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江揖寒霜帶煞的盯了顧自雲一眼, 直跟家長逮住意圖拐騙自家孩子的人販子似的,目光移落在連翩身上,卻也并不溫和。

那目光烏沉沉看不出來什麽喜怒:“好巧,玩的高興嗎?”

似衆星拱月又似被圍在花叢的連翩:“......還行。”

江揖呼吸一窒, 一時間竟有些無措, 但他向來冷肅端正,這種無措并不為外人察覺。

連翩自問是個很拎的清的, 和江揖既然已經“到此為止”, 便禮貌且相當有距離的沒有再和人多話, 免得被認為還要糾纏。

走廊很寬,七八個人并排沒問題。

連翩和顧自雲一夥和江揖一行人擦肩而過。

不知是不是錯覺, 連翩發誓這是他見過的江揖臉色最差的時候,比他主動去和人簽約時候還差。

占有欲作祟?

不太接受這麽短時間內他另覓新歡?

這就過分了,他還沒計較江揖在婚約期間就和連秋皎勾勾搭搭呢。

連翩完成自我邏輯鏈,恢複淡定。

一邊是花團錦簇漂亮鮮活, 一邊是西裝革履內斂整肅, 看上去完全沒什麽交集。

跟在江揖身邊的何夕:“......”

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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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點過來,還真碰到了, 但小老板可是眼瞅着要開始第二春的樣子。

現在想想小老板熱情似火自家老板愛答不理, 那場景,夢似的。

江揖站在原地沒動, 他不動,其他人也不敢動, 還是何夕乍着膽子提醒道:“老板......”

江揖回神, 大步往前。

他好像有點看不清路, 腦海裏全是連翩含笑和人說話的樣子。

笑的那麽好看那麽親近。

那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收斂了, 好像他不配那樣的笑一樣。

不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

江揖從來成竹在胸, 哪怕最弱勢的時候也總有天生的一種堅韌不拔在,讓他屹立不倒。

但現在,感覺自己整個身體是空的,裏面還呼嘯着寒風。

在不安之外,還生出巨大的疑惑和憤怒。

他們不只是冷靜一段時間嗎,對連翩來說,冷靜就是和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還是故意的?

江揖想,連翩是故意這樣呼朋喚友的來刺激他。

想清楚緣故後,江揖緊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周身那種冷冽森寒的氣場也漸漸軟化。

連翩這裏,氣氛不複方才那樣溫煦。

主要是江揖的氣場太強,臉色太冷,那種幾乎能碾壓全場的不悅讓除連翩以外的人心有餘悸。

成年人,都有幾分聰明在。

幾乎所有人都看得出來,那個看上去就不好招惹的男人對連翩不同。

捋虎須,沒人敢。

大家匆匆散了。

顧自雲有些擔心:“不是移情別戀?怎麽看着還對你不依不饒的。”

連翩:“大概是......比較要面子?”

他想起來,雖然他和江揖已經分崩離析,但大面上婚約還沒解,就那種昭告天下的解除,是得選個時候提一提這件事。

見連翩淡定,顧自雲也放下心來,只叮囑他有事就說話。

這時候的顧自雲還不知道,有事的是他。

第二天中午,有關顧自雲的資料就放在了江揖的辦公桌上,當天晚上,顧自雲被“請”到了一間環境清幽額的茶室。

顧自雲自問也算吃喝玩樂的行家,但這地方他卻沒來過。

見到江揖,熟人,神經一下就松了,但迅疾又繃上了,以他閱人無數的經歷,這位心機不可測,像深不見底的雪洞,讓人不寒而栗。

江揖坐在顧自雲對面,清茶袅然。

他本人也只稍冷峭些,和那天的森然迥然不同,慢條斯理道:“顧導好興致,膽子也大,挖牆腳挖到我頭上,想過後果嗎?”

顧自雲道:“你們已經分手了。”

江揖笑了下,但眼中卻殊無笑意:“我們只是分開冷靜一段時間,我曾許諾要照顧他一輩子,我不會食言。想讓我食言的人,下場通常不太好。”

顧自雲:“可是你移情別戀......”

江揖頓了下,突然想起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好像從來沒有對連翩解釋過那疊照片,他和連秋皎的那些照片,連翩誤會了,所以才這麽生氣?

心中恍然,複雜中夾雜着欣喜,但面上卻還是那樣從容冷淡:“我沒有。”

再多的,比如他喜歡的是連翩,不必對外人說。

只警告道:“我不喜歡連翩身邊多一些亂七八糟的人,再有下次,顧導很有天賦,似乎也很喜歡現在的職業,如果因為魯莽永遠失去工作的機會,那會很可惜。”

頓了頓又道:“第一次我不計較,這是第二次,接下來三個月顧導可能會倒黴一些,比如一些劇播不了,再比如說好的投資忽然變了,事不過三。”

圈子裏資本的力量,顧自雲很清楚。

但在娛樂圈外的資本,這是顧自雲夠不到的東西,這一刻深刻的感知到了這種力量,這讓人無力又恐懼。

但他并不是軟腳蝦。

事已至此,為着連翩的将來不免多說一句:“看來江總很在乎連翩,連翩對我說過他曾經很喜歡一個人,竭盡全力的去追求,但現在他累了......”

都是聰明人,後面的話不消說。

短暫的沉默。

顧自雲就見方才還氣勢壓人的男人,不自覺收斂了眉目間的冷意,甚至生出些柔軟而黯然的歉意:“是我不好。”他說。

顧自雲沒說話,但心裏默默給江揖點了個蠟。

他對連翩還算了解,吃飯那天不管是聊起戀愛的事還是遇到江揖之後,連翩神情舉止都少有波動。

不在乎,才會波瀾不起。

江揖沒有讀心術,自然不知道顧自雲在想什麽,顧忌顧自雲是連翩的朋友,他只是簡單的警告并沒有将人直接逐出安市,已經算是手下留情。

在顧自雲離開後,江揖再忍不住,直接去了連翩的住所。

連翩正在泡腳,在江揖敲門時濕噠噠的腳踩着拖鞋就給人開門去了。

他正琢磨什麽時候跟江揖提解除婚約的事,正好江揖來了,看着臉色還不錯,心道真是瞌睡遇到枕頭。

到底同在一個屋檐下很久,很多事潛移默化的就沒那麽講究。

将江揖放進來後,連翩就繼續泡腳去了,讓江揖要喝茶就自己倒。

江揖上次來壓根沒進門,這是第一次看到連翩新居的樣子。

大概是一個人住的緣故,這房子比他們共同的那套稍小一些,布置很溫馨,随處可見生活氣息濃厚的小東西。

花瓶裏的鮮花,窗臺上一排栽着多肉的精致小花盆,還有其他一些花,搖椅,小茶幾上翻了一半的書......

兩個人一起住的時候不是這樣的,連翩很少到客廳,最常去的是廚房,記憶中好像客廳從來沒有出現過他的私人物品。

江揖甚至有種恍惚的感覺,連翩真的和他一起住過嗎?

這種感覺讓人不安,他禁不住問:“以前不知道你喜歡這些東西。”

連翩順着江揖的目光看過去,他心愛的多肉們齊溜溜的等在那裏,漂亮又可愛。

前世連翩卧病在床,欣賞不了太多鮮活的東西,多肉占地小還很具有觀賞性,他很喜歡。

不過之前江揖的地盤,江揖又提過要求。

連翩心裏有數,別人的房子到底不好施展,是以只當自己是個租客。

租住一間卧室罷遼。

只道:“你說過你喜歡安靜整潔,讓我不要妨礙到你。”

這話江揖還真是說過,他想起來不單這句,還說過很多絕情的話。

讓連翩不要癡心妄想,不要打擾他,不要幹擾他的生活和工作,他絕不會喜歡他,他要走就直接走,他絕對不會挽留。

當初說這些的時候沒什麽感覺,心裏就是這麽想的,很煩被人纏着,後來漸漸有些口是心非,但已經說習慣了,說過後也不覺得怎麽樣。

現在才明白自己有多過分。

連翩泡腳泡的舒服,臉上都浮起一層緋色,見江揖臉色泛白,不禁道:“你身體不舒服?”

江揖靜默的看着連翩。

這目光專注又沉凝,像一只很勇猛又很忠實的貓科動物,漂亮威武......

還有點難過似的。

連翩覺得江揖可能碰到了什麽難事,又想起何夕告訴他的事,心道其實平常江揖待他也不算壞,最開始本來就是自己強買強賣。

禮尚往來的,幫一幫也沒什麽。

才要問,就聽江揖說:“我和連秋皎之間,沒什麽。”

連翩:......其實倒也不必這樣劃清界限。

想了想道:“你想讓我做什麽?”

之前江揖百般隐忍,不就是為了借助連家的勢力來發展自身麽,那時候也是這樣不能承認和連秋皎的關系。

連翩了然又平靜的目光讓江揖無可奈何。

他走到連翩面前,單膝跪地的蹲下,就在連翩的洗腳盆前:“不要‘到此為止’可以嗎?”

連翩搖頭:“這個不行。”

江揖明白,連翩已經不信任他,單純的言語已經難以取信于人,也許得讓連秋皎親口告訴連翩,他們之間真的沒什麽。

拿定主意,他心中反而生出無限的勇氣。

是他傷了連翩的心,江揖想。

他可以彌補,等将來有一天,連翩一定會像曾經那樣對他好,喜歡他,依戀他,非他不可。

老大個人跪在自己面前,尤其這個還是将來辣手無情的大佬,連翩覺得很離譜,推了推江揖的肩膀:“我洗好了,你先起來?”

江揖很想握住連翩的手,但想起自己做的混賬事又沒有這麽多的勇氣。

洗腳盆旁邊正好搭着擦腳的毛巾。

鬼使神差的,他一手握住連翩的腳腕,一手撈了毛巾。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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