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chapter3
“噗嗤!”隔壁的花襯衫男人沒忍住,笑出了聲。
趙西祠的視線靜靜的落在他臉上。
張一帥對上他的視線,小聲說:“不是,你不覺得這個女人……”
話音一頓,他輕咳一聲,“咳,好像也沒那麽好笑哈。”
聽見隔壁桌的動靜,趙栖栖眼皮都沒動一下,神色坦然的舉着手機,一副等着他轉賬的姿态。
“你,你還想要七十萬?!我看誰敢娶你,孤獨終老吧!”相親男起身,說完,抱着自己的錢包就走。
腳步飛快。
玻璃門被推開又關上,門上挂着的‘歡迎光臨’被晃出兩個九十度的圈。
趙栖栖伸了個懶腰,松松筋骨,把鍋裏煮老了的肉撈出來,喊來服務員加了湯,咕嘟咕嘟時,重新下肉。
半個多小時後,她結了賬,拿着立在桌邊的傘出了店。
隔壁的趙西祠和張一帥也吃完出來要結賬,恰好看見剛推門出去的趙栖栖。
黑色的長發披散着,藏青色的絲綢襯衫松松垮垮,衣擺紮在了緊身牛仔褲裏,腰肢纖細,臀翹腿長。
趙西祠眯眼看那頭也不回的人。
這算胖?
“哎,那妞身材真頂啊!”張一帥肆意點評道,卻是冷不防的被人從後面推了一把。
“幹什麽?”他一臉莫名的回頭。
趙西祠:“讓讓,着急回家。”
說完,又幽幽的扔出三個字,“臭流氓。”
“诶——”張一帥不樂意了,一臉猥瑣的沖他眨眨眼,“這算什麽流氓,要不要哥哥讓你看看什麽是真的流氓?”
趙西祠冷笑一聲,“變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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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栖栖到家時,李紅娟老兩口正要吃飯,看見她回來還有點驚訝,“怎麽這麽早?”
趙栖栖掃了眼桌上,就一盤醋溜白菜。
很清貧。
把拎回來的烤鴨裝了盤端過來,她才添油加醋的告狀。
“那什麽人啊,一見面,打量我一圈,又說我醜,得整容,又說我胖,得減肥,還說以後得生倆孩子,我自己帶,這也就算了,我都忍了,結果那人好家夥,還要讓我辭職,這我能忍嗎?”
趙栖栖義憤填膺,握緊小拳頭,“那必定不能啊!你們好不容易把我供着上了大學,我費勁兒巴拉的在城裏找到個工作,這才幾年,就要我辭職,不說別的,我要真辭職了,都對不起我爸在地裏流的汗!”
“長得人模狗樣,穿得西裝革履,就不說人話,這還不算,我一提彩禮錢,那張臉拉的呀,跟隔壁嬸兒家以前養的驢一樣。”趙栖栖咂咂嘴,搖搖頭,一副看不上的樣子。
李紅娟也皺眉,“這怎麽是個這人啊,我得找你王嬸兒說道說道。”
“先吃飯吧,這烤鴨還熱着呢,我進屋躺會兒去。”趙栖栖說完,溜之大吉。
關上門還能聽見老兩口小聲說話聲。
趙栖栖大學畢業後就回來了,考了兩次才考進現在的學校,有編制,工作穩定。
她跟那些大學同學不一樣,一點兒都不向往大城市的繁華。在別人往北上廣深走時,她打包行李,樂颠颠的回了家鄉。
小縣城沒有高鐵、地鐵,甚至都沒有公交站,只有私人中巴車定點往返各個村和城裏,街上随處可見的自行車,電動車,城市規劃那兩年,小攤販不見了,只是沒多久,又冒出頭來,街道擁擠,到處都是叫賣聲,但勝在方便,價格公道。
趙栖栖工作的學校就取于鬧市,中午吃飯簡直不要太方便,麻辣燙,缽缽雞,冷面,一個星期都不帶重樣兒的。
唯一的缺憾是,工資不太高。
兩天假期過得飛快,又開始了新的一周。
周三,趙栖栖第二節的課,在家裏吃了早飯才騎車去學校,一進辦公室就看見二班的班長在,正跟班主任李老師說話,看見她進來,突然噤聲。
“早上好。”趙栖栖主動打了個招呼,然後拿着水杯出去了。
在理科組的辦公室呆了幾分鐘,回去時,班長已經走了,只有李老師在桌前批改作業。
看見趙栖栖進來,李老師擡起頭來,主動說:“現在的小孩兒太不像話了,一個個的早戀,我就說趙陽這次期中考的成績怎麽下滑這麽多,搞半天,是在跟三班的一個叫張婷婷的女生搞對象,說是考試之前,倆人吵架了,這才發揮失常,這都什麽事兒啊……”
趙栖栖當老師幾年了,這種八卦聽得耳朵都要長繭子了,随口問:“這要怎麽處理呀?”
李老師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我先找他談一談,能斷了最好,他要是不答應,就喊家長來,這才多大啊,一個個心思都歪了,不放在學習上,盡胡來……”
趙栖栖過了一會兒才委婉的道:“班長愛打小報告這事……”
李老師打斷她的話,不甚在意,“嗐,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想跟老師搞好關系,你沒做過班主任不知道,咱們也需要有人幫忙看着點,省得兩眼一抹黑,班裏發生啥事都不知道。”
趙栖栖想說,這種行為只會使使師生關系緊張,他們是互相成就的關系,沒有什麽對立的矛盾,而且,班長這樣做,一旦在班裏傳開,怕是沒人想跟她做朋友。
這些,做老師的都知道,她不算是聰明,就連考大學都複讀了一年,但還算是有眼色。
對方明顯不在意,她也沒必要說出來惹人嫌。
“诶,李老師,你預産期是不是這個月啊?看着肚子好像大了點。”趙栖栖轉移話題。
李老師‘嗯’了聲,摸了摸肚子說:“這個月月末,提前幾天我休産假,這個學期剩下的半個月,你當臨時班主任,替我看着點兒班裏。”
這事之前就說過,趙栖栖不好推拒,也沒應承,只是說:“這得看主任的意思,畢竟我沒有當班主任的經驗。”
“沒事兒,我去跟他說,你這也來了有幾年了,估計今年下半年,就要自己帶班了。”
“不着急,我要學習的地方還多着呢。”趙栖栖笑着推卻。
班主任要操心的事太多了,對頭發極其不友好,沒看周靜芸都尋思着要去植發了嗎?!
她窮,還要買辣條果凍小蛋糕吃,沒錢植發啊!
“你啊,就是謙虛。”
“……”
談話極其不順利,趙陽像個刺頭兒似的,任憑李老師怎麽說,都不分手。
期間,周靜芸把自己班裏的那位女同學也喊了來,跟李老師一起,倆人輪番上陣的勸。
女生被兇了兩句,就掉眼淚,趙陽當着全辦公室的老師的面兒,把人拉到身後護着,說什麽要罵就罵他。
趙栖栖腳趾抓地,又端着水杯出去了。
只是,她的擔心不無道理。
周五中午,她跟周靜芸在外面吃飯,就接到了李老師的電話。
二班班長彭玉被打了。
動手的是三班的幾個女生,把人堵在女廁所裏整整十分鐘,門被打開後,二班班長全身濕淋淋的,頭發散了,校服髒了,上面赫然多了幾個腳印,就連眼鏡腿都斷了,整個人狼狽不堪的癱坐在地上,旁邊倒着一個洗拖把的塑料桶。
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
甚至不需要調監控,幾個女生很痛快的認了。
趙栖栖和周靜芸趕回來時,辦公室裏擠着一群學生,聲勢浩大。
所有同學都在叽叽喳喳的說話,輿論幾乎一邊倒,都在表達自己對打小報告的班長的厭惡。
李老師一巴掌拍在桌上,厲聲呵斥:“都幹什麽,造反嗎?回教室去!”
辦公室裏一瞬間安靜了下來,但是誰都沒動,以沉默抗争。
李老師也沒時間教訓他們,視線落在旁邊動手的三個女生身上,疾言厲色的訓斥:“你們了不起啊,還敢校園霸淩了!喊你們家長來,我倒是要問問他們,是怎麽教你們的,學校裏竟然出了你們這樣的老鼠屎!”
“是彭玉活該!誰讓她打小報告的!”
“就是!再有下次,我們還揍她!”
“她嘴那麽欠,挨打也活該!”
幾個人擡頭挺胸,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十幾歲的年紀,是非觀分明,除了黑就是白,不允許灰色地帶的存在。
“你們還有理了?!”李老師血壓飙升,氣得手指都在發抖,“看看你們把人打成什麽樣子了!”
“她要是不打小報告,誰沒事兒會揍她,真惡心。”
“我們二班不想要這樣的人,煩死了。”
“還有臉打小報告,她自己給趙陽寫情書的事怎麽不說啊。”
“就是,都知道人家有對象了,還纏着人家講題,給人家寫情書,也太不要臉了。”
一人一句,越說聲音越高,帶着這個年紀該有的嫉惡如仇。
“都閉嘴!”李老師幾乎壓不住了,挺着肚子扶着桌角喊了一聲。
聽了一耳朵的周靜芸,認命的擠了進來。
趙栖栖沒跟着進來,拎着一碗過橋米線站在門口,被這三角關系驚呆了。
現在小孩兒都……這樣了?
人分成了兩撥,李老師和班長彭玉,剩下的一群,氣氛劍拔弩張。
周靜芸清清嗓子,剛想說什麽,就見李老師突然扶着肚子跪坐在了地上,一張臉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