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婆母開口，蘇氏不好反駁，只好把嘴打住，“娘，我一時被那朱老婆子氣糊塗了，說了這些不中聽的話來。還請娘不要與我生氣。”
看看，無論什麽時候，這個兒媳婦總是能應付自如。
張老太太心裏想着，嘴上道：“好了，朱家的親事退都退了，以後家裏任何人都不能再提。”又對張老爺道，“瑞生你也不許再怪承諾他娘了。我老婆子倒覺得承諾他娘這事辦的不錯，那個朱家烏煙瘴氣，沒一個好人，尤其那個朱老婆子，難纏得緊。”
蘇氏趁機道：“娘說的很是。老爺，有那樣的長輩，朱家女又怎比得上利家精心培養的姑娘。老爺若僅憑舊時的一點恩情，就要把我兒的一生搭進去，我兒豈不虧很了......”
不等蘇氏說完，張老爺便道：“可孝期還未過，你這樣......讓那些同行怎麽看我。”
多年的夫妻，張老爺就是放個屁，蘇氏也能猜到他吃過什麽。
她想都沒想，就道：“老爺放心，咱們兩家說好了，對外只說，兩個孩子八字不相配。”蘇氏把朱家怎麽鬧事，怎麽賠了一百兩銀子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并且着重強調了朱家要銀子的事。
果然，她這麽一說，張老爺再沒有任何擔憂，只感嘆道：“朱老弟不在了，朱家三房也确實不成樣子了。罷了，罷了，既然她們想要銀子，賠了也就是了。”
蘇氏點了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張老爺走了兩步，對張承諾道：“朱家的親事雖退了，但也要用功讀書。若利家姑娘因此嫌棄你，我可不會豁出老臉為你求親。”
張老太太立馬護着孫子，“他也才玩了半日，哪裏就不用功了。你有訓他的功夫，不如多賺些銀錢，何苦難為一個孩子。”
說罷，又對張承諾道：“好了，這裏沒你什麽事了，做學問要緊，快回屋讀書去罷。”
張承諾見他爹沒有反對，立馬應了一聲，逃也似的跑出去了。
張老爺被老娘斥責，心有不快，便道：“我還有事，今晚便不回來吃飯了。”一面說，一面喊來随身小厮，往鋪子裏去了。
沒一會兒，張老太太也起身，道：“我老婆子也乏了，寶怡扶我回屋歇了罷。”說着，已經和張寶怡往後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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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氏坐了片刻，又喊了丫鬟拿了桶冰來，用帕子裹着捂了半日臉，等紅印消了，也去忙了。
... ...
次日八月節，一大早，朱九良和朱文松就跟着周氏一起往老屋裏來幫忙。
到了之後，吳氏和季氏正坐在院子裏擇菜。因為今日請客，吳氏一早就逮了一只鴨，同筍幹炖了筍幹老鴨湯。又從菜地裏摘了毛豆，空心菜，絲瓜，韭菜和辣椒等小菜。
“娘，大嫂。”周氏喊了一聲。
朱九良和朱文松也都叫道：“阿奶，大伯娘。”
吳氏聽見，嗯了一聲，“來了。”
季氏笑道：“三弟妹，我剛還和娘在念叨你遲了，你就來了。”
周氏端了個小杌子在季氏身邊坐下，一手拿了一把韭菜，一手把爛葉和雜草擇幹淨，“阿松昨晚受了涼，起來晚了些。”
季氏忙問道：“沒什麽大礙罷？”
“煮了碗紅糖姜水，讓他喝了散了寒，倒也好了。”周氏道。
季氏看了朱文松一眼，問道：“夜裏踢被子了罷？”
朱文松被季氏的話說的臉上一紅，不好意思的撓了撓後腦勺。
季氏看着他，笑了笑道：“先去玩罷，一會兒就有的吃了。”
朱文松擡頭看向朱九良。朱九良便道：“我去竈房幫忙，你去找利哥兒玩。”
朱文松猶豫了一會兒，點點頭，便跑去尋利哥兒了。
朱文松去後，朱九良對周氏道：“娘，我去竈房幫忙了。”
周氏嗯了一聲，低頭繼續擇菜。
季氏看着朱九良走進竈房，笑道：“三弟妹，我看阿根和阿松都懂事了不少。”
周氏笑了笑，“也該懂事了。”
吳氏看了周氏一眼，道：“我聽吉安家的說，張家小子昨個來咱們巷子了？”
周氏吃了一驚，“娘也知道了？”
“你這不是廢話！”吳氏睨了她一眼，“我不曉得，我做啥子問你。”
“我也是聽二奶奶說的，但是張家的人我沒見到，”周氏将擇幹淨的韭菜丢進籃子裏，看了一眼吳氏，說道，“我問了阿根，她也沒見着人。”
吳氏一面将剝開的毛豆丢進籃子裏，一面和周氏道：“沒見着就好，若是他還來，你就告訴老子，老子一耳光把他拍到牆上去。”
周氏哭笑不得，“娘放心罷，就是我看見了，也立刻将他打走。”
這話聽得吳氏直挑眉，她道：“你倒真厲害了許多。”
季氏也忍不住看了周氏好幾眼，心想，以前這三弟妹總柔柔弱弱的，沒想到還有這強悍的一面。
周氏怔愣了一下，然後道：“人太老實了，總會被人欺負。不如......”
話音未落，就聽竈房門口傳來尤氏的聲音，“娘，早飯好了。”
季氏聽了，忙往東廂房靠北的屋子喊了一聲，“文桦媳婦，去田裏喊你爹和你男人回來吃飯。”
劉氏答應了一聲，從屋內出來，跟周氏打了個招呼道：“三嬸，你幫我看一下利哥兒，我去去就來。”說罷，去喊人了。
周氏起身在竈房外的井邊洗了手，才去房裏把利哥兒抱了出來。
“利哥兒，餓了罷？”周氏一面說，一面拉着他握着拳頭的小手，逗他笑。
利哥兒聽了，咯咯笑個不停。
朱文松則跟在周氏身後，拿着利哥兒的飯碗，直接往竈房去打了一碗稀飯。
周氏看着利哥兒揮舞着小拳頭，對季氏道：“大嫂，利哥兒真乖。”
季氏從懷裏掏出帕子，幫利哥兒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你別看他乖，真淘氣起來，我和他娘都拉不住他。”
周氏笑道：“是該淘氣的年紀，阿松像他這麽大時，也淘氣的很。”
這邊，朱九良和尤氏一起把飯菜擺上桌，朱來發和朱文桦就一道回來了。跟在他們身後回來的還有劉氏。
劉氏一回屋子，便從周氏手中抱過利哥兒，親了親他的小臉，才把他放在坐椅上。
吳氏見朱來發進來，便問道：“你爹和文榕呢？”
朱來發道：“爹跟着文榕去他魚塘了，說要撈兩條二斤的草魚回來，晌午殺了吃。”
吳氏聽了，忙對尤氏道：“給你爺和你男人留飯。”
尤氏忙起身去竈房拿了個幹淨的大碗來，将盤子裏的蔥油餅裝了兩塊。朱九良也幫着拿了兩個水煮蛋和四個紅薯，放到大碗裏。
吳氏看了眼碗內的食物，滿意的點了點頭，“都坐下吃飯罷。”
衆人見吳氏發了話，這才開始動筷子。
飯後，吳氏對朱來發道：“老大，你等會子和文桦兩個，去老三家把四方桌和長杌子搬過來。”
朱來發和朱文烨都點了點頭。
吳氏看着尤氏，問道：“文榕有沒有說什麽時候回來？”
尤氏搖頭道，“他只說他出去一會子。”
吳氏點頭道：“那你就跟在你娘後頭在竈房幫忙。今兒人多，茶水也要準備充分。”
尤氏點頭，“我曉得了。”
吳氏又對周氏道：“老三家的，中午你大嫂掌勺，你也在竈房幫忙。”
周氏答應了一聲。
吳氏看了劉氏一眼，“文桦媳婦就在屋裏看着孩子罷。”
“阿奶，讓文松替我看着利哥兒罷，我也去竈房幹活。”劉氏就道。
吳氏點點頭，起身道：“行了，都去忙罷。別等客人來了，咱們什麽都沒準備，讓人笑話了。”
這裏吳氏剛說完，朱老爺子和朱文榕，還有朱來財就進來了。
吳氏便對朱文榕道：“來的正好，快吃了早飯，随你爹和你大哥一道去幹活。”
朱文榕忙笑着答應了。
朱來財走上前，看了眼桌上飯菜，笑望着吳氏道：“娘沒準備兒的早飯罷？”
吳氏立刻瞪了他一眼道：“你少渾說，鍋裏有熱稀飯，你想吃自去盛。”
朱來財眯着眼睛笑，打趣道：“我知娘舍不得給兒吃些硬的，便在家吃過了來的。”
衆人聽了，都笑起來。周氏聽他說的有趣，也忍不住笑了。
吳氏走了幾步，作勢要打他，他忙躲了一邊去。
朱老爺子白了朱來財一眼，道：“莫要逗你娘了，快回去喊了你媳婦他們來。”
朱來財就頓了頓，道：“文柏娘不舒服，八良和她嫂子在家照顧她。文柏去縣裏看貨了，晌午會趕回來。”
朱九良詫異，何氏竟又用了這個借口。
朱老爺子不由輕嘆一聲：“罷了，身子要緊。”
“懶驢上磨。”吳氏表情淡淡道。
吳氏頗有些不滿這個兒媳，小家出身卻愛裝大家女，小氣愛計較，懶惰且妒忌心極重，連養出的女兒也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不過，如今不住一起，她只要不犯到自己面前，倒也懶得說她。
衆人聽了，也不好說何氏的不是，只低頭當沒聽見。
“都等着做什麽？還不去忙。”吳氏見衆人都坐着沒動，大嗓門道。
衆人聽了，忙各自忙去了。
至巳時三刻，李明宇帶了朱七良、李柔柔，還有四個同僚，來到朱家老屋。
丁俊跟在李明宇身後，一進院門，就高聲道：“阿爺，你瞧我給您老帶什麽來了。”
朱老爺子正在堂屋幫忙擺桌子，聽了這話，哈哈大笑道：“老頭子我老遠就聞到酒香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