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風流
風流
霍雲又算計了他?
回蕭府的路上,這個問句一直徘徊在楚淩禦腦海裏,他只知道他當晚從月老廟出來後碰到了停在路邊的馬車,可當時他并沒有看到霍雲,僅僅碰見了蕭紀衡,當時他整個人看起來都很落寞。
他還奇怪,為何那時蕭紀衡要自己繼續留在蕭府,還說:“蕭家不會追究你的過錯。”
他以為是姚相那件事,可如今看來,似乎并不是。
依霍雲的說法,這蕭遷想得到兵符,可大婚當日,霍雲拿着兵符跑了,知道被算計了的蕭遷怎麽也不可能輕易放過楚淩禦這沒權沒勢的小子。
等他站在蕭府門口時,腦海裏依舊是一團亂麻,正準備進門,卻正好趕上蕭紀衡出來,他身子一僵。
蕭紀衡卻并未有驚訝的神情,只是笑道:“剛放課?”
楚淩禦嗯了一聲,猶豫片刻後道:“你沒和她成親?”
确實是明知故問了,可他心裏就是很想問個明白。
蕭紀衡一臉淡然,“你膽子倒是大得很,拿霍雲冒充你姐姐,可惜我心中只有大業,容不下兒女私情。”
“這麽說你不喜歡她?”
楚淩禦眼睛亮了起來。
蕭紀衡淺淺一笑,沒有回答。
“可是你父親不會生氣麽?”
楚淩禦提出自己的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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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生氣的。只是,我到底是他唯一的兒子,霍雲與我曾有過情分,我當然也不忍心看她被我父親為難。”
他看起來并不想再多說了,草草與楚淩禦道了別。
待他走遠,楚淩禦郁悶地往裏走,正好碰見兩個家奴在竊竊私語,被他聽到了兩句。
高個的說:“聽說昨夜新娘子跑了,公子可傷心了。”
矮個的說:“我怎麽聽說那新娘子是陰鬼山上的鬼假扮的,且不說這個,不知道為何老爺發那麽大的火,你可沒看見公子被老爺用刀劃了好幾道傷口,公子都不帶吭聲的。”
高個驚訝:“真假?老爺是氣公子把新娘子弄丢了嗎?何至于……”
那兩人漸漸走遠,楚淩禦才恍然大悟,原來,蕭紀衡背地裏竟為霍雲做了這麽多。
可他為什麽什麽也不說呢?
人心好難懂。
楚淩禦得出結論。
***
第二日,學堂。
楚淩禦等五個人站在庭院裏,每人手裏提着木桶,頭上還頂着一個,一動不動。
齊宇軒手裏拿着書本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打着手心,看見陳楚楚歪了一點點,他喝道:“站好了!”
陳楚楚立馬調整好姿勢,五個人都不敢貿然出聲。
齊宇軒看着這些年輕的臉孔,一個個不服的神情就來氣,訓斥道:“一個個的真是丢盡自個兒家族的臉面,尤其是你——”
他拿書指着傻笑的張舒羽,恨鐵不成鋼道:“這次是不是又是你的鬼主意?”
張舒羽斂了笑意,輕咳一聲道:“先生,是我一人過錯,和他們無關,饒了他們吧,況且楚兄還受傷了。”
“受傷?”
“是啊,碰見季雲城那個瘋子了,蠻不講理就把楚兄摔到了地上,都吐血了!你說是吧,姚兄?”
張舒羽聒噪不已。
姚旻不知道張舒羽是問哪個事實,比如“季雲城是瘋子”還是“楚兄吐血”,只好模糊地回了個“嗯。”
齊宇軒的視線掃過幾個人,停在楚淩禦臉上,道:“你說說,怎麽回事。”
張舒羽給楚淩禦使了個眼色,楚淩禦沒明白,眨了眨眼道:“我好奇。”
“你好奇?你怎麽不對課本好奇?真是傷風敗俗!”
楚淩禦聽着先生的歇斯底裏的訓斥,耳朵卻是一點都沒聽進去,心裏一直想着霍雲的事。
這樣看來霍雲是利用了他沒錯,可他也算是利用她了,你來我往,沒什麽值得說的,主要是蕭紀衡,他總覺得把人家害得太慘了。
先生罵得口幹舌燥也覺得有些累了,便讓李須彌看着,當然他也在受罰,他撅着嘴道:“學生知道了!”
看着先生離開,楚淩禦向張舒羽道:“放課你還要去城南甜品鋪不?”
張舒羽微微點頭,“自然要,我娘可喜歡吃那兒的糕點了。”
李須彌搖頭,側目道:“可別聽他瞎說,我上次沒跟你說完,那糕點難吃得要死,比那樹皮還難吃,硬得很。”
張舒羽啧一聲,“別瞎說,不信你問問姚兄,上次我帶他去了,他也嘗了。”
楚淩禦僵着脖子,豎起耳朵等着姚旻回話,姚旻想了想道:“我沒吃,托人送給……楓禾了,不過,應該不難吃,至少她沒說不好。”
放課後幾個人邊捶背邊揉肩,無精打采地出了學堂。
關叔來了後,楚淩禦随張舒羽上了馬車,路上,張舒羽正整理衣服,他忽然道:“姚兄還和楓禾來往,萬一被姚相發現,不太好吧。”
聞言,張舒羽擺弄衣擺的動作一頓,臉色嚴肅道:“姚相看重門閥,季家不是什麽權勢滔天的家族,更何況季家沒幾個正常人,楓禾她哥你也看到了,那種乖張狠厲的行為作風,與他父親如出一轍,也就楓禾随她娘,是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你知道的還挺清楚。”
楚淩禦笑道。
張舒羽一愣,身體前傾,眼神盯着他道:“我和楓禾是娃娃親,怎麽會不知道。”
楚淩禦:“……”
“你和楓禾……”
“意外吧。不過我可不會和姚兄搶,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嘛,既然楓禾心裏住進了姚兄,我也不能橫刀奪愛不是嗎?上次姚兄買的糕點托人送,托的那個人就是我啦。”
“可是這姻親?”
張舒羽側身躺下,懶散道:“聽天由命喽。”
楚淩禦一頭霧水,按張舒羽這樣講,那為何上次楓禾要把紙條塞給他這個認識短短數日的人,而不選擇讓張舒羽轉交給姚旻?
算了,不想了。
他頭靠在窗旁,閉上眼睛眯一會兒。
***
“大人,臣去查探過了,聽說蕭紀衡收楚淩禦為書童,平日裏在蕭家幫他整理書冊。”
玉崇上報霍雲道。
霍雲正看着折子,鳳眼微眯道:“蕭遷肯放過他?他老奸巨猾,怎會輕易放過戲弄他的人。”
“臣不知,不過聽說是蕭紀衡極力勸說蕭遷的,臣認為他力保楚淩禦,是不是因為大人和他有些交集,蕭家要以此來要挾您?”
霍雲想了想,卻想不出答案,血紋玉佩一事只有楚淩禦和她知道,除此之外不可能會覺得楚淩禦于她而言還有威脅的價值。
她與蕭家就此分道揚镳,蕭遷不可能輕易放過她,莫不是……
把楚淩禦當做新的培養人選?
“對了,大人,蕭家方才來信,說您看了就會明白。”
玉崇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霍雲。
霍雲啓信一讀,登時才明白過來。
蕭紀衡沒有把她背叛蕭家的事告訴蕭遷,而是編造了謊言稱新娘已經被除掉,而兵符暫時由她來保管,希望她不要露出馬腳。
“可笑。”
霍雲将信柔成團,扔到了燭臺上,沒過一會兒,信就被燒成了灰燼。
玉崇忙問:“蕭大人可是在為難您?”
霍雲嗤笑,“為難?不敢當,咱家看他這好人準備做到什麽時候,咱家陪他演戲,蕭遷又能被騙到幾時。”
玉崇雖然沒太明白,但還是問道:“那大人怎麽想?”
霍雲托起下巴,勾唇一笑道:“那當然得陪着演了,不然楚淩禦這傻小子可就要遭殃了。”
“大人!大人!”
外面忽然有人喊叫。
玉崇耳朵一動,道:“好像是楚淩禦,他來幹什麽?”
霍雲起身道:“估計是來看廟的。”
“讓他進來嗎?”玉崇問。
霍雲擺擺手,“不用,他說有個狗洞,自己會進來的。”
果不其然,沒多久便聽到嘚嘚嘚的腳步聲,随即一張意氣風發的少年臉在門口冒出。
“大人,我帶了點糕點給你嘗嘗,城南的,聽說很好吃。”
楚淩禦毫不客氣地把抱着紙的糕點放到霍雲桌上,看見玉崇在也打了個招呼。
“玉崇,你先下去吧。”
霍雲揚了下手。
“可是……”
“好啦,你家大人都叫你退下了,糕點分你一點,走吧走吧。”
楚淩禦塞了一塊糕點給他,迫切地把他推了出去。
待旁邊終于清靜下來,霍雲随手撚了一塊米糕,遞給楚淩禦道:“你先吃一口。”
楚淩禦一愣,“你怕它難吃?”
霍雲抿唇似笑非笑,第一次有人是怕難吃,而不是怕下毒。
楚淩禦接過去一口含進嘴裏,正準備誇贊,一口咬下去差點沒崩掉他牙,“哎呀呀呀……”他捂着腮幫子,面露痛苦道:“別……別吃。”
接着他吐了出來,咬牙切齒道:“怎麽這麽硬!”
擡頭看到霍雲的臉色,他忙解釋道:“不是……剛才熱的時候是軟的,也不知道為何這會兒便這麽硬了,裕安也不給說一下。”
“所以,你找咱家不只是為了這件如此普通的事吧?”
霍雲看着他嘀嘀咕咕的樣子問道。
楚淩禦咂了咂嘴,“你老說咱家,怪不喜歡的。就不能直接說‘我’嗎?”
霍雲回道:“你也喊大人,這不是禮尚往來?”
“有道理,那我叫你玖桑?”
霍雲一愣,嚴詞拒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