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馬戲表演
馬戲表演
四月的黃村早晨還有些微寒。
蘇翎羽披了一件很薄的針織衫，便拿着動物家長們買的畫具出門寫生了。
針織衫是蘇翎羽學會用手機某寶後網購的，69元包郵，洗過一次後還留有少許新衣服的味道。
沒有通過設計作品賺錢時，蘇翎羽從不會買這種徒有其表、既不保暖又不耐穿的衣服，而現在，100元以下的衣服基本都不用猶豫，200元上下的衣服則先收藏。
但蘇翎羽手上的畫具，總價值卻超過了六位數。
誰讓寵愛她的家長多呢！
知道蘇翎羽要來黃村寫生，最高興的莫過于黃村本土的動物們了。不過他們也有分寸，不會在崽崽認真作畫的時候上前打擾，只會看似不經意地落在崽崽的視線中，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崽崽畫布中的一景。
兩個小時後，蘇翎羽的畫作接近尾聲，她的同學才背着畫板姍姍來遲。
此時的蘇翎羽身邊已經圍坐了好幾個看畫的小朋友。
其中最乖巧是一只銀喉長尾山雀。
全長只有10厘米，體态渾圓，前腹的短羽雪白而蓬松，像個雪團子一樣，十分可愛。
正當大家沉浸在安靜的畫作時，一陣鑼鼓聲驚動了蘇翎羽身邊的小動物，也引起了當地群衆的圍觀。
本以為是慢生活節目組鬧出的幺蛾子，沒想到竟是一個全國巡演的馬戲團在做宣傳。
只見一個年輕女人站在一匹毛茸茸的小矮馬身上敲着銅鑼，旁邊的中年男人用鐵鏈牽着一只猴子在發傳單，傳單上有馬戲團明星動物的介紹，以及手寫的表演場地和時間。
錄制任務不重的唐冉也跟着小矮馬一路走過來，見到蘇翎羽後連忙湊過來聊天：“蘇蘇，你也喜歡小矮馬嗎？我覺得它們真的好可愛，是我最喜歡的動物，沒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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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翎羽看到眼前壯實、圓胖、小腿又短又粗的矮馬，猶如兒童的專屬坐騎一般，也覺得很可愛。
但眼前的這只矮馬拴着辔頭，馬背上還踩在一個相比于自己高出許多的女人，看起來并不似蘇翎羽以前見過的那些動物活潑。一旁本該貪玩好動的小猴子看起來狀态也不太好。
蘇翎羽小聲地詢問手上的山雀團子：“這些動物是沒有動物雲的權限嗎？”
“理論上所有動物都有的，不過有些動物能活下來就不容易了，不能像我們時間那麽自由，可以在動物雲上氪金養崽。”
山雀團子耐心回答蘇翎羽的疑問，不過在周圍的人聽來，就只是一串無意義的“唧唧”聲。
蘇翎羽再次看向被缰繩拴住的小矮馬，心裏有些悶悶的不舒服，但對方沒有主動求救，蘇翎羽總不能見到弱者就去幫扶。
世界上的弱者不計其數，哪是蘇翎羽一個人救得過來的。
熙攘的人群中，墨行昀也被鑼聲吸引，他看了眼被人踩在腳下的小馬駒，忍不住冷嗤：這就是可悲的獸生，任人欺侮，永世無法翻身……
直到矮馬遠離視線，唐冉戀戀不舍地回頭繼續和蘇翎羽聊天，卻看到蘇翎羽正在和一個鳥叽叽喳喳的對話，“蘇蘇，你這小胖鳥好逗，感覺能聽懂你說話似的。能讓我摸摸嗎？”
山雀團子立刻躲開：
人家也是有脾氣的，是毛茸茸，不是胖！
唐冉既聽不懂鳥語，也看不懂鳥的微表情，沒摸到小胖鳥她也覺得很正常，本來就少有乖乖讓摸的鳥類。
她繼續沒心沒肺的和蘇翎羽說話：
“蘇蘇，你下午能請假嗎？張導下午給我們放假，我準備去看馬戲表演，你要一起去嗎？”
蘇翎羽安撫了一下被取笑的山雀團子，并向唐冉道歉：“我不是很喜歡看馬戲，我下午準備換個地方繼續寫生，就不陪你了，你找媛媛姐也是一樣的。”
提到黃媛媛，唐冉就忍不住吐槽：
“蘇蘇你不知道，你別看媛媛姐平時一副輕熟女的範兒，實際上她膽可小了，根本看不得雞、鴨、蛇的，讓她去看馬戲表演跟上刑似的。還有那個甜覓你知道嗎？天天就知道圍着那幾個男的轉，我就沒見過那麽綠茶的女生。”
蘇翎羽無奈淺笑，看來唐冉在新節目錄制得不太順心，只是蘇翎羽真的不想去看馬戲，她怕自己看了不會覺得快樂，只會覺得心疼。
唐冉繼續道：
“對了，我聽說這個馬戲團不知道從哪裏弄來了一只純黑色的老虎，我長這麽大只見過純黑色的豹子，還沒有見過黑色的老虎，超級好奇。”
黑色的……
蘇翎羽的腦海裏浮現出大黑的模樣。
“我也沒有見過黑色的老虎，下午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跟唐冉約定好時間後，蘇翎羽便草草結束了手上的畫作，先把畫具放回了下榻的民宿，然後給陸玄邈打了電話。
“您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
蘇翎羽連打了兩遍，都是無法接通。
在系統裏直接@管理員，也沒有回應。
想到馬戲團的黑色老虎，蘇翎羽不安的情緒更加強烈，她又分別給師王和牧嘯天打了電話，他們都說昨天之後就沒見過陸玄邈了。
難道馬戲團裏的黑色老虎真的是大黑？
不應該啊。
陸玄邈可以自由轉化人形和獸形，且武力值不低，馬戲團裏的人能捉住他？
是陸玄邈有什麽目的将計就計，還是真的被人給暗害了？
因為過于擔心，蘇翎羽午飯都沒吃，拿了一塊面包就趕到了馬戲表演場地。
馬戲團在黃村路口的一處空曠地段就地紮了一個巨大的紅色帳篷，帳篷外還能看到一些随意擺放的空籠子。
淡淡的腥臭味讓蘇翎羽眉頭緊皺。
沉思了片刻，蘇翎羽第一次在系統的留言板上發出了求助信息：
[蘇翎羽：請大家稍安勿躁聽我說，首先，距離較遠的動物們盡量保持原有的生活，你們過分反常的舉動很可能會引起不可收拾的關注度。而位于黃村附近的動物們，尤其是擁有自保能力的動物們，你們能幫幫我嗎？等會兒的馬戲表演一切正常就算了，如果真的有違法的事情出現，我會第一時間報警，但中間萬一發生混亂，我可能需要你們的支援。]
[紅鼻子山魈：嗷嗷嗷，之前看到被鐵鏈鎖住的猴子猴孫我就氣壞了，只怪我長得太招搖，不敢輕易從山裏出來。崽崽放心，要是真打起來了，我絕對第一時間趕來支援，便是一拳打倒三個人類也不在話下]
俗話說寧遇豺狼，不碰山魈，鬼怪山魈——絕對是藍星最兇殘的猴子種類。
[只拍側臉的角雕：我們猛禽類時刻準備着]
[北極熊：聽說馬戲團裏還有我們熊族的兄弟，只恨我距離太遠]
[揚子鱷：放心，就是再多幾個馬戲團，我們爬行類也搞得定]
[……]
看到揚子鱷的回複時，蘇翎羽都震驚了，原來黃村附近還有這麽可怕的野生動物！
[大衛鯨鯊：用不着他們來添亂，崽崽，我會保護好你的，你先別進去，我馬上就過來]
沒多久，大衛便和唐冉一起找到了蘇翎羽。
唐冉只當大衛也是同路來看馬戲表演的。之前大家已經合作過一期節目，比起總是端着明星架子的付成宇，大衛雖然看起來冷漠，但很有擔當，給唐冉留下了較好的印象。
蘇翎羽和兩人打過招呼後，便花了150元買了三張門票進入帳篷。
他們來的時間較早，可以挑選前排的座位。
蘇翎羽四處觀望，也沒有看見傳說中的黑色老虎。
兩點鐘，馬戲表演正式開始。
首先是馬術表演，這是馬戲表演中歷史最悠久的傳統項目，由馴獸師站在奔馳的馬背上完成各種高難度的動作。
在觀衆熱烈的喝彩聲中，蘇翎羽始終沉默以對：她不明白，如果說拔掉老虎的牙齒進行跳火圈訓練，是對老虎的虐待；那麽用缰繩勒住馬的嘴巴、用鞭子抽着馬的屁股，難道不算對馬的虐待嗎？為什麽馬術運動不但不被禁止，甚至還是人類貴族所推崇的內容呢？
在牧嘯天經營的正規犬族訓練基地裏，蘇翎羽能感受到被鼓勵的狗狗們是興奮的，是踴躍展示自己能力的；但在眼下的圓形表演場地中，蘇翎羽只能在馬兒的嘶鳴中聽到無盡的悲涼。
這才僅僅是第一個表演節目。
緊接着是第二場的黑熊表演，也讓蘇翎羽沉重的心情徹底崩潰。
黑熊也叫狗熊，月牙熊，一般是用四肢着地行走。而馬戲團的馴獸師卻可以指揮黑熊前肢離地，僅用後肢直立行走。
黑熊能夠直立行走的原因，并不是因為物種的進化，而是長期在脖子上綁着吊索的訓練，前腳着地就意味着脖頸被緊勒，疼痛和窒息感教會了黑熊不再使用前肢。
這才只是最基本直立行走的訓練，更別提黑熊倒立、黑熊騎車、黑熊跳繩等表演了。
“蘇蘇，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一旁的唐冉關心道。
“那些嘴巴被綁上的熊在喊痛……”蘇翎羽第一次覺着，能聽懂動物語言并不全是好事，此刻的她就猶如在煉獄中，和被虐待的動物一樣感同身受。
見蘇翎羽如此，咬緊牙根的大衛已經有上去殺人的沖動了。
沒想到蘇翎羽卻緊緊按住了大衛，搖了搖頭，“沖動解決不了問題，我先報警，給錦會長打電話，給動物保護組織打電話，給相關媒體打電話。”
蘇翎羽希望做的是和緩人與動物之間的矛盾，而不是激化兩者之間的矛盾。與握有武器的人類相比，激化矛盾才是對動物最不利的選擇。
用袖子随意抹了下眼淚，蘇翎羽對唐冉道：“打電話給張導，讓他把影像組喊到外面來，他不是想要節目的熱點嗎？我給他送熱點。”
打完所有能打的電話後，蘇翎羽實在無法心緒平靜地繼續看表演，便和大衛從帳篷離開，根據聲音找到了動物和馬戲人員的候場區。
最外圍綁着的是剛表演結束的馬。
這些馬兒應該沒有用過動物雲，起碼沒有在養成app裏見過蘇翎羽，所以在蘇翎羽和大衛靠近時，他們的情緒顯得緊張且畏縮。
蘇翎羽看向上午見過的小矮馬，它的前腿不自然地彎曲着，明顯是受了骨折性的損傷。
“別怕，我是來幫助你的。”
蘇翎羽的手拂過矮馬的頭，試圖和對方建立信任感。
這時，系統音突然響起：
【檢測到當前對象已受傷，是否對其使用動物治療技能？】
是半個月前自己抽到的SSR技能？
蘇翎羽沉重的心情在得知這一消息後終于有所好轉。
是，使用該技能。
不愧是系統出品的黑科技，在蘇翎羽使用技能後，矮馬彎折的腿奇跡般地恢複了。
蘇翎羽開心地抱了抱小矮馬，然後逐一給其他動物檢查傷病。
這個不知名的馬戲團裏，幾乎所有動物的身上都或多或少帶着傷，這也讓蘇翎羽救助動物的開心之餘，更加對經營馬戲團的人類憤恨不已。
直到她在一個充滿鏽跡的鐵籠子裏，看到了熟悉的大黑。
這時，忙碌的馬戲團馴獸員也發現了蘇翎羽和大衛，“你們倆是什麽人，想看動物表演去前面買票，這裏不準外人随便過來，看到籠子裏的老虎了沒有，當心它吃了你。”
馴獸員見蘇翎羽是個女孩子，就想用老虎吓退對方。
誰知蘇翎羽非但不害怕，眼神中的怒火反倒像是要吃人一般，“我倒是要勸你放下手中的鐵棍，不然等會兒惹怒了這裏的動物，小心你被咬的都是血窟窿。”
馴獸員見眼前嬌俏的少女放着不符合她身份的狠話，差點被逗笑了：“這裏的動物早就被馴化了，不敢反抗我的。”
正如馴獸員所說，遠處不到一米高的小籠子裏，兩頭瑟瑟發抖的獅子早已沒了血性。
但附近的動物遠不止籠子裏的那些。
高空中虎視眈眈的猛禽早已按捺不住他們的兇性，上次英雄救美（不是）救崽崽的機會就被陸玄邈給搶先了，這次大顯身手的機會，誰也不想錯過。
張爽帶着攝影團隊趕到的時候，一群鷹隼正在圍着馴獸員猛啄。
而在警察趕到，準備救人的時候，鷹隼飛禽像得了信號一般，四散而去，只留下了滿身是傷的馴獸員躺在地上。
就算是警察來了，也不能去抓已經飛走的鳥禽，只能該送醫院的送醫院，該拘留的拘留。
但比起馬戲團裏的那些人類，最麻煩的是馬戲團裏動物的收容問題。
華國沒有專門的機構去收養馬戲團的動物，而放歸山林對這些拔了尖牙、被徹底馴化的動物們來說無異于送死。就像大多數被拐賣到山村的婦女一樣，時間久了，她們不但不會逃跑，甚至會幫助村裏人去拐賣新的婦女兒童。
蘇翎羽在鷹鳥大鬧時，就已經讓大衛趁亂帶着大黑離開。
與此同時，時刻關注蘇翎羽動态的華國動物和睦協會的特派員也及時趕到了。
對于馬戲團動物的安置問題，蘇翎羽主動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證件後表示：
“我願意代表玄羽文化成立動物保護基金會，為所有被馴化、需要照顧的動物建立收容所，基金會和收容所都将由華國動物和睦協會進行協管，也希望相關的愛心人士可以貢獻一份力量。”
最後一句話，蘇翎羽是對着鏡頭說的。
她相信，這種具有正面意義的話題，張爽導演一定願意參與。
人群裏，全程圍觀的墨行昀，對蘇翎羽的所作所為有些訝異，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是便宜那些小馬駒了，自己以前怎麽就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爛好人呢？算算時間，陸玄邈身上的藥效也差不多了，他的目的終于要達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