一旁看戲的陸問冬:“……”
“還請宋老師賜教,陸某也想聽聽。”陸問冬反應迅速,立馬跟上,把宋訾架到高處。
宋訾:“……”
她看着眼前兩個如出一轍的臉孔,滿臉無奈,以前怎麽沒發現陸家幾口子都是黑芯的呢。
“要我說,其實也簡單,”宋訾眯眼,冷冰冰地開口,“捧殺。”
“捧殺?”陸問冬喃喃自語,心裏盤算着這個做法有沒有可行性。
同時陸問夏也在思索這個法子,“本就是貴君之女,這些年又在邊關,如今告捷,捧殺……可行。”
宋訾點頭,但陸問冬卻皺眉,“你們說陛下送五皇女去邊關是為了什麽?”
這話一出,宋訾一愣,陸問夏也明白了陸問冬這話是什麽意思,但她卻另有想法,淡淡提醒,“阿姐,陛下她老了。”
“你說,陛下是希望一個有建樹有威望的皇女,還是一個可以讓她高枕無憂的繼承人?”陸問夏淡淡一笑。
面上突然冒出一絲狡黠,“更何況還有曹貴君的爹家好侄女呢。”
曹貴君正是五皇女的父妃,而他的爹家好侄女是京中最草包的存在,和花天酒地的陸問夏的名聲有的一拼。
宋訾和陸問冬對視一眼,都有些驚奇地看向陸問夏,今日陸問夏給她們的驚喜有點多啊。
“我會和母親商量一下的,行了,今日放你的假,回去休息吧。”陸問冬笑了兩下,想必讓她來已經很不樂意了。
陸問夏樂不可支地跑走了。
天氣越發熱了起來,宋訾一把扇子扇的風流,“你打算怎麽做?”
陸問冬:“什麽都不做。”
宋訾笑:“你這不是坑妹嗎?”
“非也非也,家底要把在自己手中,我不過想看看她有多少手段罷了。”陸問冬豎起食指在宋訾面前晃了晃。
“少扯,你現在驕傲了是吧。”宋訾才不慣着她。
陸問冬起身,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五皇女手中的籌碼看似不多,實則很重,确實沒有幾個皇女能與之相比……”
宋訾賴在椅子上并不動彈,“那你說,你怎麽突然站在我身後了?”
“可別說什麽是因為你家妹子新娶的夫郎,”宋訾警覺,“老實交代。”
陸問冬斂眸:“不然呢,手中握有兵權的皇女,還有個做貴君的父妃,我們陸家再怎麽中立,也會被清算。”
“……”宋訾跳起來,“你算計我們!”
陸問冬委婉一笑:“三驸馬說笑了,陸某可不敢。”
宋訾:“……”
哈!三驸馬都喊出來了,還說不是算計!
其實陸家要的不多,再怎麽中立,在五皇女眼中也不太可能,但至少明面上要看得過去,還有誰比皇子更适合當擋箭牌?
陸府這是明晃晃地告知別人,他們不站隊,你看,他們就跟在皇子府後面看戲。
但除了他們,這京中也不會有人知道皇子府的野心不比任何一個人小。
“對了,你那兒要是有上好的過敏藥,給我弄點過來。”陸問冬撩簾子的瞬間又轉過頭來毫不客氣地開口。
宋訾點着頭卻還要打破沙鍋問到底:“你要過敏藥做什麽?”
“有用。”陸問冬言簡意赅。
宋訾看着她,那人半點沒有解釋的意思,她把頭一偏,“切,不說就不說。”
說罷,她也一甩簾子朝陸府外面走去。
陸問冬跟着她,“我讓福雲帶了棋盤,正好喝酒的時候來過兩招。”
兩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陸府門口。
陪主君采購歸來的陸豐年看着兩人充滿活力的身影,和蘇葉對視一眼,“孩子們真有活力。”
“你還說孩子們呢,你那請休的奏折陛下批了沒有?”蘇葉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陸豐年笑道:“快了快了,很快就能回來陪夫郎了。”
蘇葉啐她:“油嘴滑舌。”
兩人拌着嘴朝着府中走去,一時間恩愛無疑。
……
離開了前院的陸問夏朝小院兒趕去,熱死人的天氣,直到她灌下一杯涼茶才稍微好了些。
“少君起了嗎?”陸問夏問一旁的綠莺。
屋內伺候的人只剩下了綠莺一個人,他略顯拘謹,“少君醒了,還未起。”
陸問夏轉身就轉進了裏間,正好看見季清禾靠坐在床頭。
“累了?我給你捏捏。”陸問夏一掀衣擺就坐在了床邊。
罪魁禍首說這話,季清禾當然欣然同意,給自己翻了個身,便任由陸問夏給他按摩起來。
季清禾的腰線極其好看,掌下的皮膚又細又滑,陸問夏一邊念着罪過,一邊找話題,“待會兒先吃點東西墊墊?我帶你出去吃?”
“出去吃?”季清禾疑惑,“你早上不是出去了嗎?”
陸問夏還以為他在陰陽她,立馬解釋,“那是三驸馬和阿姐找我。”
“不是說今天沒有課業的嗎?”季清禾依稀記得昨夜意亂的時候陸問夏好像說了這句話的。
陸問夏嘆氣,賣可憐:“她們欺負我呗。”
季清禾笑出聲,賣乖的陸問夏還真有幾分可憐的意味,他問道:“那我們出去吃什麽?”
“昨兒晚上給幾個朋友送了帖子,今日就是和他們聚一聚,吃的話你去随意點。”陸問夏給他解釋。
季清禾明了,點了點頭,又想起了楚莫,“要不我和姐夫一起去?”
陸問夏點頭,人多才熱鬧。
托了阿福的福,季清禾和楚莫現在是越來越熟悉了,兩人在馬車上就聊起來了,說的都是男兒家的話,陸問夏都聽不懂。
好在酒樓很快就到了。
這次陸問夏挑了一個雅樓,他們到門口的時候,裏面的動靜都能聽見。
見做東的人來了,陸問夏三人立馬被簇擁着進去了。
“稀客稀客,咱們陸二居然也有請客的一天。”柳如月啧啧稱奇。
一個大桌子都坐滿了人,一個個的都是拖家帶口,陸問夏來的最晚,韓羽嫣給陸問夏倒了三盅酒擺在她面前。
“做東的人來的最晚,這可得先喝一個!”柳如月帶頭,氣氛一下子就熱起來了。
陸問夏似笑非笑地看這幾個損友一眼,接着舉杯一飲而盡,動作實在是順暢。
酒味在口腔彌漫,陸問夏不由伸手拿了一塊糕點壓壓味。
“這糕點味道屬實不怎麽樣,你們覺得呢?”陸問夏吃了一口就皺眉。
柳如月笑她:“這糕點還不好吃?陸二你太挑了吧。”
唐凝也嘗了一塊:“不至于難吃吧。”
“我覺得還好,陸二你得看大夫了。”李夢跟着揶揄。
陸問夏:“……去去去。”
倒是韓羽嫣在附和陸問夏,“确實不好吃,陸二你說的對。”
得到了認同的陸問夏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我就說。”
幾人笑作一團,舉起酒杯共飲,眼神不經意地對視,各自了然于心。
一桌子大家都是熟人,除了跟季清禾還有楚莫,不過好在韓羽秦和韓羽辛也來了,總之一行人相處的還不錯。
衆人都對季清禾這個新出爐的陸二少君好奇地很,你一句我一句地直把人問得臉都紅了。
成了婚的被問些男兒間的私房話,沒成婚的少不得要被拉着說些意中人的事。
幾個正君和侍君圍着季清禾各自傳授閨中秘寶,就連一向淡漠的楚莫聽着他們的話臉上也忍不住羞紅了,更別說一旁未經人事的未出閣男兒。
直到離開時,幾人拉着手還有些意猶未盡,陸問夏酒意上頭,步伐都有些發飄,不住地往季清禾身上靠。
楚莫嘴角勾起,這兩人真是般配。
走出風滿樓後,楚莫第一眼就看見了站在門口的那道頤長的身影。
——是陸問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