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将門之女與負心将軍(二)

将門之女與負心将軍(二)

将軍府內,溫妤緊抿着唇,慘白的小臉,冷眸低垂,盯着跪坐在地上的嬌柔女子,握着椅手的指尖,泛着雪白。

而在一側,寧懷周身散發出冷氣,盯着兩個女子有些意味不明。

“你剛才說什麽!”溫妤緊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你的人,我以為是将軍院裏不守規矩的丫鬟,便将她殺了丢出去喂狗了。”

那跪在地上的柔弱女子,說出來的話卻讓所有人都為之一振,輕描淡寫說出殺人的事,任誰也會被吓到吧?

尹恬與鐘離遲頗為八卦地同步在旁邊的空凳子坐下,看着這緊張的一幕。

簡言之就是寧懷的新歡殺溫妤的一個丫鬟,她所說是并不知道那是她的人,但她來府上這麽久,不可能不會知道。

所以另一方面她很有可能是故意的!

溫妤緊咬着唇,唇色蒼白的吓人,光潔的額頭上竟也冒出了幾分冷汗,“你不知道?當初你與寧懷回來時,她就站在我的身旁,她是我的貼身丫鬟,是我的陪嫁丫鬟,你敢說你見到我時沒見過她!”

女子聞言挽了挽額前的碎發,聲音略帶委屈,“姐姐說的這是什麽話,不過是一個丫鬟,我如何能記得住?況且是她手腳不幹淨,将我的東西偷了,我處罰殺了她,也不算太過分吧?将軍您覺得呢?”

不得不說,她很聰明,她知道寧懷厭惡溫妤,也知道自己如今在他心中的地位,将這矛頭抛向寧懷,不為是一個極好的選擇。

寧懷挑了挑眉,走過去将她扶了起來,将她淩亂地碎發挽至腦後,“蘭兒所說的,自然都是真的。”

說完,又轉頭看向另一邊,語氣冷了太多,“溫妤,你身為當家主母,不過是死了個丫鬟,在這兒擺什麽姿态?”

“寧懷!”溫妤聽的心頭一顫,忍不住直接叫出他的全名。

寧懷微楞,她嫁過來半年多,從未叫過他的名字,往常都是夫君,如今突然被她叫名字,倒有些別樣的感覺。

不過他很快就被厭惡席卷蓋住,不過是生不出孩子的女人,能有什麽用,本以為她家室顯赫能對他有所幫助,誰知竟沒落了。

又生不出孩子,他也沒必要再堅持下去了,之前的情感,就留在回憶裏吧!

他眸子眯了眯,聲音更是淬上了寒冰,“怎麽?你有何異議?”

溫妤扶着椅子站起身來,盯着他一字一頓,“我們和離吧!”

寧懷聞言瞪大雙眼,那平淡冷漠的眸子染上幾分不可思議,“溫妤,你什麽意思!”

竟敢跟他提和離?她不想活了!

溫家沒落,她沒了他,沒了将軍府,還能去哪兒?

“我沒瘋!”溫妤直起脊背,聲音冷靜又堅定,她站的端莊,一如當初的溫家大小姐,柔和的眉眼英氣十足,之前看他都是溫柔,如今只剩下滿眼的失落。

寧懷心髒突然漏了半拍,卻咬着牙沒有問出聲。

他不自覺地握緊了身旁蕭蘭的手臂,力氣之大,就連他自己也沒察覺。

蕭蘭吃痛嬌嗔,“将軍,我痛!”

寧懷這才回過神,立刻松開了手,溫聲安撫了她幾句,又厭惡地看向溫妤,“別以為欲擒故縱用這個就能挽回我,溫妤,你休想與我和離!”

說完,他帶着蕭蘭走出了這個院子。

寧懷轉身的那一刻,溫妤剎那間扶着身旁的矮桌癱軟在地,隐忍的淚水也在此刻奪眶而出,她死死咬着唇,卻沒有發出半點啜泣,只是止不住的哽咽。

尹恬嘆了口氣,走過去将她扶了起來。

溫妤想忍着淚水,可那淚卻無盡地下墜,好像有數不盡的委屈。

“讓姑娘見笑了。”她紅着眼眶,哽咽地端莊道。

“或許,溫姑娘已經知道要如何做了。”尹恬沒有挑明其中的意義,她知道溫妤是個聰明人。

身旁的女子慢慢直起身來,擦幹眼淚,她眼底閃爍着光芒,卻淬滿了冷意,盯着那空曠的院門一字一頓,“我要休夫!”

她與寧懷青梅竹馬,卻抵不過這半年的糾纏,她從一而終,他卻始亂終棄,将佳人領入家門,公然在她面前叫嚣,還将她的陪嫁丫鬟殺死!

她是将門之女,如此憋屈的婚事,不如就此作罷!

尹恬眉眼閃過欣賞,似乎早已料到了這件事。

“但在此之前,我還需做一件事。”溫妤話鋒一轉,突然撫上了自己的小腹,緊接着眼底淬着決絕。

尹恬沒說話,看着她卻似乎明白了什麽,難不成她是想……

她堕胎了,這個孩子不過兩月,将軍府上,她任由那血水浸染了整個布料,她自己卻哭的梨花帶雨,傷心不已。

尹恬與鐘離遲都不免有些驚訝,她竟真舍得将孩子拿掉,她明明在此之前,都極為小心的護着他。

尹恬走進去,将她的心脈護住,讓她的痛苦減少了一些,溫妤躺在榻上,英氣的眉眼像是被什麽東西壓制住,無力的手臂擡不起來半點,只是緊緊的攥住手中被血染紅的布料。

“孩子,別怪我……下輩子,不要再選我了……”

她躺在榻上呢喃着,淚水決堤而下。

這件事不過短短半日就已經解決,她的院子裏沒有一個丫鬟,全部都被蕭蘭變着法子的殺死,她的貼身丫鬟,陪嫁丫鬟,一一不知去向。

她身為當家主母,卻不知半點動靜。

将染血的布料攥在手心,她唇角扯出一抹無力的笑,她知道,自己這次的選擇,敗的一塌糊塗。

寧懷,你做出了選擇,便也知道,我會如何!

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咬着牙撐着身體站了起來,尹恬立刻上前去将她扶起來,溫妤牽強地道了謝,支撐着她,手緊緊攥住布料,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溫妤知道,此刻寧懷定在蕭蘭的院內,自從那日凱旋後,他們便如膠似漆,不分彼此,寧懷來她院子裏的次數,一個手便數得過來。

且那幾次,都是對她興師問罪。

她緊咬着蒼白的唇,流産的虛弱讓她整個人顫抖而虛弱,她卻依舊支撐着自己往那邊走,手中緊攥那染紅孩子血的布料。

尹恬與鐘離遲跟在身後,嘆了口氣。

溫妤是個性子要強的人,即便叫他們幫忙,卻依舊讓自己親力親為,她或許并不需要人幫忙,只是需要一個站在她那邊的依靠。

寧懷的确在蕭蘭的院子裏,遠遠地,就聽到兩人頗為高興地笑聲,女子嬌俏,男子沉穩,走進去一看,兩人正在為一株花笑的開懷,也不知是提到了什麽開心事。

溫妤站在院門口,手扶着門框,整個人忍不住踉跄,她的衣裙被布料染的猩紅,周身上下,除了一張慘白的臉,再無幹淨之處。

昔日的溫柔不再,如今活生生像來索命的厲鬼。

“哎呀,将軍,姐姐這是怎麽了?我好害怕!”蕭蘭擡眸就看到了溫妤,她的确是被吓到了,順勢就往寧懷胸膛湊過去。

寧懷聞言,這才漫不經心地看了過去,但看到溫妤,卻讓他瞳孔猛地一縮,她周身的血跡實在明顯,很難讓人忽視。

“溫妤,你又在搞什麽?欲擒故縱!”他扯着唇,譏諷地問了一句。

“怎麽,以為弄一身血我就會憐惜你?溫妤,你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

溫妤面無表情,淡漠地眸子緊緊盯着寧懷,手中的布料攥緊,站在原地靜靜地聽着他講。

待他講完,她才有所動作。

寧懷狐疑地盯着溫妤,他了解她,她這個模樣,除了欲擒故縱,那就是真的出了什麽事!

心中閃過糾結,他想上前去,卻依舊站在原地沒動,故意将蕭蘭往懷中按了按。“溫妤,明日我就會娶她過門,你最好安分點。”

平靜的她終于舍得擡眸,目光在他們兩身上停了停,最終慢慢走上前去,蕭蘭害怕地往他懷裏縮了縮,寧懷卻溫聲安撫。

他倒要看看,這溫妤到底在搞什麽東西。

她在兩人的面前停下,蒼白的唇沒有一絲血色,憔悴的不像上午見到的樣子,臉色慘白,虛弱至極,

“你做了什麽?”待她走近些,寧懷這才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語氣中質問明顯。

溫妤面無表情,朝他擡起手,将那染血的布料送到了跟前,冷漠道,“你們大婚,這是給你們的賀禮。”

寧懷皺着眉,這染血的布料實在算不上是什麽好東西,但他卻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接,然而剛伸出手,溫妤卻已經松開了手,那布料擦着他的手掉落在地,他的指尖被染紅了。

嫌棄厭惡地擦掉指尖的血跡,寧懷心裏覺得惡心極了,“溫妤,這是什麽東西!”

這惡心人的布料,她是從哪兒弄來的。

溫妤看着他的動作,扯了扯唇,笑的蒼白。

淡定挑眉道,“惡心嗎?厭惡嗎?寧懷,你怎麽能厭惡他呢,他可是你們的賀禮,他是我送給你們的賀禮!”

寧懷眉頭皺的更甚,盯着溫妤滿臉狐疑,他知道她沒有解釋清楚。

蕭蘭則捂着鼻子後退了一步,那血腥味太重,她都忍不住覺得惡心,也虧得将軍能好心要接他。

“溫妤,你最好給我說清楚!”

寧懷耐着性子問道,語氣中卻有些不耐煩。

溫妤淡淡擡眸,冷笑着瞥了他一眼,手卻不自覺撫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眸色恍惚,聲音輕飄飄的。

“厭惡嗎?你怎麽能厭惡他呢?他可是你的孩子!但我知道,他生出來就注定會沒有爹爹的寵愛,于是我便讓他早點脫離苦海了,寧懷,這也是我給你們的賀禮,可要收好了!”

最後一字落下,溫妤在寧懷的驚愕中勾唇,轉身踉跄着身體緩緩走出院落。

身後的寧懷不知道是何種表情,他沉寂良久,卻突然發出一聲低吼,緊接着跪地攥住那染血的布料,整個人接近失聲。

只有溫妤知道,寧懷兒時練武傷到了根本,能懷上孩子早不是件容易的事,本來他們都沒抱希望,甚至好不容易懷上,她本想趁着他凱旋的機會告訴他這個驚喜。

可是如今,她卻突然不想跟他說了。

寧懷背信棄義,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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