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20
chapter20
倆人沒坐多久,林青青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來了。
趙西祠都驚呆了,“卧槽!這是要逃荒嗎?”
林青青瞪他一眼,把東西放在地上,累得喘氣,一扭頭,對上趙栖栖,笑得跟朵皺巴巴的花兒似的,“栖栖也在呢?”
溫聲細語,春雨潤無聲,這待遇,趙西祠從來沒有過,頓時撇嘴翻了個白眼兒。
“嗯,我正好有空,過來看看叔,嬸兒你坐。”趙栖栖說。
“好,好”,林青青樂呵呵的,“越長越好看了,小時候就水靈,長大了更是出挑。”
趙栖栖不好意思的捂嘴笑,矜持又淑女。
趙西祠表情一言難盡,傷眼睛似的扭開了腦袋,撿起地上的餐盒說:“走吧,別跟這兒待着了,我送你出去。”
林青青嘴角的笑僵了僵。
拳頭硬了。
“對對對,別跟醫院久待”,林青青柔聲附和,“我剛看見外面有賣喝的,你們去那兒坐吧。”
“那嬸兒我先走了,改天再來看叔。”趙栖栖順勢起身,手裏還拿着沒吃完的大半個蘋果。
“好,等你叔出院了,我讓西祠喊你來家裏吃飯啊。”林青青熱情道。
趙栖栖點點頭,揮揮手,跟着趙西祠走了。
下午兩三點,正是熱的時候,還沒走出醫院大廳,就感受到外面熱浪襲來。
趙西祠把餐盒扔進垃圾桶,邊掏車鑰匙邊說:“我送你回去。”
趙栖栖伸手攔下了他的動作,“別折騰了,我打個車回就行。”
話說完,手剛要收回,卻是被他反握住了。
男人的手到底是糙,甫一握上來,掌心的那層繭子像是帶了電流,趙栖栖手指蜷縮了一下,故作鎮定的問:“幹啥?”
“蘋果還吃嗎?”趙西祠如是問,像是沒察覺到她的不自在,還捏了捏她細軟的手指。
“不……”
話還沒說完,趙栖栖另一只手裏被氧化得不漂亮了的半個蘋果就被他拿走了,動作絲滑程度,堪比電視上的德芙巧克力的廣告。
“別吃了吧”,她小聲說,有點難為情。
小時候她不喜歡吃肥肉,但是小炒肉又免不了有肥的部分,她饞,把瘦肉咬掉,肥肉給她爸吃。
李紅娟總是罵她臭毛病,有時候連慣着她的趙大富一起罵。
趙栖栖聽了,也認錯了,但下次照舊。
趙大富倒是樂呵呵的,也不嫌棄。
後來懂事了一點,趙栖栖碗裏不會再剩飯,吃肉也不會只吃瘦肉那半了。
時隔好多年,這還是頭一回讓人撿她剩下的東西吃,臉頰隐隐發燙。
男人吃東西很快,幾口把她磨磨唧唧半天沒吃完的半個蘋果啃了個幹淨,果核扔進了垃圾桶,然後扭頭問:“你剛說啥?”
目光清明,滿是疑惑。
趙栖栖:“……”
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吧!!
看着她臉上變幻的神色,趙西祠沒憋住,笑了下。
趙栖栖瞪他,頤指氣使道:“你去給我攔車。”
醫院這邊不好攔車,得走幾百米到路口,這大太陽,最适合欺負人了。
“還差一位了,二十塊錢走不走?”趙西祠從善如流的切換身份。
趙栖栖氣得踹他。
趙西祠笑着躲開,牽着她往停車的方向走,“不送你回去,我媽又得抽我。”
趙栖栖被這烈陽晃得直眯眼,想起什麽,問了一句:“你那車沒賣完的瓜怎麽辦?”
“呵,還挺操心”,趙西祠笑話她一句,用鑰匙開了車鎖,替她拉開副駕的車門,“讓旁邊賣水果的兄弟幫忙賣了,錢分他一半。”
趙栖栖‘哦’了聲,又提問:“那幾個人你知道是誰嗎?”
趙西祠點了點頭,上了車,也沒瞞她:“見過兩次。”
他說得輕飄飄,趙栖栖卻是聽出來了,這是之前就鬧過這事兒。不過,估計是在他手上沒讨到好。
“你……”
安全帶‘咔噠’一聲扣上。
“會套麻袋揍他們。”趙西祠沒等她問完,就給了答案。
恍惚間,趙栖栖好像看見了上學時候的趙西祠。
他們認識很久,分開也很久,久到她都差點忘記了以前的趙西祠,也是個不吃虧的主兒。
那時候的趙西祠,像是現在的張加,身邊有一群小弟似的朋友。電腦游戲剛流行的年代,校門口時常有些二流子,專挑落單的或是內向的同學下手,流裏流氣的一群人把人家堵在角落,美名其曰說是‘借錢’,實際是搜刮式的搶錢。
很榮幸,那時候瘦的跟竹竿兒似的趙老大,下午返校時,被那群人盯上了,死拉硬拽的拖去了小巷子裏,被當時正跟江珊珊在文具店裏挑新年賀卡的她看見了。
說實話,那時候趙西祠的樣子有點醜,人家拽他跟拽小雞仔似的,趙老大毫無還手之力。
自知打不過,她拉着江珊珊去找老師,沒找到班主任,倒是遇見了教導主任,一聽,主任火冒三丈高,跟着她倆去了。
時間不湊巧,沒趕上搜刮的過程,也沒見到那群混混,倒是看見了趙西祠從小巷子裏出來,校服幹幹淨淨。
“趙西祠,趙栖栖說看見有人搶你錢?”教導主任問。
趙栖栖現在還記得他當時是看了她一眼,眼神有點嫌棄,像是在說她多管閑事。
教導主任又問了一遍,趙西祠說了句沒有。
這一否認,倒像是趙栖栖說謊了似的。
到底是那會兒年紀小,趙栖栖努力辯解,江珊珊也給她作證,但趙西祠還是否認,那會兒她差點哭了出來。
教導主任倒是沒追究什麽,讓他們回學校。
不過,她和趙西祠的梁子就此結下了。
之後的某一天,就在她都要把這事兒淡忘了時,突然聽同學說,趙西祠帶着一幫兄弟,把那幾個混子揍了,有之前被搶了錢的同學,也拿回了自己的錢。
這事兒當時鬧得挺大,說是其中一個混混腦袋見了血,被救護車擡走了,更有離譜的,說是他們打死了人。
言辭誇張,但在教導主任把一幹與此事相關的同學叫到辦公室,甚至喊來了家長時,可信度直接飙升。
記過,公開檢讨。
回家後,趙栖栖再次親眼見證了趙西祠被他媽用大掃帚追着抽了兩條街。
少年盡管單薄,但卻像是倔強的狼,不會服軟。
那次,是趙栖栖第一次找林青青,不是來告狀,而是作證,是那群小混混先搶錢的。
趙栖栖系好安全帶,裝作一臉冷酷,憋出一句:“別見血。”
像是電影裏操控大局的大姐頭。
趙西看她這樣,差點笑了,疑惑又無奈,“你對我有什麽誤解?”
“什麽?”趙栖栖不明所以。
“我啥時候打架見血了?”趙西祠說着頓住,又補充,“頂多見點鼻血。”
“再說了,除了那血小板低的,鼻血半天止不住,別的能有啥問題,而且,那種人知道自己血止不住,壓根兒不敢往前湊。”
趙栖栖對他的分析竟然無言以對,“……你還挺有數啊。”
“那當然,我又不是莽夫。”趙西祠好不謙虛的收下了這句誇贊。
趙栖栖:“……”
對自己真沒有逼數。
……
趙建林在醫院住了五天,林青青陪了五天。
趙西祠也忙,大清早天微微亮,就帶着一群人摘瓜,把那大貨車一輛輛送走,還得摘自己上午要賣的。
林青青不在家,他索性開着車直接進城,看見哪家早餐店開着門,就進去對付兩口,然後去賣瓜,下午跟林青青輪換。
李紅娟現在把趙西祠當半個女婿看,讓趙栖栖給他打電話,喊他來家裏吃,只是這人突然變得矜持,她難得說兩句好話,也沒把人請來。
不過,趙栖栖的侄女兒小滿滿倒是來了,被他親爹打包送來的,小姑娘還樂呵呵的,軟乎乎的喊爺爺奶奶小姑姑。
趙栖栖頂着雞窩頭罵他哥,“你就是看我放暑假了,找我給你看孩子的吧!”
趙東也不否認,嘿嘿笑着拍馬屁:“不愧是當老師的,就是比我這開出租的聰明!”
“趕緊滾!”趙栖栖瞪他。
小滿滿抱着自己的小枕頭站在院子裏,癟嘴可憐兮兮道:“小嘟嘟不喜歡我嗎?”
趙栖栖一把把她抱起,在她奶香的小臉上親了口,擡腳往屋裏走,“不是呀,小滿滿多可愛呀,比你奶奶都可愛~”
小姑娘超級好哄,咯咯笑着,小腦袋靠在她脖頸上,軟乎乎的說:“喜歡嘟嘟~喜歡奶奶,喜歡爺爺~”
“太早了,姑姑抱你再去睡會兒。”趙栖栖打着哈欠說。
李紅娟罵她:“晚上不睡,白天不起。”
“哎呀,奶奶又罵人啦~”趙栖栖語氣故意的跟懷裏的小肉包說。
小滿滿趴在她肩膀上咯咯笑,“罵嘟嘟~”
“小沒良心的。”趙栖栖點了點她腦袋,東搖西晃。
……
趙建林是在一個上午出院的。
那天趙西祠沒去賣瓜,開車把二老接了回來。
村裏街道兩旁坐着的老人們不免問幾句,趙建林趴在車窗上,不厭其煩的笑呵呵回答:“不嚴重,就是還得躺些時候。”
趙西祠車速慢的跟烏龜爬似的,拐過拐角,一眼就看見了小賣部的大柳樹下,一大一小頭對頭蹲着吃雪糕的倆人。
小姑娘玉雪可愛,穿着件粉色荷葉邊的小裙子,露出兩只藕節似的小胳膊,小胖手抓着一盒抹茶綠的冰激淩,吃得眉眼彎彎。
對面那大的,穿着成套的短袖短褲的睡衣,一頭長發用抓夾随意抓在腦後,手裏的巧克力雪糕還剩一半,另一只手不要臉的摸人家的小胖腿。
趙西祠突然結了婚,趙栖栖帶着小閨女在這兒等他的錯覺,胸口瞬間像是棉花糖一樣膨了起來。
他笑了聲,手欠的按了下車喇叭,驚得那兩顆腦袋都扭了過來。
一大一小兩張臉,表情如出一轍,咬着棍兒像是在看村口的傻子。
趙西祠:“……”
真他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