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044
蘇小冰從小就夢想着有這樣一個場景，她給阿寒做美味的食物，兩人坐在溫馨的房子裏，就他們兩人，安靜地用餐。
她沒想到這樣的夢想會有實現的一天，而且還是阿寒為她下廚。
他們安安靜靜地相對而坐，蘇小冰盯着阿寒發起呆來。
“為什麽過去你可以和蘇思瑤靠近，卻疏遠我？”
高寒沉默了很久：“我和思瑤是一樣的人。”
“你和蘇思瑤不一樣，本質不一樣。”
“是嗎？”高寒看向她：“你為什麽喜歡我？”
“因為你好看。”
“正經點。”
蘇小冰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望着星空的你太美好了，又或者，在我媽媽最失控的時候，你沒有将我從身邊趕走，讓我靜靜待在你身後，陪你一起看星空。”
“就這樣？”
“還不足夠嗎？明明平時對我那麽冷漠，總是讓我走開，卻在我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一片栖息地，讓我喘了口氣，所以我認定阿寒的本質是個溫柔的人。”
高寒眼神有點冷：“但是溫子謙比我更好，你總有一天會離開。”
蘇小冰眼眶紅紅的：“那我為什麽不早點離開你。”
高寒忽然變了神情。
Advertisement
蘇小冰愣了一下，發現他眼神有些冰冷，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原來是一副自己即将完成的畫，是那副早就答應溫醫生的肖像畫。
高寒走到那副畫前，垂眸凝視着，“真好，看上去那麽幹淨。”
蘇小冰：“以前總畫你，畫不了別的男性，明明答應溫醫生為他畫一副肖像畫，但三年多遲遲未下筆...”
“畫不了，但最終還是畫出來了不是嗎？”
蘇小冰看着他，感覺阿寒又回到了過去那種冷漠的殼裏，“因為答應了別人...”
“所以遲早有一天，你會徹底從過去走出來，接納新的人，”高寒眼神有些紅：“真好，他很幹淨，你們很合适。”
幹淨這個詞刺疼了蘇小冰，她想起高寒過去的遭遇，她想安慰他，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更怕刺激他。
“幹脆結婚吧，你和溫醫生。”高寒看向蘇小冰：“反正你們遲早會在一起，還不如現在就結婚，讓我徹底死心。”
蘇小冰不說話，而她的沉默更加刺激到高寒。
高寒伸出手觸摸了一下畫板，手指在溫子謙的眼睛上劃了一下：“你将他眼睛裏的感情都能畫出來，看來他在你心裏占很重要的位置。”
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有一絲啞，阿寒像是自言自語一樣說了很多話，最後沉默地坐回椅子上，垂着頭看不清表情，情緒有些低：“你喜歡他？”
蘇小冰一直沉默。
“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和他交換人生，”高寒眼神如冰：“讓他也嘗嘗我所受過的痛苦。”
“溫醫生一定也有他的痛苦。”
“這麽快就向着他說話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痛苦。”
高寒有些落寞地看向她：“小冰，你能過來一下嗎？”
蘇小冰怔了怔，下意識走過去。
高寒将頭抵在她懷裏，伸手摟住她的腰：“五分鐘就好。”
蘇小冰将手貼上他的背，輕輕拍着，就像小時候媽媽偶爾正常的時候對她的撫慰一般。
雖然說只5分鐘，但蘇小冰也沒有計算時間，高寒竟然就這樣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仿佛很久沒睡過一樣。
她覺得阿寒很疲憊，所以一動不動就這樣讓他靠着休息，聽着他沉穩的呼吸，感受懷裏他的溫度和氣息，她沒有過去那種緊張和心跳，但她還是可以像過去那樣對他好。
就在蘇小冰站麻的時候，高寒醒了過來，雖然表情還是淡淡的，但似乎心情好了不少，直接略過溫醫生的肖像畫，拿起桌上的書：“謝謝。”
“？”
“很久沒睡過這樣的安穩覺了。”高寒看上去心情更舒暢了，明明想要維持冷漠的模樣，嘴角卻微微翹了起來。
蘇小冰看着他，他不過是睡了一個覺，心情就突然好了，“是不是做美夢了？”
“不是，只是覺得你對我還是挺好的。”
“我對你不是一向都好嗎？”
“你會這樣讓溫醫生靠着睡覺嗎？”
“我不是這種随便的人吧。”
“你雖然畫了他，但用了三年，而你畫我已經十幾年，從你小時候玩水彩畫的時候開始，就已經畫我了，這樣一想心情好了很多。”
蘇小冰一笑：“那你把碗洗了吧。”
高寒站起身，将碗筷收拾好，蘇小冰沒想到他會這麽順從，詫異地退到一旁，看着他從客廳到廚房兩邊來回。
高寒把碗筷放進水池，邊洗邊問：“今天的菜，味道怎麽樣？”
蘇小冰點點頭，意識到他看不見，走到他身旁：“羊排有點鹹。”
“還有呢？”
“恩...沒有了。”
高寒沉吟半晌，“布丁呢？”
蘇小冰想起自己從小就喜歡吃布丁，原來阿寒知道，她以為只有自己關注阿寒，他從來不曾留意過她的喜好。
她挑了下眉：“我不愛吃布丁。”
高寒怔了一下，“不喜歡？”
他記得她七歲的時候，牙發炎痛的受不了，吃了藥什麽東西也吃不下，最後晚上偷偷起來去冰箱拿了布丁上樓。
追她的小男生送的所有東西她都拒收，唯有布丁會收下。
意識到蘇小冰在戲弄自己，高寒不自覺勾唇：“那下次不做布丁，改做豆沙饅頭吧。”
蘇小冰立刻變臉，這個世上最難吃的可能就是豆沙包了，不過她知道阿寒是在和她開玩笑，也不自覺笑了起來，兩個人對視一眼，都在笑。
“以後多笑笑吧，”蘇小冰說：“你笑起來更好看。”
“你沒發現嗎，你從小也不怎麽笑。”
“那是因為你不笑，我深受你的影響。”
高寒頓了頓，“為什麽？我對你的影響力真的很大？”
“我老愛學你，把你對我的那套用在別人身上，朱迪說第一次見我的時候覺得我像塊小冰山。”蘇小冰想起朱迪，眼神黯淡了下，但很快恢複原狀。
高寒捕捉到她一瞬間的情緒，也沉默下來，安靜的洗碗。
在蘇小冰聽從蘇振峰的安排去倫敦時，高寒有種被背叛的感覺，他覺得蘇小冰放棄了他，去倫敦四年，她有足夠的時間忘記他，開始新的生活。
他更加憎恨蘇振峰，也憎恨蘇小冰的放棄，既然最後會放棄，為什麽一開始要對他好。
他愈加冷漠地折磨她，他明明看了她發給他的所有微信，偏要裝作什麽也不知道。
她對他提了朱迪，提了追她的吳哲，還提了一直很照顧她的溫醫生，他覺得這是蘇小冰在報複他，在向他示威，在向他炫耀她的世界不再只有他一人，不會再只圍着他一個人轉。
那段時間他拼命的用工作來釋放自己，胃病也是在那個時候得的。
高寒不打算告訴蘇小冰這些，在他眼裏，蘇小冰是高不可攀的公主，他永遠不要把自己最脆弱最不堪的一面展現給她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