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情

質子有情

我愣了又愣，知道已無退路了，便草草答應了下來。

那日後，我回楚國将清明的能人推上皇座，與秦國來的使臣簽下封書，與秦國結了盟。

只是再沒有見過他了。

後來我去秦國尋他，吃了他好多次閉門羹，才見到他。

那日，他在小亭裏坐着，靜靜的，比湖水還靜，他就那麽看着湖水，也沒看我。

本就是我自己要見人家的，并上前喚他，“阿衿。”

他回頭，同我笑。那一刻如從前，在廢院裏一般，他的笑眼是我尋了多年的安寧。

“謝大人。”，他回我。

“叫我謝池吧。”，我并不願與他如此陌生。

他頓了頓，“好。您今日見我，是為了何事？”

“問些事。”，我坐下來，看着他靜靜的眸中。

“什麽事？”

“當年那一夜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愧疚。”

“說清楚。”

“報相遇之恩。”

“……跟我回去嗎？”

他愣了，有些茫然，“回？回哪去？”

“與我成親。”，我終于說出了曾經便想說的話。

阿衿從未做錯任何事，他是英雄。

說出那四個字，他愣住了。良久後不看我了，只是偏頭看向了別處。

“秦衿你回我。”，我欲向從前一般捉住他的手，可卻被他躲開了，我還未反應，他開口了。

“謝池。”，他第一次這麽喚我。

“一根粗制麻繩不配與精雕美玉系在一起，那只能是亵渎。”

“不，我們都是平常人。”，我反駁。

“不是的，謝大人與我從不一樣。”

我沒辦法了，只好由着他的說法來。

“那我願粉碎玉石鑲入粗繩。”

我這麽說他愣住了，靜靜的看着我。

“質子無情，大人莫要動情。”

“我非要。”

秦衿不理我了。

過了許久，他讓我回去。說自己還要細細思量一番。我這此時不應着急，便乖乖回去了。

回楚國後，有人派遣人送來一份大禮給剛登基的皇帝，竟是那從前的皇帝的腦袋，乍一看被砍成七八瓣了。

——

十日後，我又去找了秦衿。

卻沒想到，他之前的府邸早已不複存在了。

我尋了他好久，最終終失望而歸。

後來，遣人打聽。

來人告訴我，秦衿當年回秦國時被處處排擠，諷刺他以身體謀生。秦國的皇帝本來想滅楚，也是他以命相逼，才同意兩國結盟。

秦衿當年受了很重的傷，在膝蓋處。因此他終身再無站起來之日。聽他說受的是箭傷。

我去找秦衿的第四日，他便自刎了。

聽聞還留了封書信，我不知它去了何處。

秦衿死了，我的心已死了。我什麽都知道了，又能怎樣？

質子有情，大人才愛。

并非粗繩不配玉石，

而是珍珠恰配玉臺。

阿衿今年會跟我回去嗎？

沒人會回我。

話傳入山谷，片刻便沒了音。

想來秦衿是生氣了。

也怪我處處不理解他，

怪我沒照顧好他，

怪我次次誤會他。

一切都怪我。

他當年孤立無援之時，我也是捅入他血肉裏的利刃之一。

到頭來，我的愛卻是勒死他的白绫。

我與阿衿陰陽相隔。

後來，阿衿的墓我找了好多年都沒有找到，看來阿衿累了，想安靜的入眠了……

那就誰也別打擾他了吧。