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玄鶴

玄鶴

卻說陽旻和黑煤球走出一段距離之後,黑煤球突然很亢奮,帶着陽旻不停往前沖,它在前邊飛一陣後還會回頭看看陽旻,好像在确認陽旻有沒有跟上。

看樣子黑煤球是要帶他去什麽地方,陽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快得就要飛起來。

走到一個拐角處的時候,黑煤球突然猛地一頓,緊接着往回猛沖,閃到一旁的岩石堆後。見狀,陽旻心知前面很可能來人了,于是他跟着黑煤球一起閃身躲到岩石堆之後。

一列海蛇将拖着兵器從拐角處走了出來,最末的一個小将和前面的小将抱怨道:“紅虞大人這又是鬧哪出,怎麽又要抓人,哪有什麽白衣男子,哦對,白石大人算一個。”

前面的小将連忙捂住最末小将的嘴,恐吓他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敢對紅虞大人的決策指指點點,還對白石大人不敬。”

“知道了知道了。”最末小将不耐煩極了,拖着兵器不情不願地跟上了隊伍。

二将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入了陽旻耳中,他心知自己就是小将口中那個白衣人,看來南海神仙的行動力怪強的。

海蛇将走出一段距離後,黑煤球從岩石縫裏鑽了出來,接着帶着陽旻往前走。

陽旻轉了一圈,搖身一變,頭頂生出兩只龍角,面容儀态已變作同白石一模一樣。

黑煤球回頭确認陽旻還在不在身後,卻被陽旻現在的樣子吓了一跳,連連後退。

陽旻趕緊出聲安撫黑煤球道:“噓,不要吵,是我。”說着,陽旻現出自己本來的面貌。

黑煤球見眼前人還是陽旻,放下心來,湊到陽旻身側和他親熱,陽旻被黑煤球貼得連連後退。

“好了好了,你想帶我去哪兒?接着走吧。”陽旻把黑煤球從自己身上扒開。

黑煤球想起自己還有正事在身,哼哼唧唧帶着陽旻接着往前行。

南海龍宮的構造頗為複雜,一扇門接着一扇門,一座殿連着一座殿,但黑煤球對龍宮的構造似乎了然于胸,抄了好些偏僻的小道,陽旻好幾次險些跟丢。

最後,黑煤球停留在一個石洞口之前,石洞口上的一片激流從頂上的岩石裏猛沖下來,形成了一片流動勢頭迅猛的水簾。

黑煤球鑽進陽旻的衣袖裏,發出了急切的叫喚聲,陽旻明白黑煤球的意思是讓自己進去,這水簾之後會隐藏着怎樣的秘密呢?

陽旻毫不費力地進了水簾之中,石洞之內別有一方天地。這裏不同于龍宮的金碧輝煌,反倒有些陰暗可怖。

“白石大人。”巡邏的海蛇将恭恭敬敬地向陽旻行了一禮,陽旻這才想起自己頂着的是白石的臉。

“嗯。”陽旻負手而立,淡淡地應了一聲,那白石應當也是這般性情。

“白石大人今天要探視玄鶴大人嗎?”海蛇将語氣中有些試探。

玄鶴大人?這位玄鶴大人是何方神聖?

陽旻正想着應該如何應答,衣袖裏的黑煤球弱弱地動彈了一下。

既然黑煤球把他帶到這裏,說明這裏有黑煤球想見的人,那海蛇将所說的玄鶴大人似乎身份不凡,有沒有可能他就是黑煤球想要見的人?

想着,陽旻應道:“照舊吧,帶我去見見他。”

“遵命。”海蛇将帶着陽旻進了石洞隧道,隧道頂很低,陽旻得屈身才不會碰到頭頂,洞裏又潮又悶,令人氣短。

海蛇将帶着陽旻在洞裏穿行了好一陣,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隧洞的盡頭有一扇緊閉的門,海蛇将停在門前,恭恭敬敬地對陽旻行了一禮之後便退下了。

海蛇将離開後,黑煤球迫不及待地從陽旻的衣袖裏飛了出來,徑直撞進門後,陽旻緊随其後,來到門後的世界。

一進門,陽旻便看見一個黑衣男子盤腿坐在地上,雙目微閉,他臉色蒼白,看起來十分虛弱。

黑衣男子和陽旻之間隔着一層厚厚的透明屏障,陽旻看得出,想要打破這屏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黑煤球一頭撞上了屏障,疼得哼哼唧唧地叫了起來。

玄鶴聽見動靜,睫毛微微抖動了一下,接着睜開了雙眼。他的目光先是落到了陽旻臉上,頓了兩秒後玄鶴開口道:“你不是白石。”

陽旻見自己的僞裝被眼前人一眼識破,也就不再裝了,大方地變回了自己本來的面貌。

誰知玄鶴見了陽旻的廬山真面目後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陽炎真君?你怎麽會在此地?”

什麽?陽旻自認為一向行事低調,沒想到眼前的人居然一眼認出了自己。既然被認出,陽旻也就不再掩藏了,他大大方方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在下正是陽炎真君,敢問我和閣下曾見過嗎?”陽旻納悶兒道。

得知眼前的人正是陽炎真君,玄鶴的語氣有些激動,他慌忙站起身來,向陽旻行了一禮,“一百年前真君壽辰時,我曾與家父一同前去東方神庭賀壽,和真君有過一面之緣,不過真君應該不記得我了。”

一百年前的壽辰,陽旻扪心自問,一百年前他已下凡四百年,尚在人間做東除司,處理些雞毛蒜皮的家務事,哪來的壽宴?上次壽宴尚在一千年前......

陽旻恍然大悟,他問道:“如今你南方神庭的主神姓甚名誰?”

玄鶴被陽旻這個問題問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還是老實地回答道:“如今的主神正是加檀、阿拓泊兩位大人。”

南方神庭的主神尚且是加檀和阿拓泊,并且玄鶴聲稱随南方神參加了一百年前的壽宴,也就是說陽旻現在處于九百年前?

九百年,好遙遠的時候。可是他為什麽會回到九百年前……

陽旻正盡心潛力地思考這個問題,一旁的黑煤球突然猛地飛起來,撞向厚厚的透明屏障,陽旻的思緒被這“哐當”一聲響拉回了現實。

玄鶴也被黑煤球吸引住了目光,當他望向黑煤球的時候,他的眼眶肉眼可見的紅了。

“吾兒……”玄鶴伸出手來,想要觸碰黑煤球,卻被面前的透明屏障反彈開來。

黑煤球可憐巴巴地哼唧了兩聲,乖巧地停在玄鶴的面前。

玄鶴隔着透明屏障,做出撫摸黑煤球的模樣,“吾兒……你已經長成這般模樣了,讓爹爹看看。”

陽旻明白了,黑煤球是玄鶴和蛇妖生的孩子。

“真君,是吾兒帶你來找我的嗎?”玄鶴眼裏閃着淚花。

陽旻點點頭,将事情的來龍去脈避重就輕地告訴了玄鶴,但是隐去了他來自九百年後和神獄九重塔的事。

當聽到黑煤球被白石、紅虞稱為“魔王”的時候,玄鶴苦澀地笑了笑,說道:“算來,我這未出世的孩子應當喚白石一聲伯伯。”

陽旻有些震驚,他看了一眼黑煤球,方才紅虞稱黑煤球是龍太子和凡間蛇妖所生,而玄鶴自稱黑煤球的父親,也就是說,玄鶴是龍太子。

“吾兒是吾與凡間蛇妖結合的産物,我父親知道之後,把我和愛妻囚禁兩地,吾兒機靈,躲了起來。算來,吾兒最近也該破殼了。”

陽旻有些擔憂地問道:“眼下龍宮的人正追殺貴公子,貴公子的處境實在不容樂觀。”

玄鶴嘆了口氣,憐愛地看着黑煤球:“還得拜托真君護我兒周全,若玄鶴能夠活着出去……定然不忘真君厚恩,必會以身相報。”

若是千百年前的陽旻,必然能夠護黑煤球毫發無損,可現在的陽旻精元散盡,甚至依靠着陽玄的精元,他沒有十成十的把握。

如果眼下能夠快些找到下一層的通道,帶着黑煤球逃出去,也許稱得上是上上策,可是這通道到底在哪裏……

突然,四周傳來一陣源源不斷的水波聲,緊接着是一陣鈍響聲,黑煤球聽後突然變得狂躁起來,不停地繞着陽旻打轉。

玄鶴神色大變,着急地喊道:“真君,他有危險!”

“誰?”陽旻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吓了一跳。

“吾兒,帶真君去。”玄鶴轉頭對黑煤球說。

黑煤球在空中打了個轉,最後輕輕地碰了透明屏障一次,像是在和玄鶴道別,然後黑煤球帶着陽旻離開了密室。

黑煤球一路狂飙,陽旻也不敢怠慢,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氣跟上黑煤球的步伐。兩人狂奔了一會兒,黑煤球終于減緩了步伐,而陽旻也大概猜想得到發生了什麽事。

只見前方不遠處聚集了一大堆海蛇将,白石和紅虞站在為首的位置,兩人之間的地面上面前跪着一個人。

“魔王,你可算是來了,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你這孽障母親。”紅虞惡狠狠地瞪着黑煤球。

白石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提起劍,對陽旻說道:“這位大人莫要再護着魔王了,如果大人執迷不悟,那就莫怪刀劍無眼了。”

陽旻喚出綠拂,潇灑提槍,淡淡地說道:“我既受人之托,必當不辱使命。”

“既然如此,失禮了。”白石朝陽旻拱了拱手,接着擡刀朝陽旻刺了過來。

陽旻絲毫不怯,用綠拂抵擋白石的進攻,不讓白石近身。

紅虞則鐵了心要拿下黑煤球,她朝黑煤球打出一排骨刺,可黑煤球絲毫不在意,靈活地躲開了骨刺的攻擊。

黑煤球徑直沖向地上跪着的人,準确來說,那是一只人頭蛇身的蛇妖。

蛇妖長發淩亂,滿臉淚痕,眼睛腫得不像話,憔悴至極。

“吾兒……”

直到蛇妖出聲,陽旻才發現地上跪着的是個男人,只是他長相有些陰柔,身段又纖瘦,陽旻先入為主便将他當作了一個女人。

黑煤球的母親竟然是一個男人?

聽見母親的呼喚,黑煤球興奮極了,但見母親如此狼狽,黑煤球心中着急得不得了,它一次次想要貼近母親,卻一次次被紅虞擊退。

可黑煤球狡猾得很,紅虞讨不到好處,有些氣惱。她舉起手中的權杖,下令道:“全體海蛇将聽令,列陣!”

身後的海蛇将火速變換隊形,圍成一個圈,把黑煤球圍得水洩不通。

“吾兒,快逃!”蛇妖聲嘶力竭地喊道。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圍成一圈的海蛇将們變成了一堵高大的密不透風的牆。

一旁的陽旻不想傷了白石,下手仍所顧忌,但見黑煤球受到圍困,陽旻也管不了那麽多了,綠拂飛出,在白石的肩胛骨上留下了深深的傷痕,白石跪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氣。

陽旻召回綠拂,以綠拂斬殺海蛇将,可這海蛇将似乎殺不盡,死了一只又長出來一只。

“白石,紅虞,你們非要趕盡殺絕嗎?”蛇妖低着頭,臉色十分陰沉。

白石捂着胸口,面色有些蒼白,他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紅虞反應很是激烈,她氣勢洶洶地指責蛇妖道:“你和那個畜生不死,死的就是玄鶴大人!龍宮容不下你們!”

“紅虞!夠了!”白石出聲制止道,接着,他一步步靠近蛇妖,對蛇妖說:“島騎,神和妖的孩子,是不允許存在的,它的存在一定是會引發天劫的。父王說了,除去魔王,便會放你回歸山林,我兄長也能繼續做龍宮的太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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