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且說餘氏幾人回到家後,朱來威心裏越想越不得勁,他能理解胡氏因娘家缺錢的事慌了分寸,但她萬萬不該把手伸到來恭媳婦鋪子裏去。這次因着爹娘的面子,也因着沒造成嚴重後果,來恭媳婦才只要回二兩銀子了事。

但若因着魯春和的事,京城裏來的貴人覺得他們老朱家不好,把九良這門親事退了,那這後果,他們一家就是給來恭媳婦跪下,磕一百個頭也不夠贖罪的。

又或者來恭媳婦因為攆走魯春和那個落兒受了傷,來財找他算賬怎麽辦?

就當年來財把趙金貴打的半月沒下得了地的功夫,打他不跟拎菜雞一樣輕松?他要是被打殘了,或被失手打死了,這個家怎麽辦?

且胡氏嫁到朱家這麽些年,都當阿奶的人了,怎麽做事總為自個兒娘家考慮,她怎麽不為自己男人、兒子、孫子考慮?難不成這個家散了,她還能回娘家再嫁人不成?

想到這裏,朱來威立時覺得自己平時對這個媳婦太寬松了,寬松到她遇到事已經到了不告訴他的地步了。又想到方才在來恭媳婦家,娘都替她鞠躬道歉了,她卻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一時就控制不住更加生氣,指着胡氏罵道:“你是不是真當你自個兒可以當家做主了?啊?你說?你是不是覺得這個家除了你就沒別的人了?”

胡氏聽着他的怒罵聲,動了動唇,什麽都沒說,只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

朱來威見胡氏又這副死樣子,無名火立刻從腳心竄上腦門。沉着臉從屋子拐角尋了把笤帚,狠狠地往她身上抽了幾下,道:“你騙錢,還把落兒往親戚家指,你做這些事的時候,把咱爹做族長的臉放在哪?把咱娘做長嫂的臉放在哪?你做那個丢臉的事,怎麽不為家裏想想?”

被笤帚抽了幾下,胡氏身上火辣辣的疼,渾身也因疼痛顫抖着,但她自知沒理,只能受着。

朱來威見她一聲不吭,也不求饒,臉都黑透了。

“你既有那好計謀,怎麽不收拾幹淨屁股?”

“哼,叫人抓到了,你一句話沒有,倒要老子娘為你還錢道歉,你能耐了。”

他一面說,一面抄着笤帚又往胡氏身上抽了好幾下,道:“我竟不知胡家那麽些親戚也湊不出二兩銀子來,倒要你去偷去騙的。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也不用在我老朱家住了,你現在就收拾幾件衣裳回娘家,我以後都不想再看到你。”

聽到朱來威叫她收拾衣裳回娘家,胡氏再忍不住,猛地往下一跪,拉着朱來威的衣角,哭道:“他爹,是我的不是,你打我,把我打死罷。我就死在這,哪裏也不去。我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你哪怕把我打死,我也不回娘家......”說到最後,竟是大哭起來。

這時,門外傳來餘氏的聲音:“來威,你給我開開門。快別打了,有什麽事咱們好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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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來威見他娘開了口,也不再下狠手,但他依舊氣呼呼地朝外面餘氏喊道:“娘,這事你別管,今日我不收拾了她,她下回還不知要騙哪個親戚。”

餘氏一聽,氣急道:“好好好,爹娘老了管不住你媳婦了,現在連你也管不住了。你打,你打傷了你媳婦,我看等會兒你二叔一家過來,你拿什麽話解釋。”

朱來威聞言,突然清醒過來。是了,他怎麽把二叔一家要來吃飯的事給忘了,看來他真是氣糊塗了。

他忙扔下手中的笤帚,瞪了胡氏一眼,道:“托二叔一家的福,明兒我再慢慢收拾你。”說罷,一甩袖子出了門。

餘氏見他往外面走,忙拉着他問道:“都這會兒了,你要往哪兒去?”

朱來威道:“二叔好酒,我去買兩壇好酒來。”

餘氏道:“你爹已經去買了。”

朱來威頓了頓,道:“那我去康橋買兩只燒雞。”說罷,便走了。

餘氏見留他不住,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對屋裏的胡氏道:“你也打些水來收拾收拾,然後來竈房幫忙。”

胡氏沉默了一會兒,才應了聲是。

... ...

晚上,陳凡跟着朱九良和周氏到了朱吉福家,那個在石榴巷最靠後的屋子。

屋子雖大,但相比朱家老屋的裝修,是有些簡陋了。

這也難怪,胡氏說他們有重新蓋屋的想法。

朱九良見陳凡打量着大爺爺家的院子,擔心他有些待不住,便同他道:“咱們不會待太久,吃了飯就走。”想想又道:“若吃不慣,你便少吃一些,等回去了,我再給你做吃的。”

陳凡好奇她會做什麽,笑着問道:“做什麽給我吃?”

朱九良眉眼彎彎,道:“你想吃什麽?湯面可以嗎?”

陳凡點頭:“再加兩個煎蛋。”

“那可不成,”朱九良看着他道,“今兒你已經吃了兩個煎蛋了,晚上最多再吃一個。”

陳凡笑了笑,問:“為什麽?”

朱九良立馬道:“蛋吃多了,可不好克化。”

陳凡笑了兩聲,揶揄道:“你倒比我這個正經大夫懂得多。”

正說着,就有人喊吃飯了。

兩人便不再說話,陳凡去了男客桌邊落座。朱九良在女客桌邊坐下。

待人全部坐下,朱九良也沒見到胡氏。當然她也沒那麽不開眼問胡氏去哪兒了。只與餘氏和她的二兒媳萬氏,還有萬氏的兒媳許氏說笑了兩句,才開始動筷子吃飯。

飯罷,餘氏又留了吳氏和周氏說話,朱九良便跟着陳凡提前回去了。

牛車上,朱九良擡眼看陳凡,問他:“晚上飯菜可合胃口?”

陳凡看她一眼,道:“菜做的稍稍鹹一些,但也不難吃。”

朱九良見他說的委婉,便道:“那咱們現在就回家煮面吃。”

“不着急,”陳凡道,“我先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說罷,吩咐外面趕車的白青、白斂:“去梅園。”

朱九良微微怔了一下,道:“無咎,這麽晚了去梅園作甚?”

陳凡笑道:“等到了你便知道了。”

... ...

梅園裏,朱九良看着滿園色彩斑斓、千姿百态的花燈,驚訝不已。

“無咎,這是......”

“今日是我生辰。”

聽他這話,朱九良詫異:“你生辰?”

陳凡點了點頭。

“你生辰怎麽也不早些告訴我?”朱九良看他,幽幽道,“我知道了,也好提前準備禮物,現下我什麽都沒......”

不等她說完,陳凡就道:“九兒此刻不正陪着我麽?”又擡手指着前面的花燈,問道:“九兒,快看那個花燈,你喜歡不喜歡?”

朱九良仰頭往園中花燈看去,笑眯眯地道:“喜歡。”

“走。咱們上千尋塔。”說着,陳凡便摟住了她那楊柳細腰,足下輕輕一點,短短一瞬間,就到了千尋塔第六層。

“無咎......”朱九良睜大了眼睛,眸中全是驚嘆,“你居然會武功?”

陳凡轉頭問她:“吓到了嗎?”一面說,一面幫她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長發。

“那倒沒有,”朱九良搖頭道,“只是頭一回見到能飛起來的人,好奇罷了。”

陳凡含笑道:“頭一回飛,九兒感覺如何?”

朱九良想了想,道:“想再飛一次。”

陳凡聽了,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他見朱九良滿眼期待的望着他,只好又重新摟住了她的腰,帶着她從千尋塔上一躍而起,向着塔頂飛去。

不等朱九良再次驚訝,她已經和陳凡在塔頂飛檐上坐了下來。

“九兒,你看......”

随着陳凡一指,朱九良向遠處望去,梅園的夜景一覽無餘。

“好美!”朱九良驚嘆。梅園裏絢麗多彩的花燈,映射在她黑瞳裏,讓她心神搖蕩。

又過了一陣,她擡手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瞬間痛呼出聲,“嘶......好痛。”

見她如此,陳凡愣住了。

朱九良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道:“實在是太美了。美到我以為是在夢裏呢。”

陳凡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時候不早了,我該送你回去了。”

朱九良微微一嘆,“這麽快就回去了啊?”心裏到底有些不舍。

陳凡便道:“你若想來,明晚咱們再來。”

朱九良兩眼放光:“當真?”

陳凡含笑點了點頭。

這話讓朱九良心情頗好。随後道:“無咎,那你再帶我飛下去罷。”

“想飛?”

朱九良點點頭。

陳凡笑了一下,手伸到了她面前,道:“這次你拉住我的手,我帶你飛回家。”

聞言,朱九良怔了一下。

陳凡以為她沒聽清楚,又道了一遍。

朱九良道:“從這裏飛回家嗎?”

陳凡笑看着她,“怕嗎?”

朱九良看着面前修長且帶着薄薄一層繭的大手,略猶豫一下,道:“不怕。”說着,将手伸了過去。

... ...

此時,白青、白斂正在梅園入口處守着,忽一陣風從頭頂掠過。

白青擡頭,當即就愣住了。

過了會兒,他擡手指着天空中那對神仙男女,道:“我沒看錯罷?那是少爺和少奶奶?”

白斂仰頭望去,訝異道:“少爺怎麽帶少奶奶飛起來了?”

白青望着遠去的一對璧人,啧了一聲:“以前總覺得少爺冷冷清清,誰料少爺撩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白斂睨他一眼,道:“別啰嗦。快趕你的車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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