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那天姜晚看着他們走出了甜品店，那個女孩上了陸風的車，坐在副駕駛。
姜晚看着，不斷的想起自己在那個座位上坐過無數次。
心裏的酸澀難過和委屈一樣她都不敢洩露出來。
她或許是那個最不應該，也最沒有資格有這些情緒的人。
那天她怎麽回的家也記不太清了，只是好多天都心不在焉的，書也看不進去，做什麽都無法專心。
她清楚自己這樣下去不行，旁敲側擊也好，直接問也好，她需要一個答案。
就算是肯定的答案她也需要。
夏天的陽光很毒辣，地面都在蒸騰着熱氣，姜晚第一次這麽猶豫。
猶猶豫豫的最後在下午出了門，太陽被雲遮住倒也沒那麽熱了，姜晚心事重重的去了陸風公司，一進公司大門就遇到了郝霖。
郝霖看到她過來還有些意外：“晚晚？怎麽來了？怎麽不在家裏待着外面這麽熱。”
說着拉着她往裏面走，涼快一些。
“家裏有點無聊。”
她說着，郝霖帶着她進了電梯：“走吧，去哥哥辦公室玩一會兒，等下班了帶你去吃好吃的。”
他說着似乎又想起來什麽，神秘兮兮的靠近姜晚：“對了，你別去打擾你陸風哥哥啊，他現在招待貴賓呢。”
說到貴賓兩個字的時候還壞笑着挑了挑眉，姜晚愣了下：“貴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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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霖看着她疑惑的神情也微微一頓：“我沒跟你說過嗎？之前陸風去相親了，你大概率啊快有嫂子了。”
姜晚的呼吸猛地一窒，心狠狠地墜了下去。
郝霖還在自顧自的說着：“上次我問他，他還說不會繼續發展，就待了一會兒就把人姑娘送回家來公司了，他還真的是個榆木腦袋事業狂，要不是姑娘主動怕是他還要繼續當個單身狗。”
聽到這裏姜晚艱難的吞咽了一下，看着郝霖的側臉：“他們在一起了？”
郝霖沒察覺姜晚異樣的語氣，看着電梯壁回想着什麽：“沒有吧，那姑娘才來了三次，他每次都把人家晾在一邊處理工作，不過人姑娘還挺好的估計是真的喜歡他，也沒嫌棄，就乖乖的待着也不打擾，但是陸風那個傻子竟然都不知道請人吃頓飯送人回家什麽的，天天在公司加班，哎晚晚你說，公司都好成這樣了，他幹嘛還這麽拼啊，以前是為了養你，但是現在養一百個你也夠了，他是要幹嘛，也不考慮自身問題，難不成想出家當和尚啊……”
郝霖恨鐵不成鋼的嘀咕着，姜晚一顆心提着，不知道是因為陸風的冷淡松口氣，還是因為姑娘的熱烈緊張着。
游魂一樣跟着郝霖出了電梯，卻突然被郝霖抓住了手臂拽到了一邊：“噓——”
他說着激動的看向不遠處的會議室，還擡手指了指讓姜晚也看。
“啧啧啧，還說沒動心，坐這麽近。”
姜晚看過去，不遠處的會議室是玻璃材質的隔斷，沒有拉窗簾，會議室裏面的一切都一清二楚。
她看到陸風坐在椅子上，椅子往後挪動了很多，他面對面坐着一個女孩，女孩離得很近，腿微微側着快要觸碰到陸風的腿。
是上次姜晚見到的那個長相甜美的女孩，她現在也是笑着，笑容很甜很乖，透着幾分甜蜜。
她的一只手微微擡着，陸風的兩只手在她的手腕左右拉扯着什麽，模樣很認真。
仔細看才看清，陸風的手裏拿着針線，應該是女孩的袖子不知道什麽原因撕裂了，陸風在給她縫袖子。
姜晚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臉色也變得發白，她不斷的想起很多年前的時候那個背影，那個坐在沙發上給她縫補兔子耳朵的背影。
她覺得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塊，空空的，讓人喘不過來氣，當下的第一反應是逃離。
不想再繼續看女孩美麗甜蜜的笑容，也不想再繼續看陸風認真給她縫衣的樣子，姜晚遵循本能擡步就走，走的很急。
郝霖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都拉不住她。
“哎，晚晚！去哪！”
電梯門在他面前合上，姜晚那張蒼白的臉被阻斷在電梯門後，郝霖摸不着頭腦的嘀咕着：“這孩子怎麽了。”
他摸着腦袋轉身，一擡頭看到陸風和女孩從會議室出來了。
女孩含羞帶怯的說着話，陸風耐心的聽着，一擡頭看到郝霖眼中閃過一絲慶幸，就好像看到了救星。
“到時間了嗎？”
他等女孩說完之後看向郝霖問了句。
郝霖跟他多年朋友了自然知道他什麽意思，無奈的撇了他一眼還是點了點頭：“恩，要不我自己去，你和周小姐再聊聊？”
陸風不着痕跡的瞪了他一眼，只當沒聽到他後面的話，垂眸看着周寧：“周小姐，抱歉，還有個項目要談。”
周寧看着他有些抱歉的開口：“是不是我耽誤你們了啊，抱歉，不用在意我的，我和你們一起下去吧。”她說完緊接着補充一句：“我打車走。”
溫柔恬靜懂禮，這姑娘簡直說不出的好，郝霖看陸風不在意的神情忍不住心裏翻了個白眼。
陸風笑着點點頭，三個人一起走進了電梯。
“剛剛晚晚來了。”郝霖沒話找話。
陸風有些意外，轉頭看他：“晚晚來了？現在在哪？”
“走了啊，這孩子不知道怎麽了一句話沒說丢下我就走了。”
陸風微微皺眉：“是不是不舒服？你就這麽放她走了？”
郝霖心想說要不是你我就去追上去問問了，還沒等說出來周寧的聲音傳來。
“晚晚，是你們的妹妹嗎？”
試探了問了句。
郝霖點點頭。
聽得出來陸風很關心這個妹妹，周寧笑着開口：“那下次來如果遇到陸風你幫我介紹一下吧，說不定我和妹妹還有不少共同語言呢，而且女孩子有心事也不好跟哥哥們說，說不定我能跟她多聊聊，你們當哥哥的也能放心些。”
郝霖聽着心裏滿意的不得了，用手肘戳了戳陸風。
陸風沒理他，輕聲道：“晚晚她很乖，我們很放心她，也不好讓周小姐專程跑一趟。”
這話的拒絕意思挺明顯的，一是姜晚不需要跟她聊，二是拒絕了她要再來的行為。
但周寧好像沒聽出來這些意思，看着打開的電梯門，一邊笑着說話一邊往外走：“不會，我很喜歡乖乖的女孩子，為了見見這麽乖巧的小姑娘跑這一趟也很值得。”
兩個人站在公司門口看着周寧上了出租車，車子揚長而去。
郝霖轉頭皺着眉盯着陸風看：“你什麽情況啊，人家這麽明顯了你還這麽絕情，真就這麽不喜歡啊。”
陸風難得對着他板起臉來：“你不要參和，我不想耽誤人家。”
郝霖來勁了：“什麽叫耽誤啊，你不會真想出家吧，你都多大了也不考慮起來，周寧多好啊溫柔體貼的，而且你現在的情況結婚了也能讓她過得很好啊，怎麽就耽誤了，哎你去哪！別走！”
郝霖追上陸風的腳步繼續說：“不是你不會真的想等晚晚結婚的時候你還是孤身一人吧。”
陸風的腳步猛地停住。
等晚晚結婚，一切就都可以結束了吧。
郝霖以為他聽進去了，滿意一笑，擡手拍在他的肩膀上：“這就對了，你要考慮清楚啊，周小姐這麽熱情這麽喜歡你，你幹嘛拒人于千裏之外啊，了解一下又不會怎麽樣。”
陸風終于回神轉頭看他：“那你幹嘛不考慮。”
說完繼續往前走。
“我怎麽不考慮了，我早就考慮清楚了，我就是要一輩子當個單身貴族才不想以後被人管着，一個人多自由啊。”
陸風好笑的看向他：“那我就想？”
這下郝霖不說話了，看着陸風。
他就是覺得陸風應該有個家，所有人都可以沒有，但是他一定要有。
似乎是怕再說下去會讓話題到陸風不想提起的事情，郝霖果斷轉移話題：“你去車庫幹嘛，我們又不是真的有項目談。”
“我看看還能不能追上晚晚，你說她情緒不對我有點不放心。”
郝霖拉開副駕駛的門：“她都多大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停留在以前。”
“以前她是小孩，現在她也是小孩，都需要好好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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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一路出了公司，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了一會兒之後才勉強回過神來。
茫然的看着四周，整理了一下思緒之後轉身進了一家奶茶店。
只是覺得心裏煩悶燥熱，姜晚點了一杯冷飲，站在那裏等的時候腦海中還是會不斷的出現陸風給女孩縫袖子的一幕。
心裏酸澀的感覺空蕩蕩的感覺一點都沒少。
那個畫面就好像印在了她的腦海中怎麽都揮之不去。
就好像是自己的專屬突然之間被人奪走了。
但是她又那麽的清楚，陸風從來都不是她的專屬。
他以後會談戀愛，會結婚會有自己的孩子，會有自己的家。
是她因為對他的感情而變得不清醒，有那麽幾個瞬間她覺得她是可以一直擁有他的。
但是怎麽可能呢。
他在和她的相處中一直很有分寸，任何事情都拿捏着恰到好處的度，尊重她的一切，從她十歲之後他甚至都不再會進她的房間，那是她的隐私她的小領地，他從來不會越距，他很溫柔，但她越來越長大這份溫柔裏會摻雜着淡淡的疏離。
姜晚懂，她什麽都懂，親情也好愛情也罷，這段感情是她先沒有分寸，是她先越距了。
不管她心裏是怎麽的難受，她都清楚自己不能阻止陸風去尋找幸福。
她憑什麽因為自己讓陸風無法獲得幸福呢，那個女生那麽好，他要獲得幸福啊，所有人都可以不幸福，但他一定要啊。
“妹妹？小妹妹？你怎麽了？”
店員看着姜晚含淚痛苦的樣子有些吓到了，連忙叫她。
“不舒服嗎？要不要給你叫救護車啊？”
店員關心的問着，姜晚回神連忙搖頭：“不用了，謝謝。”
說罷拿着自己的冷飲出去了。
冰冰涼涼的觸感從手上傳來，緩解了悶熱卻緩解不了她心中的難忍。
姜晚嘆了口氣，強忍着壓下情緒，擡頭去看紅綠燈，卻無意間睹到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那個女孩，那個在會議室裏的女孩。
天邊的太陽逐漸落下，明亮的天也逐漸變暗下來，姜晚看到那個女孩從路邊的街道進了一條巷子。
鬼使神差地，她跟了過去。
站在巷子口，姜晚心怦怦跳，這算什麽，跟蹤嗎？
心裏不知道在想什麽，但是腳下卻已經慢慢走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