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
常有發自認什麽大場面都見過，但還是被這小丫頭給震驚到了，他沉默半天，皺着眉頭十分不滿：“蘇小姐，你的言行真像一個剛畢業的小女孩，滿口天真的胡話。”
“您可能只看了我簡歷上的照片和年齡，事實上我确實剛剛從倫敦藝術大學畢業。”
“已經不重要了，我們常林科技要不起您這樣的頂級美工，我再說一遍我需要的是秘書，不是，是...”
蘇小冰打斷他：“我不做秘書。”
常有發覺得蘇小冰說這話算是明确拒絕了他：“那太遺憾了，你去其他地方高就吧。”
他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蘇小冰沒動，眼睛在周圍掃了一圈：“常先生，你的辦公室好小，比我父親的大概小三倍。”
常有發覺得她精神錯亂，但又忍不住逗她玩，笑問：“那你直接去你父親那應聘，何必來我這小廟。”
蘇小冰摳着手指，神情怔怔的：“因為我爸爸不肯讓阿寒去那裏工作，我也不明白為什麽，阿寒明明比哥哥更有能力。”
常有發聽到阿寒兩個字，背脊骨一涼：“你說的阿寒該不會是高寒吧？”
蘇小冰點了下頭。
常有發氣急敗壞地站起身：“我這可不是你們小年輕戀愛的地方，你給我離開！”
“真是可惜，”蘇小冰呆了一會兒，緩緩站起身：“聽說常總你有項目需要拉投資，還找過蘇氏集團，我在想沒準可以幫上忙。”
“你等等！”常有發喊住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這小丫頭片子別忽悠人，你該不會說你是蘇家的親戚吧？”
蘇小冰停下拉門的動作，轉頭笑道：“蘇氏集團的董事長蘇振鋒是我父親，我和阿寒從小一起長大。”
就在裏面焦灼的時候，外面也議論的熱火朝天。
“渾身名牌來應聘秘書？”
“我還以為是來咱們公司下鄉的。”
“有可能是被包養的小三，來咱們常總這找下家。”
“我看不像，小三哪有她那氣質，看上去像白富美。”
“關鍵是咱們常總根本不是要秘書，他就是變相找老婆安排的相親，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所以要是應聘上了，就等于相親成功。”
“不會吧，那丫頭不會真答應常總吧？”
崔平皺眉：“你們能不能別這麽八卦，趕緊工作！”然後下巴朝着一個方向拼命努，擠眉弄眼。
大夥這才發現高寒從辦公室出來，高大的身影如同一座冰山，給人強烈的壓迫感。
所有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再說話，變得鴉雀無聲。
崔平讪笑：“寒哥，您有啥吩咐？”
高寒看了下時間：“新游戲的測試還沒完？”
崔平猛地一拍手：“對對對，我下去催一下！”
“先等一下！”常有發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來：“我有事向大家宣布。”
所有職工都站起身。
“這位是蘇小冰蘇小姐，從現在起就是我們常林科技大家庭的一員，大家一定要好好對待新同事，千萬不能欺負她。”
常有發說的鄭重其事，大家紛紛發出唏噓聲。
常有發皺眉：“你們陰陽怪氣什麽？”
崔平笑道：“常總，別瞞着了，誰不知道您招聘女秘書就是為了找老婆，這位蘇小姐就是我們未來的常夫人吧？”
“胡說八道！”常有發臉色發紅，握拳咳嗽幾聲，恢複冷靜：“小冰不是來應聘秘書的，是來應聘美工的，崔平，你們組剛好缺個美工，所以讓小冰跟着你吧。”
“啊？”崔平傻傻的眨了眨眼：“我們組不缺...”
常有發瞪眼。
崔平愣了一下，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手，“對對對，我們組剛好缺一個美工，常總您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冰同志！不是，是未來的總裁夫人！”
常有發一口老血吐出來。
蘇小冰将頭從常有發的身後伸出來，笑道：“不是未來的總裁夫人，我對常總半點興趣都沒有，是吧常總？”
常有發尴尬地咳嗽一聲，背着手擺出威嚴：“小冰是個人才，你們好好照顧她，阿寒，你...”
高寒冷着臉，銳利的眼神看向常有發：“我怎麽？”
常有發冷汗都要出來了，哈哈一笑：“沒事沒事，咱們常林科技相親相愛一家人，崔平，你帶小冰逛逛公司，小冰，那我先回辦公室。”
“您慢走。”蘇小冰甜甜一笑：“對了常總，您假發歪了。”
所有人哄堂大笑。
常有發咳嗽一聲，背着手回自己辦公室去了。
蘇小冰看向高寒，仿佛在說，你拿我沒有辦法。
高寒冷冷地瞥了她一眼，也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技術總監的辦公室是一面玻璃牆壁，玻璃下面做過霧化處理，但上面是可以看清裏面的。
她看着阿寒認真工作的模樣，想起了過去他拼命學習的時光。
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崔平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那個...小冰同志。”
“叫我小冰吧。”她側頭看向他：“你好像叫...”
“崔平。”
“不好意思，我忘了。”
“沒事，”崔平笑道：“大家以為你是未來的總裁夫人，你真不是嗎？你是怎麽說服常總聘用你為美工的？”
蘇小冰想了想，“大概是，我給了他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崔平有些好奇。
“麻煩你去幫我泡杯咖啡，不加冰，不加糖。”蘇小冰說完，便不再看他。
崔平覺得自己被無故使喚了，但又似乎沒法拒絕，只好去給她弄。
午餐時間。
崔平來到蘇小冰的工位，将一盆仙人掌放到她桌面：“小冰，這是送你的，可以吸收電腦輻射。”
蘇小冰一直盯着電腦，用軟件制圖：“謝謝。”
“小冰，你有男朋友嗎？”
“有喜歡的人。”
真幹脆，崔平撇了撇嘴：“同事一場，我請你吃飯吧，6層餐廳的東西特別好吃。”
蘇小冰看向高寒的辦公室，“阿寒他還在工作嗎？”
崔平笑道：“寒哥是工作狂，不僅加班，有時候甚至一天不吃飯。”
蘇小冰心裏隐隐作痛。
“你們認識嗎？”
“你說呢？”蘇小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離開。
崔平沉思半晌，恍然大悟，原來喜歡的人就是寒哥，可寒哥不是有女朋友嗎？
常林科技的職員們都紛紛出去解決午飯了。
小冰提着一個塑料袋回來。
她輕輕推開辦公室的門，又輕輕關上。
高寒一直盯着電腦沉思工作上的事，沒有發現她進來，直到一陣香氣傳來，才隐隐約約感覺有些餓。
蘇小冰呆呆站在門邊，“我可沒有吵你，是你自己發現的。”
“出去。”
“除非你把飯吃了。”她将塑料袋放到他桌上。
“你先出去，我待會再吃。”
蘇小冰想了想，還是離開了辦公室，後來在外面看到他确實有吃，也不再去打擾他。
能跟他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天天督促他吃飯，已經足夠讓她幸福。
只要蘇思瑤永遠不來打擾他們。
可沒想到，這份打擾來得如此之快。
晚飯過後，蘇小冰沒有急着離開，也自動加班，因為阿寒還在工作。
不知道從幾點開始，整個公司只剩下她和阿寒兩個人，一個在外面的工位，一個在裏面的辦公室。
蘇小冰困頓地趴在桌上，公司規定晚上只準打開工位上的小燈，她盯着小熊圖案的燈具，慢慢的視線越來越模糊。
她又做了那個噩夢，伸手呼救，叫着阿寒的名字，醒來的時候，臉上還有淚痕，而高寒就站在她面前，眸光黑沉，而她的手正拽着他的手，上面有深深的指甲印。
“阿寒？”
“你叫了我的名字。”
所以他似乎聽到她在做惡夢過來的嗎？他聽到了她的呼救？蘇小冰眼眶一紅，伸手摟住他的腰，“我又做惡夢了，阿寒，我這是怎麽了？我覺得自己生病了，可不知道該怎麽治。”
“我不是醫生，治不好你的病。”高寒伸手觸摸小熊的燈具，面無表情地關上燈，周圍完全黑了，他感覺到蘇小冰渾身發抖，身上的冰涼隔着薄薄的衣服傳到他的肌膚上。“害怕嗎？”
小冰沒有說話，不僅摟住他，還抓緊了他的衣服，生怕他會扔下她走掉。
黑暗中傳來高寒不太真實的笑聲：“很久很久之前，我也在這樣的黑暗中待過，他們想讓我死在裏面。”
“誰？”
“孤兒院的那幫大孩子。”
小冰知道阿寒在被爸爸領養之前，在孤兒院待過兩年，她不敢去想阿寒遭到的虐待，只能緊緊的緊緊的抱住他，她多想讓他知道，這個世上還有她在關心他，可是為什麽她的關心總傳不到他心裏呢？
“他們以為可以得逞，可我活了下來，掃地阿姨發現了我，我在想，一定是父母在天之靈護着我，他們希望我活着，好好活着。”
“阿寒...”
“所以，我不能輕易地死掉，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他輕描淡寫地訴說着，只是每個字的分量都很沉重的讓人壓抑。
“阿寒，讓我陪在你身邊，我會連你父母的愛一起加倍對你好，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給我一次機會好嗎？”在他面前，她永遠都是卑微的乞讨者，哪怕想要對他好，都得乞讨他來給她機會。
“你覺得呢？”
蘇小冰怔了怔。
“你覺得我在乎你嗎？”
高寒又笑了：“你有什麽資格待在我身邊？”
手機鈴聲像催命符一樣響起，高寒打開小熊燈具，接了電話。
“你們不要過來！”電話裏傳來蘇思瑤撕心裂肺的哭聲。
高寒神情一凜：“思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