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我們收集了2010年至2020年殷月苗帶教的23個班級928名學生高考英語成績及入學成績。
經對比，在殷月苗的教導下72.35%的學生出現了單科成績排名下降的情況，平均單科排名下降約54名，單科排名最高下降464名（詳見圖1-2-1；圖1-2-3）。
……
通過分析928名學生高中入學成績可知，其中約有34.05%學生英語為優勢學科（注1）。但對比此類學生入學英語成績及高考成績，可知約有85%學生英語優勢明顯減少或完全無優勢，同時約有15%學生英語成為弱勢學科。
……
另因高考政策調整，部分學生選科、轉班，現摘取轉班前後學生英語單科成績如圖（圖3-4-2），由圖可知，約68.45%學生在離開殷月苗班級後英語成績有所提升，平均單科排名上升約5名（注2）。
……
綜上所述，為了确保競賽班學生優勢延續、放大，建議更換競賽班英語老師殷月苗，
2021年12月27日。
周末
林見深”
在周末像同學及同學家長們尋求幫助之前，沒有人知道她拿出來的會是這樣一份《意見書》。容易情緒上頭的學生們暫且不論，原來覺得孩子們都是在瞎胡鬧、周末是仗着幾分聰明勁兒就跟學校、跟老師講條件的學生家長們在看完這份意見書後，卻不約而同地轉變了想法，紛紛在A4紙上預留的簽名區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學生成績越是優秀，家長越是不允許自己孩子被“教壞”。
競賽班剩下的二十號多好學生出乎意料的講義氣，自己和家長都簽完名後立刻把《意見書》回收，完全不給家長們留存的機會。以至于有家長想先向學校通風報信都沒辦法複述原文，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說：“競賽班那個叫周末的孩子真的太厲害了，不好管歸不好管，但我孩子要有她一半機靈我做夢都能笑醒！”
學校這邊聽得一頭霧水，但有一點是非常清楚的——周末要搞事了！當晚學校領導就把電話打到石偉明那裏，讓他一定搞清楚周末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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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石偉明哪裏知周末在想什麽？就一個殷月苗他應付得都夠嗆。
老實說，石偉明搞不懂殷月苗為什麽會讨厭周末——哪有老師會讨厭成績又好又肯學的學生的？但現在重要的不是搞明白殷月苗為什麽會讨厭周末，而是讓他趕緊回去給競賽班上英語課。
是這樣，殷月苗跟周末“鬧翻”後，競賽班的英語課他根本就不去上了，如果不是教導主任和校長都出差了明天才回來，他可能早就到鬧到領導那裏要求開除周末了。雖然石偉明覺得學校肯定舍不得讓周末滾蛋，但學生和老師有矛盾了學校天然就會站在老師這邊。所以不管是出于為周末考慮還是為了整個競賽班英語學習進度考慮，石偉明都想讓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殷月苗趕緊回去給競賽班上課，他在壓着周末說兩句道歉的話這事兒就算過了。
但好像因為石偉明過于客氣的态度讓殷月苗産生了某種錯覺，他非但沒有要順着臺階下的意思，反而斬釘截鐵地告訴石偉明，這件事沒完，他一定要跟校長反映。
石偉明被殷月苗氣了個半死，心說你跟個年齡沒你教齡大的孩子計較你好像還挺好意思似的？
就在石偉明打算捏着鼻子繼續勸殷月苗的時候，學校又讓他摸清周末的想法。
石偉明：該說不說他居然有種終于來了的感覺……周末那個性格，那是任人宰割的嗎？
石偉明狠狠抹了把臉，管它明天天塌地陷，今天他高低睡個好覺，明天再去處理這些破事！
但石偉明不知道，僅僅是一晚上，事情的發展就不再他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當然了，他畢竟是競賽班的班主任，事情的解決還是必須要他出面的。
第二天一早，石偉明還沒來得及叫周末去辦公室，他就先被教導主任叫去了校長室。
校長讓石偉明先坐，然後也沒繞彎子，直接拿了幾張A4紙他：“你看看這個。”
A4紙的內容就是《意見書》，因為紙張沒有摞齊，他第一眼先看到了落款那裏周末和林見深的名字。還沒看內容呢，石偉明的頭就開始痛了。
校長足足給了石偉明半個小時去看這份《意見書》，然後問他有什麽感想。
石偉明覺得手裏薄薄的幾張A4紙，重若千鈞。《意見書》他早就看完了，但他還是沉默了很久都沒說話。
一旁的教導主任都等急了：“校長問你話呢，你怎麽一直不回答？”
“诶，別着急嘛，我們要給石老師充分的時間思考。”校長頓了頓，接着說，“高一就這麽會運用數據，不單單是有潛力了，是非常有能力。”
“可，校長，這麽能惹事的學生如果就這麽放任了，那她以後不是會更胡作非為嗎？”教導主任忍不住說。
“小任啊，你看過這份意見書沒有？”校長問教導主任。
“我看過，确實寫得很有煽動性，但說實話，殷老師是多年的老教師了，那曾經也是拿過市裏的優秀教師的，我絕對信任他的教學能力。”
校長但笑不語地看着石偉明。
石偉明無奈，最後只能說：“如果數據來源是真實的，那這裏面的數據的計算方法、結果及代表的含義都沒問題。”
老實說他真沒想到周末能拿出這份東西出來，小兔崽子盡給他添麻煩！石偉明一開始這麽想，但緊接着便覺得：周末不愧是要走數競路子的學生，小兔崽子有點東西！
教導主任一聽石偉明的話就急了：“石老師你這什麽意思？你的意思還是支持競賽班換任課老師了？我可提醒你，這回換的是殷老師，下次說不定就用什麽理由換你了！”
石偉明沒說話，但他記得這幾年自己帶教成績還不錯？無論是競賽班或者非競賽班。
“校長您到底怎麽想的？”
“現在換老師可不只是學生們的想法，石老師，你們競賽班一共幾個學生？”
“29名。”
“小任，你數數看，那份意見書上有多少家長的簽名。”
石偉明嘆口氣：“不用數了，我數過了，29個學生，29名家長，一個不少。”
校長看着教導主任：“現在你還覺得是學生在瞎胡鬧嗎？”
教導主任無話可說，想了想卻還是道：“那也是周末挑事在先，如果不是她寫出這篇東西來，其他家長……”
石偉明終于忍不住說：“主任，數據是不會騙人的。”
教導主任還想再說什麽，但校長卻讓他去把周末和殷月苗找過來一起談。
殷月苗還以為自己跟教導主任告狀後，今天校長就要處理周末了，去校長辦公室的路上笑得十分春風得意。當然了他還記得他是老師要對學生保持基本的風度，所以并沒有出言譏諷周末。他只是憐憫地看着周末，多可憐的學生啊，今天之後就要離開競賽班了。
周末，周末當殷月苗不存在。
校長室距離教學樓也沒多少路，殷月苗的得意之情也就從辦公室持續到校長室，當他在校長室看到那份《意見書》之後，頓時煙消雲散了。
“校長你聽我說，這是污蔑，純粹的污蔑，這些數據都是不可信的。”殷月苗捏着A4紙的手在抖，這份東西可以說完全否定了他作為一個老師的專業水準，如果學校真的信了這份東西，別說能不能教競賽班了，能不能繼續留在課堂都是個問題！如果不是顧忌在校長室，他早就已經撕掉了這份狗屁不通的東西！
“那周末你怎麽說呢？”校長問周末。
“所有數據均來自學校官網和檔案館。除非這兩個地方數據提供的數據有誤，不然所有數據絕對真實。”周末說。
校長點點頭：“那剛剛你們班主任看過了，說你這裏涉及的一些概率算法是有問題的，這些數據沒辦法體現殷老師的教學水平。你這麽看呢？”
殷月苗：對對對對，她個高一學生她懂個屁的概率！
石偉明：沒有啊，我沒說過這話。
周末眉眼不動，神情自然平靜，說話平鋪直敘：“不可能，我的公式，我是說我和我朋友的公式不會出錯。”
“對自己這麽自信？”
周末臉上終于浮現出一絲詫異：“這個又不是很難。”這東西值得她花兩個通宵，完全是因為就是數據太難扒且體量又大而不是難度級別高。
“周末！”石偉明出聲提醒周末不要太嚣張。
周末就乖乖閉嘴了。
“我看你《意見書》裏的意思是殷老師當你們的老師反而會拖累你們的英語成績？那你覺得他适合教誰呢？”
周末看了石偉明一眼，露出有些猶豫的神色。
“沒關系，你可以大膽說。你們班主任也要聽我的。”
周末很想攤攤手，但她沒有那麽做，她只是告訴校長：“我覺得他不配當老師。也許我們在知識上不如老師豐富，但這不代表我們在人格上比他低一等。”
“周末！”殷月苗想掐死周末！
校長卻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你的看法了。你先回去好好上課吧。”
周末猶豫了下，腳沒動。
“怎麽？”
“校長，這個《意見書》是我們自己的主意，石老師我們一直都瞞着他，跟他沒關系。”
校長驚訝，都是競賽班的老師，一個呢學生就想方設法要讓他滾蛋，另一個呢學生卻不願意牽連分毫，甚至做出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行為的還是同一個學生。該說周末是個恩怨分明的好孩子嘛？
“好，我知道了。我聽說你之前在選拔賽拿了滿分？我希望能在市賽上看到你。”
周末露出了進校長會議室的第一個笑容：“會的，您一定會看到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