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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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寧被摁在了沙發上,呼吸越來越少,面前的男人面目越來越猙獰,他口中辱罵着,周寧憑借殘存的力氣摸索着,終于摸到了桌面上的一個煙灰缸,用盡全部力氣猛地朝着趙林的頭上砸了過去。
脖子上的力道消失,她終于能再次呼吸,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跌跌撞撞的起來不斷的後退。
看着躺在地上,頭上往外冒血的趙林,周寧只覺得可怕,拿着煙灰缸不斷的後退想尋找手機。
趙林的眼被血徹底的染紅,他撐着身體站起身,罵了一句之後就要朝着周寧過來,周寧驚慌害怕,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跑不掉了。
就在此刻從窗外傳來警笛聲,好像四面八方而來,趙林的腳步猛地頓住了,原地轉了一下之後他慌忙跑進了卧室拽了一個包之後轉身就往外跑。
周寧深呼吸着,看着他跑走了這才松了口氣,身體滑落在地板上,她死死的抓着身邊的桌腿,驚覺自己逃過了一劫。
但警笛聲并沒有遠去,而是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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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晚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一睜眼就看到郝霖腫的核桃樣的眼睛。
看到她醒了激動的湊近:“晚晚!小鬼!醒了!你醒了!”
激動得他有些語無倫次,姜晚想說話,但是動了下就覺得頭疼欲裂。
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之後她看到了陸風,同樣滿是擔憂的一雙眼,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眼下帶着烏青。
不過一瞬他轉身就離開了。
不一會兒叫來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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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的檢查之後郝霖和陸風才放松了些。
看着兩個人雙雙紅了眼睛,姜晚扯動唇角想安慰他們自己沒事,但是動了動嘴角就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下意識的皺眉還扯動了頭上的傷口,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痛苦起來。
“很疼嗎,要不要叫醫生!”
郝霖連忙問。
陸風湊近看她:“不要動,也不用說話,哥哥都知道,有事情就動動手指。”
“要叫醫生嗎?”
姜晚擡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
郝霖松了口氣。
“要不要喝水?”
陸風這麽一問,姜晚才發覺喉嚨發緊。
姜晚的手指輕輕點了點。
陸風轉身去給她倒水。
郝霖坐在一旁小心的給她掖了掖被角:“吓死哥哥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哥哥怎麽辦啊。”
說着就再度哽咽,眼圈又紅了,眼淚蓄滿眼眶。
陸風回來看着他朝他使了個眼色,郝霖這才抿着唇強忍着把眼淚憋了回去。
姜晚動了動手指輕輕的敲了敲郝霖的手背,本意是讓他放心,但她這麽努力的安慰郝霖看着更加的心疼心酸了,一扭頭捂着嘴哭去了。
陸風拿着杯子,姜晚下意識的想起,被他擡手輕輕按住了肩膀:“不動啊。”
像是輕哄。
姜晚眼睛追随着他的動作,看着他拿起一把幹淨的勺子然後坐下,用勺子給她喂水。
她控制不住的眼神一直盯着他看,機械般的張口喝水。
喝着喝着,眼眶就紅了,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委屈,陸風看着她的時候格外的心疼,手指給她擦眼淚的時候都帶着些輕顫。
聲音也帶了些哽咽:“不怕了,不怕了。”
姜晚緊抿着唇,他不知道她在哭什麽。
她卻知道自己快要溺死在他溫柔心疼的視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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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修養了兩天後,姜晚能正常的說些話了,警察就來了她的病房。
周寧已經被抓了,也可能是心寒了,警察也沒怎麽問她就自己竹筒倒豆子一樣都說了出來。
他們倆屬于流竄作案,周寧靠着自身魅力專門接近那些有錢的商人,會哄着他們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結婚,一段時間後再找借口離婚分得他們的財産。
這個方法最開始是趙林想出來的,周寧是不同意的,但是經不住趙林百般的哄騙再加上周寧也享受到了成功和金錢帶來的誘惑,于是兩個人就這麽騙了很多人。
但最可怕的是兩個人上一次作案,因為被發現,在拉扯的過程中兩人害死了受害人,清理了現場的痕跡把人藏起來之後就火速的逃離了。
周寧估計是想魚死網破把這件事也說了出來,畢竟動手的是趙林,她不想放過趙林。
那名受害人的屍體這才被找到。
姜晚做完筆錄,聽完他們說的話,後知後覺的開始後怕,她不知道那個趙林還是個殺人犯。
她一開始的想法根本不是這樣的,是她低估了趙林的狠,才導致自己陷入了這樣的局面。
另外一個後怕的就是郝霖了,想到自己之前千方百計的想讓陸風接受周寧他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差點就把陸風害死了啊。
這些事情多少還是太震撼了,三個人也是緩了好幾天才緩過來,後來趙林被抓住了他們也就徹底的放心了。
開學之前姜晚的傷就恢複的差不多了,可以正常的去上學了。
但是一群人還是緊張的不得了,尤其是林雪,姜晚受傷的時候他們都沒敢跟林雪和郝國棟說,後來林雪突然上門自己發現了,發了好大的脾氣,後來就照顧姜晚,恨不得每天跟在她身邊。
姜晚後來表示了自己沒事,但是林雪還是不放心,就是跟着她。
不止她了,就連郝霖和陸風都恨不得她上哪都要跟着她。
後來姜晚開學,他們跟不了了,這個艱巨的任務就交給了許知意和林念可。
她們倆因為姜晚某種形式上的鞭策順利的進了一中,雖然不是同班但不影響兩個人一下課就跑來找姜晚,噓寒問暖的架勢讓姜晚覺得自己好像一個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就算是在這麽多人貼心的照顧下,姜晚看上去還是很虛弱。
都以為是她還沒從那個陰影裏走出來,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是因為什麽。
趙林帶給她的陰影固然大,但是周寧的影響更深刻。
就算想的很明白,但是真的放下她又做不到。
她好像着了魔。
放下放下,哪有那麽簡單就能放下。
當初不過是給周寧縫一下袖子就讓她嫉妒的發瘋。
她低估了自己的愛,也高估了自己的大度。
一邊慶幸陸風眼裏只有工作,一邊又覺得自己自私。
一邊被負罪感壓得喘不過氣,一邊又惡狠狠的想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哥哥。
她每天都在擔心他會戀愛,但自己還沒到一個他能接受的年紀。
身體上的傷口加上心上的疼痛,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頹廢虛弱。
天氣轉冷的時候她就病倒了。
早晨準備出門上學,前一秒陸風還在囑咐她今天降溫穿好衣服,後一秒她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陸風吓得連忙帶着她去醫院。
姜晚連續燒了兩天,燒的迷迷糊糊的,好多人說話,好多人在她面前晃動,一會兒吵鬧一會兒又好安靜。
有人叫她的名字,有人握住她的手,涼涼的她覺得好舒服。
她好像還看到了爸爸媽媽,他們一點都沒變,溫柔的摸摸她的臉親親她的額頭,再後來她昏昏沉沉睡過去什麽都不記得了。
醒過來之後姜晚聞着醫院內消毒水的味道只覺得更難受了,虛弱的說自己想回家。
陸風問過了醫生,醫生也說沒大礙靜養休息就可以,便給她辦了手續出院了。
回家後一群人圍着她噓寒問暖,姜晚想安慰他們,但是自己實在提不起精神來,陸風看她難受的樣子讓她躺下休息,然後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
大家都擔心,但也不想讓姜晚有心理壓力,就都不再說話,在外面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回去了。
郝霖留了下來,怕姜晚情況會反複,留下來也好幫着陸風照顧姜晚。
這幾天他也殚精竭慮的,眼下也有了烏青,陸風就讓他回房間。
郝霖點着頭說着讓他有情況叫他,這才回了房間休息了。
陸風看着姜晚的房門輕輕呼出一口氣,擡手揉了揉眉心,慢慢的走到了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
他想着姜晚病了幾天沒吃什麽東西,胃口也不好,就先給她煮點粥,但是冰箱裏的東西所剩無幾,陸風便拿了鑰匙出門。
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玄關的自動感應燈亮起,陸風換了鞋,借着玄關的燈光發現客廳沙發上躺着一個人。
她面朝裏面,背對着門的方向,蜷縮在沙發上看上去瘦小又孤獨。
是姜晚。
陸風愣了下,走進來把手中的東西先放在了地面上。
他不知道姜晚怎麽出來躺在這裏,但是怕她再着涼便去拿了毯子,輕輕的給她蓋在了身上。
陸風慢慢的坐在了姜晚的旁邊,看着她蒼白的臉色難免更加心疼了。
姜晚燒糊塗的那兩天,躺在病床上一直叫着爸爸媽媽,偶爾還會出現他的名字。
她只是個小女孩啊,只是個需要爸爸媽媽的小女孩啊,他能給她的關愛再多也無法替代爸爸媽媽的愛,尤其還是在經歷了那樣的事情之後。
陸風的心裏滿是愧疚。
她是不是在埋怨自己沒有保護好她啊。
黑暗吞噬着兩個人的身影,好像隐沒在黑暗中一切的情緒就都不會那麽明顯了。
姜晚迷迷糊糊之間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就在她的身邊。
她覺得自己還是迷糊的,不然怎麽會在下一刻起身抱住了陸風呢。
如果她清醒,她怎麽敢這麽做。
但是抱住他的這一刻,她是清醒的。
可能是心底的渴望操縱着病痛虛弱的身體做出了最想做的事情。
姜晚的手臂環住陸風的腰身,不斷的收緊,頭擱在他的胸前,能清楚聽到他的心跳聲,能直接感受到他身體的僵硬和無措。
他的心跳那麽平緩堅定,大大方方。
而她的心跳那麽的強烈快速,只能遮遮掩掩。
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她甚至都不敢去看陸風的表情,只能裝作還在病中迷糊的樣子,她哽咽着聲音沙啞的呢喃着:“媽媽……”
抱住的身體恢複了放松,熟悉中溫暖的手放上她的後背,輕輕的一下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脊,溫柔的安撫着她。
姜晚的眼淚越來越多。
抱着他的此刻她才清楚的聽到自己內心的聲音。
她放不下,也無法放下。
姜晚睜開眼睛,眼淚模糊了視線,她側着頭手臂收緊,眼中劃過某種痛苦的堅定。
放不下嗎,那就喜歡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