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合同
合同
第八章
彭陸把玩着手裏的籃球，擒着笑搖頭，“好好好，我不吓你的小姑娘了。不過，我聽說你為了她的事都給老爺子打電話了？”
彭陸沒想到賀揚還能主動聯系賀臨城，這麽多年他們父子關系一直淡淡的，要是這個女孩真的能讓他倆緩和，也是個好事。
“不可以麽？”賀揚反問。
彭陸轉了轉籃球，思索片刻開口，“可以歸可以，可是你鬧這麽大一個陣仗就為了讓她參加一個知識競賽，連我爸昨晚都問你怎麽回事，這值得嗎？”
賀揚聽了彭陸的話，嘴角微勾，認真的說，“她在我這，和任何人都不一樣。為了她，什麽都值得。”
彭陸笑笑，看來這次賀大公子是真的動心、也下定決心了。
他不在談雲沫，低頭眼睛一撇，看見了他手上拿着一份合同，皺眉不解的問他，“這是什麽？你要給她辦轉正？”
賀揚眸子一沉，搖頭，“和她無關，這是林惜君當年和霍秀梅簽的合同原件。她知道我找到霍秀梅了。”
賀揚只覺得手裏的合同又沉了幾分。
彭陸臉色一沉，聲音也沒了剛剛的玩笑語氣，認真的問，“這是林惜君給你的？是真的？真的有這份合同？”
彭陸自然也聽說過這份合同，當年要不是舊事重提賀揚也不至于出國呆了十年。
賀揚擡手看了看手裏的合同，眼眸深不見底，“應該是真的，她想告訴我當年的真相，卻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這個真相回的國。”
事關當年的很多事情，彭陸不想讓賀揚再次陷入困境之中，但他知道他說什麽賀揚都不會聽了，他心意已決，回來的目的早就決定好了。
電梯到了十層，彭陸皺眉，攬過賀揚的肩，說，“走，我們屋裏說。”
兩人進了屋，賀揚并沒打算繼續談這件事，只是環顧四周，就擡手看了看手表，對彭陸說，“我呆不了太久，一會兒就得下去找雲沫。”
彭陸沒想到到了此時他還滿腦子雲沫，嗤笑一聲，“怎麽，分開這麽一會兒都不行？”
賀揚不理會他的玩笑，徑直走到沙發上坐下，開門見山，“讓你幫我問的事情，怎麽樣了？”
彭陸也知道他跟上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給你，我真是欠你的，為了這個跑了多少個部門。這個人情，你可得還我。”
賀揚笑，“你現在什麽都不缺，我還什麽？”
“怎麽不缺，你和林振都有人了，只有我還是孤家寡人呢，你下次出去可得給我介紹介紹。”
賀揚拿過文件，“你讓我一個國外回來的人給你介紹女朋友？是不是有點難為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老爺子派人給你安排了好幾個相親，你都沒去，聯系方式給我看看。”賀揚一愣，沒想到彭陸惦記上了這個，“你确定要？那我回去就發給你。”
“确定啊，我看着你現在戀愛的酸臭味就渾身難受。”彭陸環住身子惡心道。
賀揚沒理他，低頭翻開文件，第一個名字就是雲沫。
他眼神不悅，彭陸之前已經看過這個文件，解釋道，“他們那人數最少，輪到她也不是不可能。你要是想留她，給她調個部門，轉個職也不是不行。”
賀揚搖頭，心理有了別的打算，“我這樣操作，萬一有人發現舉報，那對她更不好。”
“那你想怎麽辦？就讓她失業？”彭陸可不相信賀揚會不管不顧。
賀揚站起身，“我在想想，你忙着吧，我先走了。”
彭陸看了看時間，這才幾分鐘，不滿道，“你也太重色輕友了。”
賀揚沒理他，直接下了樓，他走到辦室門口雲沫剛拿着手續出門，看見他站在門口一愣，似乎沒想到他這麽快就回來了。
“辦完了？”賀揚輕柔的問她。
雲沫點點頭，看見賀揚，她又想起剛剛那人說的話，臉又熱了起來。不一會兒裏面的辦事人員也急匆匆走了出來，看見賀揚立刻打招呼，“賀主任，你交代的我都辦完了。我這邊還着急去大禮堂開會，就不和你多聊了。”
賀揚知道今天有員工大會，樓內所有人都要去參加，剛剛在樓下那些小姑娘就是七嘴八舌談論要去參加大會。
賀揚也點頭，幾個人來到電梯旁，辦事人員看電梯還在樓上，立刻和他們說，“我走樓梯下去了，別遲到就不好了，你們倆在這等。”
賀揚點頭，看着他快速推開安全通道門，急忙忙下了樓。
雲沫和賀揚沒等一會兒，電梯也來了。
這電梯并不大，雲沫站在賀揚旁邊，兩人都低垂着手，本該平穩下降的電梯突然閃了幾下，在他們倆都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忽然一陣劇烈的晃動。
賀揚條件反射的擡手罩住雲沫，而雲沫擡手想要抓住什麽的時候，正好被賀揚的手握住。
溫暖的手掌像是在安慰雲沫，讓她冷靜下來。
她顫抖的眸子對上了賀揚，電梯微微傾斜接着快速下墜，雲沫再也無法冷靜，驚恐的尖叫，賀揚一把摟住她，擡手快速按了二樓、一樓，負一，負二的樓層。突然尖銳刺耳鏈條聲傳來，電梯猛然停住。
雲沫被晃了一下，整個人站立不穩，胃裏翻江倒海差點吐出來，膝蓋一陣疼痛，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賀揚立刻攏住她的腰也跟着蹲下，伸手擡起雲沫的臉，盯着她慘白的臉，緊張的問，“有沒有受傷？”
雲沫被吓傻了，只是喘息，說不出話來。
好在電梯停住了，一動不動。
賀揚俯身抱住了顫抖的雲沫，以為她只是吓到了，下巴閣在她的頭頂，擡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沒事了，沒事了，別怕，我們沒事了。”
雲沫腦子嗡嗡響，眼前一黑，呼吸都有些吃力。
賀揚低頭看她，她眼角有淚，大眼上的細眉緊皺，手捂住胸口不停喘息，她不能呼吸了。
“雲沫，你怎麽了？別害怕，我們沒事，你呼吸困難嗎？”賀揚這才覺得不對，語氣都有些緊張，他緊緊摟着她的肩膀，感受到她顫抖的越來越厲害。
密閉恐懼症嗎？
賀揚眸光似箭，擡手去按警報，可是無人回答。他從口袋拿出手機，沒有信號。他猜測他們已經掉落到了地下。電梯內的攝像頭亮着，應該有人能發現他們。
可是雲沫……
雲沫已經睜不開眼，嘴唇發白，她的額頭已經開始冒汗，汗珠順着她的臉劃入細長的脖頸中。賀揚坐在她身側，讓她靠在自己胸口，思索片刻，靠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別怕，我一定救你出去。”
他沒有在猶豫，修長的手指解開雲沫衣領的紐扣，讓她能更順暢的呼吸，然後他緊緊握住雲沫顫抖的手，俯身下去。
柔軟的唇落下，雲沫在即将休克的前一秒，氧氣順着口腔來到胸腹。她宛如溺水的人，貪婪的吸允着這來之不易的空氣。
賀揚徒然一顫，握住她的手更加緊了幾分，氣息也變得滾燙。兩人呼吸糾纏在這密閉而狹小的空間，唇齒間呼吸淩亂。
賀揚的人工呼吸起了作用，雲沫漸漸恢複意識，眼神迷茫且朦胧，電梯內的燈晃的她睜不開眼，她想擡手擋住，手卻似乎別人用力攥住，動彈不得。
嘴唇上有着異樣的觸感，好像有人在輕輕親吻自己。雲沫覺得自己一定是快死了，否則怎麽會有這種胡亂思想。
她和高一帆已經三年沒有接吻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的愛情漸漸朝友情靠攏，他只是偶爾和她牽手。
大部分時間他們甚至吃飯都不坐在同一邊。
他們的愛情有過熱戀時刻嗎？只能說一開始兩人還算合拍，但真正情侶間的熱戀在雲沫的記憶裏是沒有的，他們永遠這樣淡淡的，就連他們第一次接吻，也只是蜻蜓點水一般，淡淡一吻。
那是雲沫的初吻，但她甚至沒有臉紅。
她覺得愛情就該是這樣平平淡淡的才長久吧，哪有那麽多小說裏的激情橋段。愛恨情仇本就是話本才有的東西。
而此時，這個抱住自己的人又是誰呢？雲沫聲音微弱，但還是問了出來，“你是誰？”
……
醫院的病床上，雲沫聞着消毒水的味道醒來，她睜開眼就看見靠在一旁睡着的賀揚，他的頭發因剛剛電梯間的慌亂而淩亂的落在緊閉的大眼之上，有種破碎的美感。
雲沫順着頭發向下看去，利落的劍眉，高挺的鼻梁，薄而好看的唇……
雲沫突然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自己不是在電梯間裏嗎？是賀揚救了自己？他又一次幫了她。
那個吻……是夢嗎？
還是賀揚真的給自己做了人工呼吸？
雲沫咬住嘴唇思索，疼痛感讓她皺眉，自己的嘴唇什麽時候破了？她沒有鏡子，不知道自己的唇還有些紅腫。
雲沫盯着他的唇，心髒開始不受控制的跳，自己這是怎麽了，她想移開眼，眸子卻又不受控制的轉向他，她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沒想到卻驚醒了一旁的賀揚。
“你醒了？”賀揚依舊靠着椅背，聲音帶着磁性的沙啞。因為自己的事兒，他折騰了一天，還險些出事。
雲沫有些不知所措，擡手想要拉被子，賀揚卻快速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別動，有針。”
雲沫的手被他按在床上，他的手掌很熱，雲沫打針的手很涼。兩人一冷一熱，體溫在彼此皮膚間傳遞。
賀揚沒有立刻松手，反而兩只手捂住雲沫的手，像個暖爐一樣包裹住她的手，“醫生說你沒事了，手怎麽還這麽涼，你應該告訴我。”
雲沫被他的行為驚得瞪大雙眼，顫抖的動了動手指，心頭一緊，想要從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賀主任，我有男朋友了。”
如果此時雲沫還不确定賀揚的心意，那她就白活這麽多年了。
賀揚沒有讓她掙脫，反而用力握住，那力量雲沫沒法掙脫。
雲沫心跳如雷，她甚至感覺賀揚也可以聽見她的心跳聲，面紅耳赤的瞪大雙眼，看着他緊握住自己的手。
賀揚的眸深不見底，他抿着薄薄的唇，坐在雲沫床邊堅定的說，“我喜歡你，雲沫。”
雲沫驚訝的聽完他的話，剛想開口對他說些什麽，只聽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高一帆穿着西服，拿着一大推資料着急的沖了進來。
而映入眼簾的就是坐在并床邊的男人緊握住自己女朋友手的畫面。
“我靠，你是誰？給我松開！”
高一帆丢掉文件，幾步上去就要打賀揚。而賀揚卻慢慢站起身，他個子比高一帆高了将近一個頭，光是站起身，就讓高一帆後退兩步，他畏畏縮縮的說，“你想幹嘛？”
賀揚看他的樣子，擡起下巴一笑，“沒什麽，我想告訴你，如果你愛她就對她好一點。否則，我也要追求她，到時候我們公平競争。”
“公平競什麽争，我們倆已經是男女朋友了，”高一帆說，“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喜歡她。就算你們是男女朋友，我也喜歡她。我可以等，等到你們分手，等到她也喜歡上我！”賀揚冷靜的說完，就拿起桌子上的文件，對雲沫道，“昨天面包車的女司機來電話說可以簽字了，你不用急，休息好在去！”
說完也不管高一帆什麽表情，就要轉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賀揚黑眸一轉，盯着高一帆，“她昨天車禍撞到肩膀和右腿了，剛我讓醫生檢查了一下，還好沒事兒，你照顧好她。”
在高一帆憤怒的眼神中，賀揚轉身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