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我得和明澈道歉,不管他願不願意接受,等他醒來,我必須和他說聲對不起。
可是等他真的醒來,我又不好意思開口了。
明澈也似乎知道我在擔心什麽,醒來了看見我靠在床邊,就對我說:“沒關系的,只是一個吻而已,不用道歉。你對我很好,你要是喜歡我,我也願意跟着你。”
口氣十足的像個大人,但眼神卻躲躲閃閃的,不敢看我。
我笑了,伸手抓了抓他的頭發。
他輕輕擡頭,歪着脖子看着我,目光炯炯有神,好像早就知道我對他藏有心思一樣,嘴角帶着促狹地笑。
明澈喜歡睡覺,像一只小懶貓一樣。
即使是大白天,睡上三五個時辰對他來說也是小事一樁。
而我經常睡不着,于是每次都等明澈睡着後,偷偷俯下身,親吻他微微張開的嘴唇。
看着他不耐煩地伸着小爪子拍打我的手,然後我笑着說保證不打攪他。他每次都信了,翻個身繼續睡覺。
而我,仍舊樂此不疲地趁他睡着了親吻他。
我們之間,做得最親密的事就是親吻,兩片軟軟的唇貼在一起,心跟着跳動,軟得仿佛化作一池春水。
我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仿佛永遠也不會倦。
而明澈,醒着的時候總是乖乖地任我親,睡着了就像一只小老虎,說什麽也不讓我靠近。
有一次,我吓唬他說:“要是睡着了也不讓我親,那我就扒你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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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已經開春了,窗外細雨綿綿。
明澈懶懶地躺在床上,被子被他踢到了一邊,聽我這一說,他急忙拉被子蓋住了身體,表情兇得像一頭咬人的狼。
我急忙解釋說:“我開玩笑的呢。”
明澈卻有些信以為真,依他的話說:“我們都拉了手了,接了吻了,就一直這樣不好嗎。”
我點點頭說:“好。”心裏卻明白自己是在騙他,是在對他撒謊。
是的,我想完全擁有明澈,也想讓他整個人都屬于我,可我明白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必須尊重他。
只要他一直在我身邊,總有一天,他長大了,懂得多了,我們必将相濡以沫。
日子也就這樣過下去吧,除了維持生活必需金錢以外,我幾乎沒有什麽可愁的了。
想到錢,我還真的有點後悔了。
自己離開學校已經好幾年了,從來沒想過存錢,也沒想過将來怎麽過日子。
以前是因為溫明光,想着就這樣過一天是一天,可現在不一樣了,我要和明澈過一輩子。
明澈不認識幾個字,也不會什麽手藝。我得養他,養活自己,還要交房租費,我們不會有孩子,将來還要養老……
想到這些,我又有些難過,如果我和明澈有個孩子就好了……
孩子!
我突然笑了,發現自己想得太遠了,明澈都還只是個孩子呢。為了我們安穩地生活,我必須上班。
我開始考慮要找一個工資相對高的工作,那樣明澈就不用出去受人臉色,不用和社會上的人打交道,不會接觸為了工作而虛情假意套近乎的人,也不會因為枯燥的工作累得睡不好覺。
我把我的想法告訴明澈,明澈很贊同也很感激我,說他很願意待在家裏,抓住這來之不易的時間用去學習知識。
不過打這場持久戰之前,我還是很想和明澈出門去放松放松。
說玩就玩,我們很快為這次旅游計劃了起來。
“去哪玩呢?還沒選好嗎,小傻瓜。”我捏了捏坐在電腦前敲鍵盤的明澈的小臉蛋。
明澈滑動鼠标,指着微博上某旅游博主主頁上的照片,笑嘻嘻地說:“去多加爾海上的奇幻群島好不好。聽說島上有很多珍稀動物,還有很多千奇百怪的海岸景觀,而且晴朗的夜晚,還可以看到最美的像流螢一樣的繁星,還有還有……海岸邊全是粉紅色的貝殼,可漂亮了。”
我望了一眼窗外明朗的太陽光,寵溺地望着明澈,将頭靠在他的肩上,說:“你想去,我就陪你去。無論你去哪裏,帶上我就行。”
明澈大概是被這句話感動到了,轉過身,勾着我的脖子,“吧唧”親了我的臉。
這是明澈第一次主動親吻我。
“怎麽只親臉呢?”我笑他。
明澈紅着臉,嗔怪道:“你不刮胡子,不親。”
我沒說話,很明顯覺得臉上有些發燙,心思早就飄到了別處。
我曾設想過如果哪天明澈主動親我,我就緊緊抱住他,說最動聽的話給他聽,将自己擁有最好的都給他。可是現在他終于親我了,我卻突然覺得心裏的責任感更重了。
我在心裏暗暗發誓,明澈那麽依賴我,我絕不能負了他!
“快去吃飯吧,都玩這麽久了,小心近視,小笨蛋。”我抱了抱明澈,低頭吻了吻他微張的唇。
“好吧,你最壞,總是不讓我邊吃飯邊看電腦學習。”明澈說着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電腦,合上了記筆記的線圈本。
我收拾了明澈放在電腦桌上空奶茶杯,笑着說:“笨蛋,不能光學習,你也要學會休息呀,我是怕你學入了迷,把米飯塞鼻子裏出不了氣呢。到時候我怎麽辦,捉幾只小雞來,讓它們幫你啄出來。”
明澈笑岔了氣,好不容易咽下一口飯,他又握着筷子說:“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呢?”
“明天,我已經報了團了。”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幹脆地說。看明澈樂得像個孩子似的笑了,我也跟着笑了。
陽春三月,我記得是二十號,天氣十分暖和。
我和明澈一大早就起了床,提了行李箱,坐團車去了多加爾海。
車上全是年輕人,大部分是情侶。不過明澈一上車就靠在我肩膀上睡着了,還真是個小懶貓。
我握着明澈的手,聽旁邊的他們邊吃邊聊,說到多加爾海上有座靜谧的小島叫“月光島”,當月華出生的時候,被月光沐浴過的情侶,将會幸福一生。
因此,去那裏的人多是去度蜜月的。
我不由自主地摸了一下靠在肩上的明澈的臉,感覺自己是這群人中最幸福的。
過了三四個小時,團車總算到了多加爾海碼頭,換了一艘游船。
坐船的時候我才知道明澈暈船,他緊緊地抱着我的腰,甚至吓出眼淚。
船開了,起風了,船尾帶起了一圈圈漂亮的浪花。
“我怕……”明澈抖着兩條腿,直接整個人貼在了我身上。
“別人都看着呢……”我拽着明澈的手,試圖将他帶進船艙,可明澈一步也不肯配合。
沒辦法,我只好攔腰抱起了他。
“你弟弟生病了嗎。”這一幕被船頭欣賞風景的一個小妹妹看見了,挺熱心地走過來想幫我提行李。
我正要解釋,懷裏的明澈卻接了話頭,眨着靈動的大眼睛,拍着我的胸脯,軟軟糯糯喚了我一聲:“哥,我要睡覺。”
我硬着頭皮,抱緊了他,不好意思地對那個小妹妹說:“我弟弟腦袋有問題,小時候發燒燒壞了。”
說出這話時,我覺得我這理由也真是夠爛大街的。
誰知道那個小妹妹聽了之後一臉惋惜地幫我提着行李,跟着我進了船艙。
走進私人的船艙,小妹妹放下行李走後,忍了一路的明澈在我懷裏咯咯笑了起來。
“你還笑。”我将明澈放在船板上站穩,責備地瞪了他一眼。
“人家不是故意的呀。”明澈角色扮演上了瘾,親昵地抱着我的臉,蹭啊蹭。
我又是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也沒再理會。
俗話說,女人的嘴,沒嘴的葫蘆,經過那個小妹妹的傳播。很快整個船上的人都知道我有個傻弟弟,看我的眼神都充滿了憐憫。
吃飯讓我排前面,甚至上廁所都讓我在前頭。
明澈也越發得了勢,洗臉也要我親自動手,半天下來,逼得我生生體會到了有一個傻弟弟的哥哥的艱難,同時也深刻領悟到了明澈扮傻的精湛演技,簡直可以去領奧斯卡獎了。
上了奇幻群島,已經是黃昏将近了。明澈更加放肆,光着腳跑在岸邊沙灘地上又唱又跳,我好不容易拉住他的手,他又跑到沙灘上去撿貝殼,我跟在後面給他提着鞋子,看着他将一個一個的貝殼塞進玻璃瓶裏,滿心歡喜。
金黃色的陽光下,明澈抱着瓶子沖我微笑的樣子是那麽美好而爛漫。
我不禁拿出手機,半蹲下身,心想拍下了這一幕留個紀念。
只是,就在這時,鏡頭裏突然闖進了兩個人。
不,準确說是三個人,一男一女,女的抱着個小孩,旁邊有一條棕紅色的泰迪犬。
我透過手機鏡頭,看着那對男女越走越近。
“好漂亮的貝殼。”那男的西裝革履,一副紳士的模樣走向明澈。
而我緩緩放下手機,提着鞋子一個箭步沖上去,拉開了明澈和那個男人的距離。
那個男的是姬子軒,臉上一點疤痕沒有,而那個抱着孩子的女人是蕭冉冉。
從鏡頭裏看見他兩人走到一處我其實一點也不吃驚,只是下意識地閉了閉眼,想到了溫明光……
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活着還是死了……
都過去這麽久了,蕭冉冉的孩子是溫明光的還是姬子軒……
或許是姬子軒為了報複溫明光,戴的綠帽子,後來姬子軒良心未泯承擔起了男人責任——又或許他們是真心相愛的,孩子是他們愛的證明。
但這些與我有什麽關系!
我硬着頭皮拉着明澈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