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十指相扣
第48章 十指相扣
許願上了樓, 一推開寝室門就看見三個湊在一起的腦袋，聽見有動靜，三個腦袋又分開。
“回來了？”陳蕉笑得和藹可親。
許願在門口換了鞋，剛要踩着拖鞋往自己桌椅邊走, 身前被人攔住, 她覺得有點好笑：“怎麽了？”
趙淺風摸索着下巴，上下打量她：“你知道嗎？剛我下樓去阿姨那邊吹頭發, 你猜我看到了什麽？”
“……”
“看到了一男一女在門口打情罵俏。”
郭若晨溫馨提醒：“坦白從寬, 抗拒從嚴。”
許願嘗試着往前走了兩步，被圍了起來，她無奈：“那你們不都看到了嗎？”
“跟高P談戀愛, 什麽感覺？”趙淺風調侃。
“就……”她想了想，“有點磨人。”
比想象中磨人。
郭若晨簡直沒眼看：“我要不要拿個鏡子照照你說這話時是個什麽表情？”
“什麽表情？”許願盡量克制了下，摸摸自己的臉。
郭若晨戲精上身, 拉着她的手拍了拍, 故作感慨：“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小姐如此開心地笑了。”
許願：“……”
她揉了揉鼻尖, 下壓唇角, 溫聲：“好了別鬧了, 我收拾收拾要去洗澡了。”
幾個人這才散開。
她從架子上取下面盆, 裝了些洗浴用品, 打開手機剛要點開熱水的app, 指尖掠過微信綠色小圖标，定了定，神差鬼使地打開。
就在幾分鐘前, 謝驚休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條。
A-謝驚休：“（還是僅她可見）等到了。”
許願不由彎唇。
-
翌日清晨, 許願躺在床上睜開眼時人還有點茫然，雙眼失焦愣愣盯了一會兒天花板, 壓在被子下的手麻得不行，她動了動手指，按在唇上，那種麻意蔓延開，大腦遲鈍。
夢境朦胧，仿佛加了柔光濾鏡。
被褥柔軟，壓在她身前的那位下颌線清晰，睫毛顫得像即将展翅的蝴蝶，貼着她的唇，要她張嘴，要她同他十指相扣，要她和他一起深陷被褥之間。
于是，他給她的所有感覺只剩下歡愉。
許願閉眼，蓋在唇上的手上移，掩住眼睛，躁得發慌。
什麽啊！她究竟在做什麽亂七八糟的夢啊！
枕側的手機嗡嗡作響，她伸手摸了摸，眯着眼打開。
A-謝驚休：“早安，女朋友。”
臉燙得厲害，她再次閉眼，幾乎有點自暴自棄了。
隔了會兒，許願又睜開眼，從床上一股子坐起來，指尖敲擊屏幕。
我不摘月亮：“嗯。早安。”
早安，狐貍精。
然後她又看了眼時間。
很好，早上五點半，沒有早八，但是她現在睡不着了，徹徹底底睡不着了。
許願咬了下唇，捏了捏手指，剛要給他編輯消息，微信又連着彈出來兩條。
A-謝驚休：“怎麽醒那麽早？”
A-謝驚休：“貓貓驚訝.jpg”
許願手指顫了顫，手機差點沒拿穩摔床上。如果現在給她一塊計算心率的手表，警報聲能吵醒整棟樓。
她盡量平複了下呼吸，反問回去：“那你呢？”
A-謝驚休：“我？”
A-謝驚休：“我現在準備出門晨跑，大概六點半會不小心經過21號宿舍樓，然後再去食堂吃早飯。”
我不摘月亮：“那我不打擾你了，你繼續跑吧。”
A-謝驚休：“……”
A-謝驚休：“許願，你是聽不懂我的意思嗎？”
許願把自己砸進床裏，深呼吸。
她壓根不想聽懂，她現在根本不想見到他。
狐貍精。
-
六點二十分，郭若晨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過來，掀開窗簾，半睜着眼準備下床上個廁所。寝室裏仍是漆黑一片，靜悄悄的，唯有一盞桌前小燈亮着。
她見到全副武裝的許願時吓了一跳，睡意去了大半，拿氣聲問：“你又去圖書館啊？”
許願鎮定自若地點頭，去門口換了鞋。
“等等，你包忘拿了。”郭若晨幫她把衣櫃邊上挂着的書包遞過來，揶揄，“你是不是起太早了？連包都忘。”
許願頓了下，飛快接過包，輕聲：“謝謝。”
郭若晨背着手目送她離開，目光在她的後腦勺倏地一定，伸長了脖子仔細瞧瞧，直至許願轉彎消失，歪頭困惑——她什麽時候學的編發？
許願奔出宿舍，遠遠就望見馬路正對面的那棵樹下站着的那道人影。
她步子慢下來，推了下眼鏡，緩緩走近。
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衣，外頭套着件藍色針織背心，領口V字白邊，脖頸間挂了條項鏈，再往上，是無鏡片的不規則邊金絲眼鏡，劉海柔順蓋住額頭，看着乖得不得了。
許願走近了，風捎來一陣清香，她嗅了嗅，好像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很純淨的木質冷調香，再帶點薄荷與橘子的味道。
她不由彎唇。
許願在他面前站定，仰起臉：“晨跑啊？”
“昂。”
她別有深意：“晨跑要噴香水的啊？”
“……”
“晨跑專門戴無鏡片眼鏡？”
“……”
他大方承認，“好吧，晨跑是借口，實際上是因為想你了，行了嗎？”
許願不說話，悄悄壓住要上翹的唇角。
謝驚休注意到她背上的包，先是伸手要幫她卸下，許願目露疑惑，蹙眉望着他。
他輕笑：“幫你背包。”
她覺得不太至于，輕輕撇開他的手：“沒關系，我自己背就好。”
“我有關系。”謝驚休捏着她書包帶子，垂頭看她，認認真真，“許願，你得習慣你男朋友幫你背包、拿東西。”
她動動唇角，有被“男朋友”這三個字取悅到，“哦”了聲，由着他拉下書包帶子，從她背上卸下，甩到自己肩頭。
然後謝驚休又伸手，要牽她，許願沒反抗，下垂在身側的手是軟的，順着他的意。
于是，他又變本加厲，指尖探進她指縫，夢裏的片段乍現在腦海，她猛地一顫，甩開他的手。
他愣住了，她也跟着愣住了。
隔了兩秒，謝驚休喊她名字，有點不可置信，還有點委屈，強調：“許願，這才第二天。你現在是在嫌我嗎？”
她沒看他，手搭在褲縫邊磨了磨，有點心虛：“沒有，就是……循序漸進。”
謝驚休沉默了會兒，咬牙切齒：“你昨天主動親我，今天連和我牽手都不願意了，你管這個叫循序漸進？”
許願只好磨磨蹭蹭把手伸過去，垂着睫毛盯着鞋子看，指尖繃直，指縫閉得死緊，聲音微弱，強行鎮定：“沒不給牽，就這麽普通牽着吧。”
謝驚休低眼，盯着她伸過來的那只手一個勁瞧，舌尖抵了抵口腔側邊，啧了聲，突然圈住她的手腕，一根一根掰開她的手指，強硬地擠進去，指腹柔軟，摩擦過皮膚，密密麻麻的癢意從她心底湧出來，壓根沒力氣反抗他，被他的手緊緊扣住。
十指相扣的姿勢，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纏綿感，互相占滿與互相控制的。
……還有夢裏殘餘的記憶，帶來的旖旎感。
她又扶了一下眼鏡，佯裝冷靜，勸他：“怎麽牽不都一樣嗎？幹嘛非得這樣？”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語氣又軟下來：“不一樣，這樣我會比較有安全感。”
“……”
他瞧她一眼，捏了捏她的食指根，嗓音低下來，顯得可憐兮兮的：“不行嗎？”
“……”許願受不了，“行。”
随便他，狐貍精。
她邁開腿就要往食堂走，手上突然被施了力道，被人拉回來，緊跟着，耳根被人碰了下，冰涼的指腹蹭過耳廓，她一個激靈偏頭撇開，真快繃不住了：“又怎麽了？”
“你這裏。”他遙遙指了下方才的位置，眼睛亮晶晶的，聲音裏掩不住笑意，“太紅了。”
許願噎住：“……”
“別瞪我。”謝驚休忍笑，“我會想抱你的，這邊馬路上有人，你又不會同意。”
她收回視線，面無表情扯扯他，催促：“快走吧，餓了。”
煩死了，她想，他甚至都不知道她昨晚做了什麽夢，就……就這麽對她。
啊，煩死了。
“你想去幾食堂？”謝驚休問。
許願人還僵着，走路昂首挺胸，盡量地放慢腳步，只隐隐看出點不自然。
她想了想，道：“就近吧，四食堂。”
他“哦”了聲，又問：“你今天上午不是沒課嗎？怎麽還背着包？”
“怎麽知道我課表的？”許願抓住機會，不答反問。
“陳蕉給的。”
她詫異，原本繃緊的手漸漸松下來：“陳蕉？”
“對。”謝驚休倒是交代了個徹底，“她剛開始給了我個假課表，害我跑錯了幾次教室都看不到你，後面讓劉承閑去問她要的。”
許願意會：“哦，想和我偶遇啊。”
他忍不住笑：“不然呢？姐姐。”
許願搖搖頭，直視前方。
果然，那麽多句“好巧”，沒兩句是真的巧。
對着前方盯了好一會兒，她神色平靜，輕描淡寫：“下次記得直接問你女朋友要就好。”
緊接着，她聽見頭頂那人幾聲低低的笑，抑制不住的，連帶着胸腔都在顫動的，她也抿住唇，撇開臉。
……
許願本來沒想去圖書館的，但吃過了早飯，視線劃過書包，她思索了下。
既然書包都拿了，裏頭也有教材，幹脆去圖書館算了。
她問謝驚休：“我待會兒去圖書館學習，你去嗎？”
謝大少爺勾着她手指，小聲抗議：“為什麽人家約會都是去情人湖，我們就是去圖書館？”
“難道我們不是因為學習結的緣嗎？”她歪頭，故意，“嗯？‘奔你而來’？”
他自動忽略了“學習”這兩個字：“是，我們好有緣的。1v1的賬號連麥學習，偏偏就選中了我們兩個。”
才不是。
許願反駁，當她不知道呢？最開始她匹配到的明明不是他。
驀地，她意識到一個問題。
“謝驚休。”許願轉頭望他，“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