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江揖母親所在的墓園在城郊, 警車和救護車呼嘯而過,并不規整的柏油路上濺起的小石子騰空一躍又胡亂落進路邊的草叢中。
三個突然襲擊的歹徒兩個重傷一個斃命,重傷的兩個被江揖用鞋帶反絆住手,像死狗一樣躺在墓園中。
守墓人的房間, 連秋皎虛弱的躺在床上。
江揖握着一把墓園找到的鐵鍬守在門口。
來的時候他穿一身淡色休閑裝, 現在又是灰又是土更多的是紅黑相間半幹涸的血,那張俊麗而冷漠的面容因為生死搏鬥, 顯露出一種鋒利嗜血的森寒。
這樣的江揖讓連秋皎有些害怕, 裝作虛弱的樣子不敢開口。
二十分鐘後, 連秋皎和江揖被醫護人員扶出房間。
醫生一眼看出江揖傷的更重,見連秋皎慘白着臉要躺到擔架上, 開口讓江揖躺好他要做檢查。
江揖搖頭:“我沒事,照顧好他,我去警局。”
他打電話報警和叫救護車後,還通知了心腹過來支援。
膽子大到□□, 未必不會在事敗後再做什麽, 江揖對幕後兇手也有了猜測,送上門來的機會, 他不會放過。
在江揖的堅持下他上了警車。
警察和救護車疾馳而過, 很快超過了慢騰騰行駛在路上的一輛黑色小轎車,以及小轎車後面跟着的一輛大貨車。
和歹徒搏鬥時江揖腎上腺素飙升, 現在激素回落,手腳的酸痛無力和身上傷勢的疼痛逐漸升騰起來, 情緒卻麻木而冰冷。
空洞的休息期, 對身體是, 對情緒也是。
Advertisement
目光漫無目的的掃過窗外, 也掃過被警車超過又甩在後面的黑色小轎車。
安市的牌照, 江揖本能的想。
小轎車貼着防窺膜,什麽都看不到,他沒有多在意,外面陽光燦爛,剛才墓園的生死相搏好像是一場噩夢。
小轎車後座,保镖正給胳膊上被劃一道指長口子的連翩處理傷口,一邊道:“連少,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們三個怕是要栽在這裏。”
碰到的是亡命徒,幾個人身上都帶了傷。
連翩望着遠去的警車輕籲了一口氣:“是大夥運氣好,回頭單獨發你們一筆獎金。”
之前真是兇險,他想。
那把刀對着他的臉就劈下來,還好他反應靈敏,用胳膊擋了一下,只是春天衣服薄,這一擋胳膊難免受傷。
現在那三個歹徒都在貨車車廂裏,綁的跟個粽子一樣。
連翩知道這三個都是在逃犯,身上背着案子,懸賞通緝的人,回頭安排人送到公安局,也算為民除害。
不知江揖怎麽樣,傷的重不重。
有一段時間他是将江揖當做朋友的,畢竟江揖工作認真做飯又好吃......
不過想想那個錄音,也就算了。
連翩拿得起放得下,心道這是他為江揖做的最後一件事,以後大家就真是橋歸橋路歸路了。
白天累的夠嗆,連翩回家後早早睡了。
胳膊上的傷口不是特別長但很深,給他處理傷口的保镖說以後說不準得留疤。
連翩倒不在意這個。
相反他在這個世界總有種游離在劇情內外的局外人的感覺,如果真的留疤,人生倒更新顯真實了。
不過疤痕還沒長起來的時候,傷口挺疼。
疼的人睡不安穩,吃了藥也隐隐作痛,有點難熬。
半夢半醒中有電話進來。
連翩摸索着接起來,在那邊沒人說話的時候才眯着眼看屏幕,打電話的是江揖,問道:“江揖?”
夜色茫茫,
江揖站在病房的床邊:“是我。”
對安市這個國內一線城市來說,九點多不算晚,外面燈紅酒綠正熱鬧,但江揖心中卻湧出前所未有的孤獨感。
墓園遇到兇殺案的事還有的調查。
到現在他才覺得後怕,怕死,怕報不了仇,也怕和連翩之間就這麽混亂而難看的結束。
于是在這個深夜,躊躇中冒出的沖動讓他撥通了電話。
連翩不知道江揖在想什麽。
但他發現自從“到此為止”後,江揖跟他說話總是像電腦系統卡頓一樣,反應慢,還幾個字幾個字往外蹦。
如果是以前,連翩說不準就取笑江揖了,但現在兩個人的關系開玩笑就不合時宜。
而且按照被利用的丢臉現狀,連翩應當對江揖不假辭色甚至直接撂電話,但清楚的明白江揖今天遭遇了什麽,連翩就懶得做這些戲了。
挺清淡的問他:“有事嗎?”
江揖身上到處都疼,但萬幸他沒有特別明顯而嚴重的傷,咬咬牙甚至能獨立活動。
不過眼下局勢未明,他只敢在這個深夜,在讓所有人都出去後才打這個電話,只是想聽聽連翩的聲音
頓了頓道:“沒有,打錯了。”
連翩:“......”
胳膊上的刀傷怪疼的,被吵醒後很難入睡,他索性坐起來打算一會兒喝點水。
沒懷疑江揖說謊。
他不是也曾在發燒時打給江揖結果打錯給了江聞風,江揖原本是想打給連秋皎的吧,想起連秋皎真是讓人不大愉快。
他沒所謂的“哦”了一聲:“那我挂了。”
這次江揖反應快了很多:“你還好嗎?”
連翩:“挺好的。”
心說如果江揖像原著中那樣給他一大筆錢的話,那就更好了,正好有電話進來,連翩跟江揖說了一聲就挂了電話。
打電話的連父。
連父告訴連翩,連秋皎被人打傷了,讓連翩過來看看:“将來連氏都是你們兄弟的,你們相親相愛互相扶持,連家乃至連氏集團才能越來越好。”
反正連翩和江揖已經分開,而連翩手裏還有那麽多股份。
連父認為和連翩搞好關系很有必要,有事沒事就會和連翩聯系,想讓連翩重新融入連氏這個大家庭。
可不能再出現過年居然一聲不吭去外地度假的事。
連翩知道連父的打算,只道:“連氏是我和連秋皎的,大伯的意思是要立遺囑嗎?大伯的東西我不多要,給個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連父:“......”氣憤的挂了電話。
躺在病床上的連秋皎不以為意。
這次遇到襲擊真是因禍得福,反正江揖已經答應他會和連翩解除婚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将來連翩形單影只......
哪怕不形單影只,還能找到比江揖更優秀的伴侶?
而且就資産來說,他是連氏板上釘釘的繼承人,将來再和江揖在一起,江家的東西就也有他的一半——至少名義上是這樣。
這樣算下來,怎麽都比連翩強。
連翩不知道連秋皎讓江揖許了什麽諾言,但江揖遇襲的事雖然□□為了股價不動蕩,全面壓制了媒體的消息,卻在圈子裏傳開了。
說什麽的都有,不過懷疑江冬林的倒不多,畢竟虎毒不食子。
也許江揖就是正好倒黴遇到這樣一夥強徒了呢。
事實上,最初的調查結果就是這樣,幾個逃犯原本要去墓園偷點東西吃,結果看到江揖非富即貴,就想幹票大的。
連翩當然不信,他是個“先知”來着,只心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江冬林不管再怎麽狡兔三窟,終究逃不過,遲早而已。
不過這些和他都沒什麽大關系。
江揖也不信事實真相是這樣,有些東西雖然沒有證據但彼此心知肚明,他有的是耐心,發誓要将真正的兇手揪出來。
不過有一件事在江揖傷好的差不多,在連秋皎的催促下,終于不得不面對。
他讓何夕查一查連翩最近的行蹤。
何夕很激動,以為江揖終于想通了,要和連翩和好,他不信老板是個唯利是圖的人,和連翩在一起就是為了利用人。
至于那份錄音,人時常口不擇言口不對心。
很多東西都要用眼睛看的,在小老板來公司的那段日子,他可沒少見自家老板看着人發呆,那種眼神......
怎麽說呢,總之溫柔的很。
鐵樹開花的那種溫柔。
何夕很快将連翩最近的動向告訴了江揖,還得知連翩要去度假山莊散心,心道這可真是天賜良機。
當然,這次的度假山莊并不是連秋皎出車禍的那裏。
于是三天後,連翩和江揖以及連秋皎“偶遇”了。
這對連翩來說是個糟糕的相遇,他昨天晚上新得了一本寫的極好的小說,熬夜看到淩晨三點多才睡,現在眼泡還腫着。
而連秋皎和江揖看上去可就收拾的容光煥發。
連秋皎和江揖上樓,連翩則是懶洋洋下樓,打算去餐廳轉一圈,比起讓人把飯菜送上來,他更偏好自己去食物多的地方轉悠。
此刻,連翩心道,這可真是再标準不過的狹路相逢。
連秋皎率先打招呼:“翩翩。”
連翩居高臨下的看他,知道連秋皎有找到機會就損他的愛好,便先發制人:“怎麽,又想再表演一個不小心摔下樓梯?”
本來想問連翩為什麽這麽憔悴,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的連秋皎:“......”
江揖看着連翩腫起的眼泡。
他在一個小時前發的那則解除和連翩訂婚關系的聲明,這件事其實發信息或者電話就能通知連翩,但他還是來了。
他想見見連翩。
即使已經下定決心暫時如此,但江揖還是想當面......
江揖覺得自己很被卑鄙很無恥,但他的确想在連翩臉上看到一些不舍或者憤怒,這樣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這麽長時間連翩總是視他為陌生人,讓人心底發慌。
現在看到連翩憔悴的樣子,江揖既心疼又有些喜悅,暗道連翩心裏還是有他。
克制着關切的沖動,江揖拿出支票簿連帶筆遞給連翩。
這一幕可有點熟悉,但原著是寫好的支票,可不是空支票,連翩有點懵。
江揖克制着情緒,幾乎有些看不出喜怒的道:“是我辜負了你,這是補償,想要多少,你自己填。”
他知道連翩不在乎這個,但這是目前他能給連翩的唯一的東西了。
作者有話說:
麽麽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