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行走了幾個時辰，馬車終于到了桐廬縣。
因天未亮，當下白青在客棧定了三間客房。
白斂便對中年男人道：“你且先歇一歇，等天亮了，精神也養足了，咱們再往衙門去報案。”想了想，又道：“若有事，你就去我和白青房裏尋我。”
中年男人點頭道：“大俠，時候也不早了，您也快歇息罷。”
白斂點頭，轉身進了拐角的那間客房。
等白斂關了房門，中年男人方才不緊不慢地回了客房。
他剛關上房門，身後便響起一個男子聲音，“怎麽才來？九爺都等的不耐煩了。”說着，男子又十分嫌棄的捂住鼻子，皺眉道，“真是臭死了，弄成這樣，也不曉得洗一洗。”
說話的這名男子鳳眼細眉，膚色白皙，身形修長，一襲紅袍更襯着他妖豔邪魅。
“換着你，不一定比我香！”中年男人一面說，一面将身上的髒衣物褪的幹淨。
男子一怔，半響才反應過來，瞪着他道：“喂，田瘋子，你沒看見我人還在這兒麽！”
田瘋子回頭看着男子，淡淡道：“你不想看就出去。”
男子不屑地輕嗤一聲，道：“九爺給你三日時間，若你還沒辦完此事，你就別回去了。”留下這句話，他便朝窗外縱身一躍，消失在月色中。
... ...
且說次日一早，桐廬縣令接到有人報案，詳細審問後，一時心裏有些驚訝，“這怎麽和三皇子調查的失蹤人口案有些相似？”
桐廬縣令狐疑，便喊人拿來簿子，翻了幾頁，就有衙差進來報，“大人，穆六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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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廬縣令聽了，忙理了理官服官帽，起身迎接，“快快請穆六爺進來。”
“是。”衙差應道。
穆六爺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裏的陳凡，心中不由一驚。
他不僅聽過陳凡，還見過一面，當然知道陳凡是前禮部尚書陳大人之子。但他萬萬沒想到來報案的人竟然是陳凡。
穆六爺走了幾步，不着痕跡的把陳凡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眼，心道，真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哥，哪怕淪落至此，在人群中也極為耀眼。
“穆六爺，您怎麽這時候過來了？是不是三皇子他......”
桐廬縣令話還未說完，便被穆六爺打斷：“聽說失蹤人口案有頭緒了？”
桐廬縣令點點頭，指着田瘋子道：“穆六爺，此人就是富陽縣失蹤的田明。”說完，又指了指陳凡三人道：“這幾位便是救了田明的恩人。”
穆六爺一聽，視線又落到陳凡身上。
陳凡目不斜視，站着不動。只一瞬間，眸光微閃，透露出他此刻心思轉的飛快。
他當然認識穆六爺，也知道穆六爺是三皇子的幕僚。
現下，穆六爺出現在桐廬縣，那三皇子是不是也在這？這事到底是巧合還是......
田瘋子則皺眉看向穆六爺，心中腹诽，你個狗腿倒是來的挺快。
穆六爺背着手踱了幾步，打量了田瘋子幾眼，才開口道：“你就是富陽縣的田明？”
田瘋子皺眉，不情願答道：“小的正是富陽縣田明。”
“你告訴我，你是怎麽被人抓走，又是怎麽逃出來的？”穆六爺問道。
田瘋子望着穆六爺，面上有些不屑，道：“你是何人？我為何要告訴你？”
“放肆！”桐廬縣令立刻沉了臉，怒斥道，“這位可是三皇子身邊的紅人穆六爺，豈是你等賤民能質問的。”
“哦......”田瘋子平靜的看着穆六爺道，“可該說的我都已經說完了，穆六爺若想知道，便讓縣太爺告知罷。”
桐廬縣令居然被一介平民頂撞，不由大怒，“來人，把他給我......”
穆六爺擡手，阻止了他的話，而後沖田瘋子一笑，道：“田進說的不錯，還請大人先把口供給穆某看一下罷。”
桐廬縣令聽了，忙笑着點了點頭，命人呈上口供。
穆六爺并未接過口供，而是面轉向陳凡，說道：“這位公子，穆某瞧你好生眼熟，咱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想必是大人記錯了，草民從未見過大人。”陳凡回道。
穆六爺見陳凡不願提及以前身份，便笑了笑道：“看來真的是穆某記錯了。”說罷，接過衙役手中的口供，低頭看了起來。
“因為父尋醫求藥，不想被人下藥關進地牢......先搜刮了銀錢，再刑罰......不拘着男女，把他們殺了，制成幹屍......”
穆六爺看完了口供，将口供拍到桌上，大怒道：“天下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桐廬縣令見穆六爺目光森冷，忙上前拱手道：“穆六爺，依本官看，那些失蹤的人口，定是被這群人抓去了。”
穆六爺點頭，目光又轉到陳凡身上，“這次要謝謝這位公子了，若不是你救了田進，這個案子還不知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破。”
“不敢當，舉手之勞而已。”陳凡頓了頓，道，“救人之事還要麻煩兩位大人了。”
穆六爺嗯了一聲，看着桐廬縣令道：“葉大人，依你看，此事該怎麽辦？”
葉縣令覺得既然穆六爺開口，定是代表了三皇子，那如果自己在穆六爺面前表現的好一些，會不會也能得到三皇子的青睐，再往上升是不是也容易了許多？
想到這，他滿臉堆笑道：“穆六爺放心，下官現在就帶人将那群惡賊圍剿了去。”
穆六爺見葉縣令嘴巴咧到了耳後根，就知道他此刻心裏在想什麽。
他微微眯了眯眼，對葉縣令道：“葉大人對桐廬周邊的了解，比穆某熟悉。此事若能由葉大人親自去辦，倒是百姓的福氣。”
葉縣令表情十分認真道：“此案交給下官便是。”
穆六爺點頭，又道：“葉大人放心，穆某回去定會向三皇子如實禀報。”
葉縣令頓時眼冒金光，“請三皇子放心，下官定會竭盡全力，除去這幫惡賊。”
這裏正說着，就有衙差來禀報，外面有人報官。
葉縣令先讓縣丞去處理，又對陳凡幾人道：“行了，案子理清了，你們幾人無事便回罷。田進就先去外面等着，稍後和本官一道去救人。”
陳凡聽他如此說，便帶着白青白斂出去了。田瘋子應了聲是，也退出去了。
從衙門出來，田瘋子對陳凡道：“小的還要同縣太爺一道去報仇，倒有一事想請大俠幫忙，不知可行？”
陳凡挑眉，“說來聽聽。”
“大俠，我此次出門已十月有餘，家中只餘老父老母兩人在家，而老父久病，老母雖能伺候，卻也行動不便。小的想請公子代我去一趟富陽縣，告訴小的老父一聲，過幾日我就回家了，望他們不必擔憂。”
白青聽他這麽說，就插話道：“你既過幾日就回家，為何還要我家公子替你跑一趟？”
田瘋子道：“大俠也知小的不會武功，這一趟去了，或受傷，又或連性命也沒了。”
白青疑惑道：“官府又不是沒人了，你要親自報什麽仇？”
田瘋子雙目瞪得通紅，咬牙道：“有仇不報非丈夫。”
他說完這句話，氣氛突然安靜起來。
片刻後，陳凡盯着他的臉看了看，問道：“你家在富陽縣？”
田瘋子聽了，喜的連說話也帶着幾分雀躍，“小的家在富陽縣東洲街上，大俠到了，只要提一句田大，定會有人指路。”
陳凡想了想，道：“也罷，就去一趟富陽縣罷。”
田瘋子欣喜抱拳，“小的在此謝過大俠。”
... ...
馬車駛入富陽縣內，白青還在白斂耳邊嘀咕道：“少爺幹嘛非要答應那個叫花子。要我說，他指定沒安好心。”
說着，他又道：“說不定前面就有什麽陰謀等着咱們呢。”
聽了白青的話，白斂好笑的道：“你什麽時候變得如此膽小了？以前你可不這樣。”
“現在可不比從前，咱們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白青望着白斂道，“他早不逃晚不逃，偏偏挑咱們歇息的時候出逃，你說，他該不會是瞧好了咱們在那才......”
白斂擡手打斷了他的話，道：“行了，再揣測下去，咱們也不用出遠門了。”
“哎，你這人......你就不擔心？”
“擔心作甚，咱們又不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白斂不在意道。
白青想了想，也覺得白斂說的有道理。
低頭看書的陳凡聽着外面兩人嘀咕的聲音，無奈地笑了笑，才将眸子從書上移開。
他沒察覺到麽？
不，若他沒有生出一絲懷疑，那他這些年也白活了。
可到底壓不住內心的好奇，想要一探究竟。
不拘着是人，或是鬼，倒比什麽都不知道的強，他不經心的想着。
良久，只聽外面的白青道：“少爺，東洲街到了。”
陳凡淡淡的嗯了一聲，合上手中的書，從馬車上下來。
白青上前虛扶了一把，說道：“少爺，我先去前邊問一問罷。”
陳凡掃了眼人來人往的街道，指着一拐角處，賣煎餅的攤子，道：“你去那買幾塊餅子。”
白青會意，快步走到煎餅攤位前，只見一位穿着粗布，中等身材的大爺正站在烤爐前，一面往外拿餅子，一面與買餅的婦人道：“蔥肉餅兩個？”
那婦人搖頭道：“您老又忘了呢。我要一個幹菜肉餅，一個蔥肉餅。”
大爺點頭，“那還要再等一會子。”說罷，拿過一個面劑子，用手一壓，然後加入幹菜肉餡，只片刻功夫，面團就被他擀成了薄餅子，放進烤爐了。
白青聞着幹菜的美味，咽了咽口水道：“大爺，給我也來幾塊餅子。”
大爺笑着問道：“你要什麽餅子？”
“和這位嬸子一樣。每樣來三塊。”白青道。
大爺點頭，“要等一會子。”說罷，又開始揉面做餅子。
趁着做餅的功夫，白青開口問道：“大爺，您認不認識這附近一個叫田大的？”
大爺停下了手中動作，疑惑地看着他問：“你怎麽知道田大？他都已經死了好久了。”
白青一驚：“田大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