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淩晨一點,燕氏集團的大樓仍舊燈火通明。

燕綏禦下嚴謹,動起真格來,底下部門更不敢怠慢,臨時以會議室為據點,展開工作。

連軸轉了數小時,辛芽暫時擔任後勤工作,出公司買了夜宵和熱咖啡來犒勞将士,順便鼓舞士氣。

公關部經理一晃眼就不見了燕綏,端了咖啡坐到辛芽旁邊,問:“燕總去哪了?”

“回辦公室了。”辛芽把玉米粒卷進嘴裏,感慨道:“燕副總臨時出差,她從下午趕回公司就一直忙到現在,歇都沒時間歇。”

公關部經理連聲附和:“真挺辛苦的,我特意把燕總那份留出來了,你等會給她送過去。”

辛芽跟各部門之間打交道那是常有的事,她是燕綏身邊唯一的助理,所以各部門經理不論資歷深淺,對她的态度都很是友好。

見狀,她抓緊時機,訴苦:“今晚也是事出突然,虹越那邊剛傳出暴亂。燕總這邊又莫名其妙洩露了視頻……”話說到一半,她故意停了停。

公關部經理連連點頭,表示理解:“你別多想,臨時有緊急情況大家都諒解。再說了,跟小燕總這麽多年了,在工作上她對我們的體諒和寬容,我們都看在眼裏放在心裏。有緊急情況的時候,我們公關部的還不披矛上陣,那什麽時候上?”

她深怕自己講得不夠情真意切,辛芽無法領會精髓,繼續道:“小燕總這麽年輕,這麽有能力,還這麽體諒員工,這樣的老板我真沒見過幾個。你等會見着小燕總也跟她說聲,無論遇到什麽難題,我們做員工的,都和她共進退。”

辛芽目的達到,微笑着:“姐,我先去把夜宵給小燕總送過去,等會涼了不能吃。會議室裏你幫我照看着,我等會就下來。”

公關部經理滿口答應,目送她離開。

公司上下那麽多部門,辛芽最屬意和公關部經理打交道,這女人跟小燕總一個路子一種屬性,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見鬼話。

小燕總端着架子有時候心情不好還懶得哄人,這公關部經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練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早年燕綏剛上任時,大燕總親點過她的名讓她陪着燕綏出席必要的飯局。

這種人精,就是你點到為止,她都能接着你那句話把句號畫得勻稱又圓滿。要不然怎麽說說話也是門藝術?

——

Advertisement

燕綏洗了把臉清醒清醒,臉上還滴着水,見辛芽用腳尖抵開門,捧着咖啡和披薩小心翼翼地擠開門縫,上前幾步替她開門:“事辦好了?”

“放心,公關部這邊全力以赴,等會我去會議室盯着就行。你先去睡會吧?你今天整天行程都排得滿滿的。”辛芽把熱咖啡塞進她手心,抽了紙巾遞給她擦臉。

“哪有時間休息。”

燕沉這邊不少業務,她需要盡快上手。淮岸一向是燕沉對接的,明天既然要開會,她還得把會議需要的資料從頭到尾看一遍。

她拉開椅子,在辦公桌前坐下,桌面上是翻了幾頁半壓出痕跡的會議資料。

辛芽看她握筆批注了幾行,忽然筆尖一頓,吩咐:“燕沉來之前那位孫副總現在也不知道在幹什麽,你抽空聯系聯系,看她現在什麽情況。”

她輕描淡寫,辛芽卻聽得心中巨駭。她跟了燕綏三年,對她的思維模式行事作風都極了解。

昨晚的視頻出來後,她聽着燕綏調兵譴将,心中還有槍口一致對外的痛快感。

這種感覺一直延續到辛芽坐在會議室,仰頭看站在上首眉目清冷,氣場全開的燕綏時,還因為自己是她的助理,和她并肩站在這座城市最高樓的戰場上,心中敬畏,崇拜,燃得血液沸騰。

可剛才有多熱血澎湃,此刻就有多如墜冰窟。

心裏燃燒的小火苗被冰水潑了一盆又一盆,最後噗嗤一聲,爆出一星半點的火光後,徹底熄滅。

“燕總,你是想……”換掉燕副總嗎?

話剛一開口,她就陡然發覺這不是她能問出口的。她閉上嘴,瞬間讓自己冷靜下來,見燕綏已經停了筆,正隔着書桌看着自己,她笑了笑,說:“好,我明天去聯系,一切都會秘密進行。”

燕綏颔首,筆尖在紙頁上輕輕一劃,有些心神不寧地看了辛芽一眼,難得多說了一句:“這是一步退棋,如果公司情況真的發生我也無法預料的沖擊和逆轉,我起碼不至于無人可用。”

辛芽那點小聰明用在揣摩大老板的心思上勉強夠用,但公司上的事,她能領悟的全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她不清楚短短幾天,小燕總和燕副總之間發生了什麽,但她清楚,如果所有事情在一開始就是預謀好的,她們此時已經立在孤舟中。

——

燕綏在公司待了一天兩夜,燕沉搭乘回南辰市的航班後她終于能歇口氣。

傅征一大早給她打了電話,聽她聲音清醒得不似剛睡醒的樣子,到嘴邊的話改問:“這個點你醒着?”

燕綏瞄了眼時間,早上六點半……對于她的生物鐘而言的确是有點早,但傅征這話聽着怎麽就那麽不順耳呢?

她回嗆:“怎麽着,這個點我就不能醒着?”

傅征沒跟她擡杠,淡着語氣道:“我來查崗的。”

“查哪門子崗啊?想知道我邊上有沒有男狐貍精還是想知道我在哪個溫柔鄉?”她推開椅子起身,站在落地窗前伸了個懶腰。

辛芽推門進來時就只看到她家小燕總露出一截小蠻腰十足倦懶的樣子,沒瞧見她在打電話,直言道:“燕總,你都累瘦了。”

話落,見燕綏轉身,耳邊還貼着手機明顯在接電話,頓時捂住嘴,一副“我失言我該死”的驚恐狀。

燕綏順手把手機遞給她,接過她手裏的浴巾和換洗衣物:“我先去洗澡,崗你慢慢跟辛芽查。”

辛芽手足無措地接過她硬塞來的手機,低頭瞄了眼,見還在通話中,雙目圓睜,頓時死機。

這這這……什麽情況啊?

直到電話裏,傅征“喂”了兩聲,辛芽才手忙腳亂地接起來,點頭哈腰地解釋:“傅傅長官,燕總去洗澡了……”

傅征:“我聽見了。”

辛芽都快吓哭了,捂着電話往外走,邊走邊繼續解釋:“燕總一直在公司,半步都沒出去過。昨天下午周常會議後,下午就見了淮岸老總,都是正常來往……”

傅征差點失笑,打斷她:“我不是問這些。”

辛芽腳步一頓,腦子終于清醒了些:“那你問,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征在玄關換了鞋,拿了車鑰匙出門:“她這兩天是不是都沒休息?”

辛芽想了想,答:“休息是有,就是加起來……也沒她正常作息的一半。”話落,聽那端只有規律的腳步聲,頗有壓榨小燕總的負罪感,明明她才是被壓榨的那一個。

“她上午還有工作安排?”

“沒有了。”

傅征上車,啓動引擎,儀表啓動的提示聲裏,他說:“那我來接她。”

——

半小時後,傅征到公司樓下。

辛芽生怕傅征久等,催着把燕綏送下樓,直到塞進副駕,看她系上安全帶,這才眉開眼笑地退後一步目送兩人離開。

燕綏透過後視鏡看自家傻白甜助理臉上那慈祥仁愛的姨母笑,忍不住皺眉頭:“不就一年終獎,小姑娘年紀輕輕就為五鬥米折腰。”

話落,她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側目看傅征:“去你家還是我家?”

她困得厲害,洗完澡的清醒勁從上車起就被消磨殆盡。

傅征瞥了眼她還半濕的頭發:“你家。”

燕綏沒異議,手指支着眼皮,懶洋洋道:“那你開快點,我一睡着誰都叫不醒。”

——

燕綏那小區離公司近,車停在地下停車庫,她領傅征上樓,重新翻修清掃過的公寓連她也是第一次來。

她開門,換鞋,進廚房給他倒水:“喝什麽?茶,酒,飲料?”話音剛落,聽見傅征跟進來的腳步聲,正欲轉頭。

他從身後擁上來,一手環在她腰側微微一收,從後把她攬進懷裏,另一手越過她,抽走她手心裏的茶杯随手放在流理臺上:“去睡會,這些我自己來,嗯?”

他聲音低沉,嗓音似自帶共鳴,燕綏被他抱在懷中,感受他胸腔的震動,耳朵忽然有些發燙。

她怔了幾秒,沒敢回頭:“那不管你了,你自己随意?”

“嗯。”他低頭,鼻尖在她耳後輕輕蹭了蹭,摩挲到她有些濕漉的發絲,帶了微微的涼意:“把頭發先吹幹。”

明明……他也沒做什麽,燕綏卻被他誘惑得一塌糊塗。

她吞咽了一聲,在他懷裏轉身,後腰倚着流理臺,擡眼看他:“辛芽跟你說什麽了,讓你跟哄小孩一樣哄着我。”

傅征反問:“非得她跟我說什麽,我才能哄着你?”

燕綏的視線從他一絲不茍鎖好紐扣的領口滑至他的喉結,又緩緩落到他的唇上,最後才在他的凝視下和他對視。

她笑眯眯的,微微踮腳,伸手環住他的後頸:“你不是最能看透我嗎,那你看看,我現在在想什麽?”

她一雙眼,不躲不避地和他對視。眼裏有流光,有星輝,全部揉碎在她的眼底,顧盼生輝。

傅征情不自禁低下頭:“我只知道我想做什麽。”

燕綏笑起來,指尖抵住他的嘴唇,和他就着彼此呼吸可聞的危險距離,一字一句問:“辛芽是不是跟你說我有起床氣,得小心哄着?”

傅征失笑:“是說過。”

他拉下她那根手指,在手心裏把玩着,有幾分漫不經心:“哄你還得有權限?”

燕綏輕哼了一聲,有那麽幾分小得意:“尋常人哄得起嘛?”

還真哄不起。

“我呢?”沒了她手指的阻礙,他低下頭來,鼻尖輕蹭了蹭她的,重複:“那我呢?”

鼻尖被他蹭過的地方像是點起了火星,酥酥麻麻的。

燕綏的意志力被他瓦解得零零碎碎,對視着他的眼睛,僅剩的一點理智讓她抵擋住了已經送上門的傅征。

她往後倚着流理臺,試圖和他拉開些距離。

這種時候,這個男人的強勢頓時顯露無疑,他寸步不讓,甚至更加得寸進尺,握住她的手環在他的腰上,他抵着她的腳尖又逼近一步。

半步的争讓,燕綏已經退無可退。

她被迫和他繼續對視:“你上一次親我,我可以糊塗點不跟你計較。你再親我,自己可要想好了。”

他的聲音本就低沉,這會更加故意的低緩和溫柔:“誰準你糊塗了?”

“你……”燕綏頓時氣樂了,環在他腰上的手狠狠捏了他一下。

傅征身材精瘦,她這一掐沒掐疼他,倒是自己磕着了指甲。

他悶聲笑,笑着笑着似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我想好了。”他幹燥的唇輕輕碰了碰她,似試探一般。見燕綏不動,他低頭吻上去:“不擁有你,我怕是要後悔一輩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