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日月連星

日月連星

“我們快走吧，哥哥。”林凡畏懼地往陽旻身後躲去，露出半個頭偷看那只黑貓。

陽旻倒是不害怕，根本沒把黑貓放在心上，他将林凡護在身後，帶着林凡往前走去。

誰知那黑貓竟依舊不死心地跟着陽旻和林凡，嘴裏止不住地對着二人哈氣，它的眼神十分冷冽，陽旻只覺被它盯得有些發毛。

陽旻見林凡實在害怕，就讓林凡走前面，他在後面護着林凡，以防黑貓偷襲。

二人沿着斜坡下方的平地走了一段路，林凡卻突然停住了腳步，陽旻差點沒收住腳步，險些撞了上去。

如果陽旻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林凡的雙腿在不停打抖。

“怎麽不走了？”陽旻有些納悶兒地看了看前方，這一看，陽旻便明白了。

前方的小路有些狹窄，路上鋪滿了枯黃的竹葉，在路燈的映照之下顯得森寒凄冷。

而就是這條狹窄的小路上，擠了十幾只貓，有通體純黑的，有黑白相交雜的奶牛，有三花，還有貍花。

盡管花色各異，但這些貓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眼神極其淩厲。

它們後背高高拱起，尾巴也不懷好意地豎起，嘴裏不停地哈着氣。

方才跟在陽旻身後的黑貓找到了大部隊，一躍便回到了貓群之中，貓群中瞬間爆發出一陣“喵嗚”聲。

陽旻走上前去，将林凡護在身後，陽旻警惕地看着貓群說道：“我們無意打擾，只是想借道而已。”

“嘶哈——”為首的黑貓依舊龇牙咧嘴。

陽旻有些無奈，他倒是不怕貓，只是林凡縮在他身後，看起來很是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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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旻看了看身後，又看看一旁的炮臺，心裏微微一動。

下一秒，他拉起了林凡的胳膊猛地朝炮臺方向跑去。

林凡雖有些始料未及，但好在跟上了陽旻的步伐。

群貓見二人跑了，哪裏甘心，十餘只貓四散開來，大步跳躍着飛起，絲毫不肯落後。

林凡和陽旻又回到了方才被黑貓偷襲的暗洞前，貓群窮追不舍，一只白貓咬住林凡的褲腿不松口。

林凡情急之下只能猛甩腿，誰知那白貓牙口異常好，咬着林凡死活不肯松口，最後竟是撕扯掉了林凡褲腿上的一條布。

陽旻給林凡使了個眼色，于是當十幾只貓都朝着站在洞口的陽旻而來時，林凡撒開腿往前跑去。

人在極度無助的時候總能爆發出巨大的潛力，林凡竟真的從貓群的圍堵中脫身而去。

陽旻看着對自己虎視眈眈的貓，有些納悶兒，難不成平時游客路過的時候，也會被這麽多貓追嗎？

一只貓朝着陽旻的臉撲來，陽旻側身輕松躲過，那貓落進陽旻身後的暗洞之中，發出“嗷嗚 ”一聲。

陽旻回頭看看那暗洞，裏面依舊風平浪靜，那只貓不知落到什麽地方躲起來了。

眼看着林凡跑得無蹤無影，陽旻也不再掩飾了，他寬袖一揮，一陣勁風便毫不留情地朝着十幾只貓而去，那些貓毫無征兆地四腳發軟，紛紛倒下了。

它們只是普通的野貓，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覺得全身疲軟，使不上力來，各貓登時可憐巴巴地朝着陽旻喵喵叫。

陽旻當然未下殺手，只是暫時施了個軟骨咒，讓它們動彈不得，等到半個時辰後就好了，不知道到時候潘若琰遇到它們會怎麽樣。

想到潘若琰被貓追這幅場景，陽旻有些忍俊不禁。

不過陽旻來不及多想，畢竟前面還有個驚慌失措的林凡，于是陽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在幾百米開外的地方追上了林凡。

林凡正坐在一級臺階上，看起來有些憂慮的樣子。

陽旻以為她還在害怕，索性也挨着她坐下了。陽旻拍了拍林凡的肩膀，說道：“沒事了，貓都被我趕跑了。”

林凡疲憊地點點頭，眉眼之間是化不開的憂傷，她悶悶地問陽旻：“你來涿光山是為了什麽？”

聽到林凡這樣問，陽旻愣了一下，他當然是為了找梧桐葉，不過這當然不能告訴林凡。

“我們來看日出的。”陽旻說道。

“哥哥，你的朋友是妖怪，你是嗎？”林凡擡頭看着陽旻，眼神有些古怪。

陽旻沒想到林凡會這樣問，也不知道潘若琰究竟在林凡面前幹了什麽，不過陽旻毫不慌張。

“你怎麽會說他是妖怪？”陽旻假裝詫異。

林凡的眼睛紅紅的，她哽咽道：“他吃掉了我的朋友，這是我親眼看到的。”

“哪個朋友？”陽旻立馬問道。

林凡的表情明顯有一瞬間的空白，就是這一瞬間的空白，讓陽旻捕捉到了一異常。

“紮紅頭繩那個嗎？”陽旻給出一個選擇。

“對，就是她。”林凡順勢點點頭。

陽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你看，弦月變成滿月了。”林凡指着天空對陽旻說。

“別看月亮，也別指月亮。”陽旻想到了方才自己産生的幻覺，他不想這時候林凡再生出意外。

“哦。”林凡乖巧地收了手，她接着說：“哥哥，那我們接着走吧，待會兒太陽就要出來了，我們就能看到日月同天了。”

陽旻一想，他們已經走了一大半路程了，只要過了十三天階，就到山頂了，而梧桐葉至今還毫無下落，莫非它藏在山頂？

十三天階這個名字，說來氣派輝煌，天階天階，真像是通往上天的階道，但是當陽旻站在臺階前時，他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已經極大程度上偏離了實際。

地上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十三天階”幾個字。

一級級石階斜插進陡峭的岩壁之中，那石階狹窄至極，僅容一人通過，而且遠不止十三級，相反，這天階一眼望不到盡頭。

陽旻讓林凡在前，自己則跟在林凡身後，一是為了防止身後再出現如貓一般讓林凡害怕的動物，二是以防林凡腳下打滑時摔下去。

雖然天階不止十三級，但是陽旻發現，每走上十三級臺階，就會出現一個地勢和緩并且寬敞的小平臺，林凡正是在這塊平臺上歇息。

畢竟是女孩子，體力難免有所不支，林凡每路過一個小平臺就要休息一陣，陽旻看着她胸前挂着的相機，好心道：“你這相機很沉吧，我幫你拿着吧。”

林凡卻将相機護得死死的，愣是不肯讓陽旻幫忙，陽旻只當她是出于年輕女孩的自尊心。

這一處平臺所處的位置已經有些高度了，陽旻站在平臺上能夠看見遠方璀璨的燈光，如同彎曲河流串起沿岸漁火一般，溫暖而奪目。

停駐了一會兒，二人便又上路了，這次林凡的體力格外好，路過三個平臺時都沒有停下休息。

“林凡，你不累嗎？”陽旻在林凡身後問道。

“不累。”林凡悶聲說道。

陽旻嘆了口氣，林凡的态度變得有些奇怪，像是有些冷漠，又帶着些無所謂。

陽旻正想着，突然感覺脖間有些冰涼，他伸手一摸，竟然觸碰到了冰涼的鱗甲。

陽旻反應極快，将脖子上的東西拽了下來，一看，竟然是一條玄色小蛇。

那小蛇像是極通人性，可憐巴巴地吐了吐信子，還朝陽旻眨了眨眼。

陽旻覺得這條蛇的花色十分眼熟，像極了潘若琰耳朵上的蛇形小墜，陽旻心生憐愛，用指尖輕柔地撫摸了幾下小蛇。

這山裏的動物還真不少，陽旻心想，陽旻并沒有為難那蛇，而是将它放到了一旁的樹枝上。

不知過去多久，陽旻發現眼前的臺階能夠望到頭了，十三，十二，十一，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陽旻跟着林凡邁上了最後一級臺階，踏上了山頂。

山頂并不是很寬敞，一條五米寬木棧道自南向北綿延不絕，貫穿了山頂的地面。

一旁的指示牌上寫着“龍科棧”三個字，這條棧道名叫龍科棧。

“到山頂了。”林凡說。

陽旻擡頭看了看天空，他們距離天空仿佛只剩下一步之遙，好像只要一伸手就能觸碰到月亮。

月亮依舊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月亮旁有一顆星格外明亮。

天空已經不再像方才那班黑暗了，漸漸地由藍黑色褪為灰黑色。

東邊天際有一條若隐若現的裂痕，裂痕中不斷滲出光來，光明，即将沖破黑暗。

林凡看着呼之欲出的太陽，眼角不自覺地流下淚水，淚珠映照出皎潔的明月光。

陽旻和林凡并排站在龍科棧之上，陽旻百無聊賴地靠着棧道扶手。

“馬上就日出了”，陽旻說，“相機還有電嗎？”

林凡輕柔地摩挲着鏡頭，眼裏無限憧憬與溫柔，她回答道：“不多了，但是足夠了。”

陽旻這才放下心來，小姑娘累了這麽久，只為了能拍下日月同天，可不能讓她空手而歸。

陽旻讓林凡就站在原地不要亂跑，他自己則沿着棧道一路向北走，一邊走一邊搜尋着神木梧桐的氣息。

這棧道還真不短，陽旻走了好一陣才走到頭，盡頭處橫生出幾叢斑竹，将去路堵得水洩不通。

陽旻一揮手，那斑竹叢便向兩側倒開，他硬開了一條路出來。

“嘎吱。”陽旻踩過地上倒伏的斑竹，斑竹發出清脆的響聲。

竹林之後，仍是密林。

周圍是各種品種的樹木，陽旻在這個樹林裏感受到了強烈的神木氣息，看來他們想的果然沒錯，梧桐果然藏在山頂。

只是這氣息鋪天蓋地地從四面湧動而來，陽旻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找起。

這時，四周響起風過林梢的聲音，陽旻直覺有什麽東西朝他而來。

越來越近了，動靜越來越明顯了，是西邊。

“唰。”陽旻朝來者擲出一枚飛镖。

飛镖沒入密林，沒了動靜，陽旻直覺這一镖沒能擊中對方。

正在陽旻準備喚出綠拂時，潘若琰自密林之中走出，指間夾着陽旻擲出的飛镖。

“喲，要歡迎我也不用這麽隆重吧。” 潘若琰勾起嘴角一笑。

“潘若琰？”陽旻語氣中夾雜着一些不可置信。

“是我，如假包換。”潘若琰走到陽旻身邊，把那枚飛镖還給陽旻。

潘若琰的臉頰一側有一道淺淺的血痕，陽旻看看自己手上的飛镖，上面也有一星血跡。

“我打中你了嗎？”陽旻有些愧疚。

潘若琰蹭了蹭臉頰，聳聳肩，說道：“大人法力無邊，镖法又是如此精确，自然是擊中了。”

陽旻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潘若琰，“你少說兩句會死嗎？”

話是這麽說，陽旻還是很有良心的，他指尖輕拂過潘若琰的臉頰，只是幾秒鐘時間，潘若琰臉上的傷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多謝。”潘若琰摸着方才被陽旻拂過的地方。

“應該的”，陽旻有些心虛，“對了，那林凡說你吃了她的朋友，是真的嗎？”

潘若琰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陽旻，場面一度陷入了沉寂，潘若琰最終還是承認了。

“為什麽？就算是餓了，也不至于吧，你可是堂堂西除司，怎麽能傷害凡人？”陽旻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責怪的意味。

“此事說來話長，之後我再與你細說，現在你先聽我跟你說，我找到神木梧桐了。”潘若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