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怎麽跟班長熟悉起來的?

周末想來想去覺得,就是因為她撞到了林見深幹壞事。

剛上高中那會兒,除了初中就認識的好友梁珍珍外,其他人對周末來說就是身上打了“同學”、“老師”、“班幹部”等字樣的移動标簽。林見深呢,就是一枚移動的班長标簽。

直到有天周末撞見了林見深抽煙。

周末:?林見深的标簽由班長變成了抽煙的班長。

林見深看到周末就只是把煙給滅了,臉上也沒露出什麽心慌意亂的表情,甚至他都沒讓周末不要說出去,但他整個人看上去非常的生人勿進,跟之前走溫和可親路線的班長一點都不一樣。

周末本來打算當沒看到直接走開的,想了想,問了句:“煙好抽嗎?”她父母緣分不深,提起父親來腦海裏的臉龐都是混沌的,反倒是他身上嗆人的煙味讓人記憶深刻。那麽愛抽煙,煙是不是很好抽?周末有些好奇。

聽到這個問題,林見深像是突然從畫片中走了出來一樣,他嘴角扯出一個不太大的笑紋:“不好抽,好孩子不該嘗試。”

周末點點頭,本來她也不會抽煙,那對貧窮少女來說可是奢侈品。

周末沒把這當一回事兒,但自從那一回後,林見深跟周末的交集突然多了起來:林見深向周末請教學習問題,林見深問周末要不要加密試題卷,林見深邀請周末試吃自己母親研制的新菜,林見深……

周末曾以為林見深如此殷勤只是為了讓自己不要說出他抽煙的事情,她曾跟林見深舉手發誓自己絕對不會把看到他抽煙的事情說出去。

林見深聽了周末的誓言,卻只是愣了愣,随後笑笑:“我可不信你的話,我得看着你,看你最後會變成什麽樣。”

周末:?

“我的意思是,得親眼看着你會不會說出去啊。”

周末當時就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愛看就看呗!但随着和林見深交際逐漸變多,她覺得自己可能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果林見深只想看着自己有沒有亂說話,他用不着對自己這麽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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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覺得他肯定是另有目的,這個目的就是——他想跟自己做朋友!畢竟自己這麽聰明,學習又這麽出衆,想跟她做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而周末經過仔細評估後,也覺得林見深确實有資格成為自己的朋友:雖然沒有自己聰明,但其實也是聰明的;而且非常樂于助人(主要是樂于助周末),周末樂于擴寬自己的人際圈子,接納林見深這個新朋友。

她很快調整了和林見深相處的模式,林見深由移動标簽變成了帶着“班長”标簽的朋友。

這整個過程說起來其實非常簡單,林見深也并沒有要求周末對自己抽煙的事情保密,但她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朋友的隐私,所以梁珍珍是注定得不到周末的答案咯。

……

晚自習之後,是梁珍珍和蘇雪沫一起把周末送回宿舍的——周末反抗過了——反抗失敗——“含淚”被送回宿舍。

“不好意思呀,周末傷了腳,這兩天可能行動不太方便,麻煩你們照顧照顧她。”蘇雪沫邊說着邊把兩個包裝精美的禮品袋遞給周末室友。

梁珍珍在一旁看得目瞪狗呆,哪怕因為周末而遷怒蘇雪沫,此時此刻她也得承認,她為人處世确實有獨到之處。還好自己管住嘴了沒有問蘇雪沫為啥要拿禮品袋。梁珍珍默默地想。

“放心吧,我們可是室友,當然會照顧她。”室友笑着說,她的手指在蘇雪沫和周末之間晃了晃,“不過你們是?”周末怎麽和小公主搭上關系了?

在松子中學,蘇雪沫的知名度要比周末高太多了,後者只是高一年級的全年級第一,前者是整個學校都公認的天之嬌女——家世好、長得好,才情也好,甚至還上過電視出演過文藝晚會!小公主這稱號一開始是男生們背地裏偷偷叫,後來傳開了,這幹脆就成了蘇雪沫的外號。

“之前不跟你們說我有了個有錢親戚嗎?”周末說。

“哇,周末你跟蘇雪沫是親戚?好巧!但是之前怎麽都沒聽你們說過?”周末其中一位室友見蘇雪沫表情有些微妙,直覺這其中有料可挖,立刻興奮地追問。

“行了何慧,娛樂圈的瓜還不夠你吃的?非得吃同學身上的?再說了遠房親戚之前不認識不是很正常嗎?”梁珍珍直接刺了過去,人家被她說的面紅耳赤她也毫不在意,徑直囑咐周末,“你早點休息,我跟蘇雪沫先回去了,然後你那個腳你今晚注意點,實在不行明天請假。”

“好~”周末乖乖揮手跟梁珍珍還有蘇雪沫道別。

一出周末寝室門,梁珍珍立刻板着臉跟蘇雪沫拉開了距離,而且她步子邁得又大又急,像生怕被人知道她跟蘇雪沫是一起的。

蘇雪沫也不說話,乖乖跟在梁珍珍後面,慢慢走着,只是她沒走一會兒,已經走出去老遠路的梁珍珍又走回來了!

“你怎麽這麽慢?”她不滿地說。

蘇雪沫吓了一跳。

梁珍珍有點不好意思,但嘴上卻不饒人:“你膽子也太小了。”

蘇雪沫就跟梁珍珍說對不起。她知道梁珍珍是因為周末而遷怒她,但在蘇雪沫的設想裏,自己本該遭受的要比這要惡劣的多,所以梁珍珍的态度在她來說只是平常,反而是周末的态度才是奇葩的。

梁珍珍被蘇雪沫誠懇而真摯的道歉弄得變扭極了。

她跟周末認識4年了,周末拿着獎學金意氣風發的時候她見過,周末讨要生活費卻被打出門的時候她同樣也見過!後者本來不該由周末承受,她才是那個該被千嬌萬寵的公主。所以梁珍珍一度覺得蘇雪沫是竊取周末人生的小偷。但同時梁珍珍也不得不承認,正如周末所說,這件事并不是蘇雪沫的錯,她根本就不知情。

“算了!”梁珍珍洩氣地說,“周末自己都沒當回事兒,我在這氣個什麽勁兒?咱兩一起走吧!”

梁珍珍态度的轉變反而讓蘇雪沫有些受寵若驚:“沒關系的,我……”

“別說啦,你有司機他也進不了學校,從宿舍出學校就這麽一條路,你是要我等你走了我再走嗎?還是反過來?”梁珍珍性格爽快,就算內心還有些許糾結,但面上還是努力拿正常态度對待蘇雪沫。

蘇雪沫小心翼翼地提議:“這裏離學校正門挺遠的,我讓司機到後門接我們,順帶把你捎回去?”

梁珍珍痛快得點點頭,她想了想,問蘇雪沫:“你想不想知道周末之前的事情?”

“想!如果你能告訴我就太好了!”顧家當然是調查過周末的,甚至蘇雪沫本人也看過那份只有兩張A4紙的調查報告。

但報告上寫了周末父母離異、她與雙親關系一般、學習成績一直非常出色等一些無關痛癢的基本信息。可周末16年的人生怎麽可能連兩張紙都寫不滿!如果自己沒有被錯換,如果周末的人生才是原本屬于自己的人生,她遭遇的那些困難其實是自己該遭遇的,那自己能夠經得住那些苦難嘛?蘇雪沫不停地拷問着自己,她迫切地想知道更多關于周末的訊息,用以切割、審判自己。

周末的故事老套又狗血,別人聽起來像是新聞裏才有的事,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有切膚之痛。

周末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她由外婆帶大,一個老人家帶着孩子雖然活得艱難,但此時她到底還算有個依靠,不至于無家可歸。

可随着父母再婚停了她的撫養費、外婆因病去世,周末徹底成了沒人管的小野孩兒。給外婆辦了寒酸的喪事後,她手裏只剩幾百塊。這幾百塊別說供周末生活了,就是交下學期的學雜費都不夠!

周末有想過找父母要撫養費,可她父母都早早離開了雲川,根本找不到人!周末艱難地掙紮了幾個月好不容易碰到她名義上的父親回雲川,卻被她繼母給打了出來。

蘇雪沫聽到這兒,心中一緊,不是滋味地說:“她怎麽不知道尋找法律援助……”

“找了呀,周末被打出來之後扭頭就去派出所報警了,說她爸家暴,又威脅她爸說要告他棄養,反正廢了很大的勁才從她爸那裏弄出一些錢來,錢還不多。然後她爸就又跑了,這麽些年再也沒回來過,她媽跟她爸離婚後再也沒回來過。”梁珍珍聳聳肩。

“那周末後來是怎麽生活怎麽讀書的?”蘇雪沫覺得自己好像被扼住了脖頸,她喘不上氣,呼吸不過來。

梁珍珍側過頭特別認真地告訴蘇雪沫:“因為周末聰明,她真的太聰明了,從我認識她起,只要她參加的考試從來沒有拿過第二名。所以她敢拿着成績單跟校長談判。她告訴校長,自己能夠保證每次考試都能考到全校第一,甚至可以為學校拿來中考狀元。這麽優秀的她值得學校為她減免學雜費,并且提供一份助學金。”

“校長,他同意了?”

梁珍珍笑笑:“校長沒說同不同意,他只是增設了期中、期末考的獎學金并且給了周末一張學生困難補助申請表。”

梁珍珍記不清周末有沒有去申請困難補助,但她清楚地記得獎學金周末是一次都沒有少拿過。

蘇雪沫聽了之後沉默了許久,才艱難地說:“她,很厲害。”如果是她處在周末的環境,她絕對做不到像周末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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